“师姐刚才给我打电话说的,她说你电话打不通。”鼓手说,鸿雁掏出手机,在鼓手面前晃了晃,示意他没电关机了。
很快,师瑶风风火火的进来了,说:“你俩都在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鸿雁夸张地对师瑶招手。
“下午,回来开张证明,我听说主唱实习去了,你们的乐手也没招上。”师瑶坐下来,喘着粗气。
“师姐就是师姐,一进门就宣布坏消息。”鼓手打趣师瑶,“师姐,你好。”
“手机,鼓手。”鸿雁跟鼓手借他的手机,鼓手不假思索给了鸿雁,鸿雁打通主音的电话,被主音挂断了。
“主音呢?”师瑶问,作为上一任的协会长管理乐队,也就是四人行原来的头,师瑶一副威而不怒的风范摆在那,她也是大三毕业生,比成事早半年出去实习,也就是说她带了成事他们三个半年,鸿雁一进来正好赶上师瑶去实习,偶尔星期六回学校看看,偶尔的偶尔鸿雁在学校能碰上他们的师姐。
“刚挂了我的电话。”鸿雁晃了晃手里的电话。
“来,我给他打,找他有事。”师瑶雷厉风行的掏出手机,给主音打过去,响了很长时间无人应答,师姐挂了电话,“这家伙干什么去了?”
“坏了,他去约会了。”鸿雁反应过来。
“对了,键盘,你今天怎么没回家?”师瑶问她。
“明天跟他们去买点东西,然后再回。”
“哦,对。”鼓手突然说,“我差点忘了。”
他们正聊着起劲,门被推开了,主音垂头丧气地走进来,看见师瑶起初愣了一下,等他的大脑正常运转他才说:“师姐,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师瑶故作不高兴。
“没有,没有。”主音连忙说,“欢迎,很欢迎。”他走到角落里,坐下来,垂头丧气。
“我过来是说,我给你们找了个主唱,还能当吉他手。”师瑶的风采不减当年,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她依然是乐队的头,队员也愿意听她的。
“好。”鼓手立刻举双手响应。
“是谁?”鸿雁也露出笑容。
就连垂头丧气的主音顿时也挺直腰板,说:“太好了。”
“跟键盘一届,陈卓你们知道么?”
主音刚挺直的腰板顿时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软了下去,鸿雁也撇撇嘴,略有耳闻的鼓手没有太明显的反应,他相信他心目中女神一样的师姐,会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为他们指明方向。
师瑶试图根据她对陈卓的了解读懂乐手们脸上表情的含义,随后她就放弃了,说:“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鼓手看着键盘和主音,主音说:“他来面试了,键盘一直在。”
“他没来以前表格就来了,人多眼杂,也不知道是他雇了谁,说他来了吧,穿着另类,唱功了得。”鸿雁说。
“那你们哪里不满意?”师瑶不解。
“他不是我们的菜。”鸿雁精辟的作出结论。
师瑶点点头:“有道理,我再找找吧。”
师瑶找的帮手就让他们这么快枪毙了,师瑶自己觉得没什么,乐手们也没放在心上,晚上回到宿舍鸿雁给她妈妈打电话汇报情况然后写稿睡觉,她没有力气去想其他的事。另一栋宿舍楼里,主音按捺不住去鼓手宿舍找他。
“说吧,你晚上怎么回事。”鼓手未卜先知。
“好吧。”主音无奈地说,“丽丽约我见面,我一路小跑去了操场上,一大群人围一圈开party,悲催,太悲催了。”
“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你又没占到近水楼台的位置,还想得趁虚而入,你就是赤裸裸的挑衅现代爱情观。”鼓手有些激动。
“你就不能说句好话安慰我?”主音瞪圆眼跟鼓手急,转念一想,眯着眼睛看他,“不对,你平时不这样。”
“我说给我自己听。”鼓手的声音低沉下来。
“哦。”主音松了口气,搭着鼓手的肩膀,给鼓手点了一支烟,给自己也点了一支,两个人沉默着,一支烟的时间,主音把烟头丢进垃圾桶,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怎么了?”
“什么我怎么了?”鼓手被主音没头没尾的问题问得摸不着头脑,“古人说的对,丈二的鼓手,摸不着头脑。”
“古人说,古人说,古人什么都说了,古人有没有留给我的话?”
