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的关怀和关爱,如果你不干,你就带着你的那个机器人玩具滚回隔壁去。”她把我壁咚在墙上,恶狠狠地说道。
“机器人玩具?”
她说的是倾城?
“她才不是机器人玩具啊!她是AI少女。AI少女你不知道吗?”
“靠……”
两百年后的人也会说脏话,这可太亲切了。
“你听着,我不管你到底想干嘛,你现在让我很恼火,如果你不立刻滚出我的房间,那手枪的子弹就会射到你的脑门儿里面。”
“那你自杀了,让你恼火的我却活了下去,你不觉得这样更恼火吗?”
“那我他吗的现在就把你杀了。”
她躲过我手上的枪,直接拉开了保险,我则立刻闭上了眼睛,如果就这样死掉的话,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检测的违法犯罪行为,如果你继续进行危险行为,倾城将实施正当防卫。”这时,一旁的倾城却突然走了过来,抓住那个少女握着手枪的手。
我的心像是要窜出来一样猛烈地跳动,我知道我现在正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我看到倾城的眼睛直接变成了红色,那应该是……愤怒或者警戒的意思吧,而一边那个拿着枪的少女被倾城阻止之后,似乎也冷静了一些。
我长吁一口气。
“这不是能好好活着吗……”
“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不是能好好活着吗?”
“你懂什么……”
“你刚刚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跟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但是现在不是很精神吗?”我说道,喘着粗气,冷汗直冒,但是我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我想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她。
“而且!!!”我看到她怔住了,我觉得我已经渐渐突破她的心里防线了,便立刻追击,
“而且,如果你真的想自杀,你真的能对自己扣动扳机的话,你也不会……让别人动手了吧!?”
“你……”她的眼睛变得湿润,闪烁着晶莹的泪珠。
“如果你想要安慰,想要别人分担痛苦的话,如果你觉得很孤独,很无助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到你。”
“你凭什么……”她的声音也开始颤抖,一滴热泪从眼眶滑下,一场风暴即将爆发。
“凭我是你的……友好的邻居!”
“你凭什么分担我的痛苦……”
终于,她的悲伤淋漓,热泪倾盆,整个人无力地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呼……终于成功了。只要哭出来的话,接下来就很好办了。
而此时倾城的眼睛也变回了水蓝色,放下了警戒。
我用手把地上那些杂乱的东西抛开,然后坐在她的对面。少女双手捂着脸,努力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两只小麻花辫耷拉在身前。此刻她就