“你就别跟着瞎凑热闹了,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鼓手说,“哥们儿劝你一句,挖墙脚你就别想了,最后害人害己。”鼓手说。
“你挖过墙脚?”
“没,我刚被挖了墙脚。”鼓手沮丧地说。
“看来你是由感而发。”
“师姐说的。”
“师姐平时不靠谱,说话还挺对的。”主音琢磨着,“行了,不早了,回去睡了,明天你叫我。”
“手机别关机。”鼓手提醒他,回到宿舍给鸿雁发短信。
“你说抽烟能解决问题么?”
“是种逃避,你怎么了。”鸿雁睡不着,给鼓手回短信。
“我下午见着她带着别人找我见面,早点睡觉吧,明天我叫你俩。”
“晚安。”鸿雁把手机放到一旁,郝峰再有没有发短信来,也没有打电话来,那么久表示他们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想想之前郝峰总是在她很忙的时候打扰她,现在不会了,她有完整的足够的时间做她想做的事情,也没有人会在她高兴的时候质问她指责她,在她重获自由的时候,也失去了将近一年已经习以为常的监督,变相的关怀。
鸿雁把头埋在被子里,然后拿起手机给离自己不到一米远的小艺发短信:“分手了。”
“别难过了,我帮你找个更好的。”小艺回短信给她。
鸿雁无力的笑笑,放下手机闭上眼睛。
鼓手的电话比中央电视台的整点报时还准确,他跟他的舍长借了手机,在早晨八点的时候拿着他的手机和舍长的手机同时打给鸿雁和主音,三个人捧着三分早点等公交的时候,主音和鸿雁还没精打采的处于迷糊的状态,鼓手像打了鸡血一样说:“今天集体活动,乐队规矩取消。”
“我同意。”主音立刻响应,鸿雁慢半拍的点点头。所谓规矩取消,四人行曾经凑到一起讨论了这个问题。罗旭认为就是原形毕露,南峥嵘说爱咋咋地,鸿雁慢半拍的点头,成事面无表情的说好,他们每每取消规矩,总是能干出可圈可点的丰功伟绩,比如上一次他们取消规矩去给一场晚会当观众,四个人坐到中间一排的正中间,在南峥嵘和鸿雁唇枪舌战爆出“这哪是舞蹈,就这是让喜儿演喜剧,苦菜花吃甜瓜”,“这是什么,女中豪杰蜘蛛侠么”,“妇联主任奥特曼”等等语句以后,基本上周围的人没有看表演的,都扭头看他们俩说相声。
三个人挤在公交上,罗旭和南峥嵘很有风度的挡住周围拥挤的同学,给鸿雁空出一块足够她活动自如的空间。
“哥们儿,谢了。”鸿雁说,她企图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祝你们心情愉快。”
鸿雁的话音刚落,南峥嵘和罗旭就阴着脸看着她,无辜的鸿雁不知所措,她的一句话,激起了南峥嵘反击的斗志:“你给我们唱首歌,我们肯定愉快。”
鸿雁毫不示弱:“我唱歌你伴舞?”
“凭什么你唱歌就要我伴舞?”
罗旭在旁边煽风点火:“好,现在的时段是四人行说相声。”
鸿雁和南峥嵘谁也没有搭理罗旭,罗旭咧咧嘴,看两个活宝单打独斗。
“我看见你头顶上的头发没梳顺。”南峥嵘开始嘲笑鸿雁的发型。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头顶吧。”鸿雁雷打不动的略微抬起头。
“我的头发好好的。”南峥嵘十分可爱的放开双手去抓头发。
鸿雁看了看窗外,开始数数:“七,六,五,四——”
“医学上头发不影响智商。”南峥嵘打趣鸿雁,“难道——”
“抓好。”鸿雁打断他,南峥嵘赶紧抓住扶手,差点在公交驶过低洼处的时候被腾空起来,主音赶紧拉了南峥嵘一把,不然他就可能被惯性甩出去把鸿雁撞飞,于是惊魂未定的南峥嵘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头,“个子高有错么?”
“南峥同学,请你注意一下,你坐的是海盗船,不是泰塔尼克号,你要坚定不移的抓着栏杆以及任何一个可以抓的地方,不然,我们充其量就离地而起,你可能就开天窗了。”鸿雁幸灾乐祸的说,她从来不老老实实叫南峥嵘这个名字,从第一次知道鼓手的名字起,鸿雁就对着鼓手小试牛刀,她是这样说的:“南峥嵘?南征北战以后荣归故里?名字是好,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南峥,你祖上有将军么?”南峥嵘当场就被鸿雁的两句话说的血压明显上去了。
“第一回合,谢鸿雁胜。”主音松开南峥嵘,继续煽风点火。
“来,哥扶着你,把你的头发重扎一下。”南峥嵘决不善罢甘休,奋起还击。
鸿雁却笑着说:“没事,能看见我头顶的人不多,是吧,罗旭哥。”
“对。”罗旭说。
“萝卜你墙头草。”南峥嵘不满的说。
“你叫我声哥,我也帮你。”罗旭露出坏坏的笑容。
南峥嵘摆摆手:“算了算了,哥过百天的时候你还潜水呢,不跟你计较了。”他又把矛头指向鸿雁,“你怎么不叫我声哥,只叫他?”
“你整天欺负我,在说了,南峥同学,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早就人人平等了,接受现实吧,要是在万恶的旧社会——”
鸿雁还没说完,南峥嵘接上话茬儿:“万恶的旧社会像你这种情人仇人眼里都是西施的早就被时代埋没了,哪还能让你一天天抛头露面的,要我说你真不该当键盘手,你就应该抱把吉他站的台前一直跳就行。”
“你去到台边领掌,我客串一把主持人。”罗旭跟着鸿雁和南峥嵘搅和。
“没准能上春晚,演完就能收到邀请。”南峥嵘突发奇想。
“演完,就完蛋了。”主音理智的说。
“萝卜。”赵鑫从前面喊了一路借过终于露出脸让他们三个看见了,“前面都能听见你们三个说话,出去?”
“出去。”罗旭说,“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早两站,去村子买点东西,刚下了车我姐打电话叫出去,就又上来了,鸿雁,你好。”
“你好。”鸿雁松开一只手跟赵鑫打招呼。
赵鑫像鸿雁和罗旭一样把两只手都抓住栏杆,体验了一番说:“这样比一只手稳多了,以后就这样了,你们真聪明。”
“我们师姐夫教的。”鸿雁毫不保留的告诉了赵鑫,瞟了一眼一言不发正发短信的南峥嵘。
走了一半距离的时候赵鑫随着一大群人下车了,三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南峥嵘像丢了魂一样看短信,然后他突然愤怒的合上手机盖,塞进口袋里,深呼吸,嘴里哼起《冬天的秘密》,主音罗旭最常听的歌,如果这歌要是让他们的师姐听见,就会立刻摇身一变成钢丝滔滔不绝的给他们讲解,最后声明自己已经移情别恋。
“如果师姐听见就会放下手头一切事情作为已退役的专业钢丝给你讲解。”罗旭说,这点他深有感触,“行,差不多了,我们今天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
鸿雁瞟了他一眼,说:“不说好了今天没规矩么,把你不专业的播音语速收了,该干嘛干嘛去。”
罗旭立刻跟鸿雁叫板:“我还以为峥嵘有问题跟你叫板了一路,弄了半天你这丫头今天跟谁都过不去。”
鸿雁摆摆手:“抱歉。”
“行了,三个同命相怜的人,回去能排首歌,失恋阵线联盟。”罗旭两眼放光。
“这个好。”鸿雁立刻响应他,“好主意。”
“同意。”南峥嵘底气十足的说,“我们就带着这首歌上歌手大赛好了。”
“对了,说起来歌手大赛,我忘了和你们说了,下星期预赛,我给你们都报上名了,咱们组团去,不管能不能通过预赛,半决赛的时候都要表演节目,明白?”
鸿雁顿时忧心忡忡,说到唱歌,她宁愿去说相声,不过如果让她去说相声,她宁愿去独奏,南峥嵘却像打了鸡血一样情绪高涨:“好,顺便发展一下我的舞蹈事业。”
鸿雁极度忧心忡忡的看着南峥嵘。
就这样,海盗船驶进人口密集的地段变得平稳而文明,三个人终于安静下来,突然的安静又让他们不适应,毕竟各自刚刚结束了一段感情,还有一段没有开始就结束的感情,对于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们要努力的从打击中走出来,拯救他们不安的乐队,太阳升高了,气温变暖了,应该就预示着春天正式来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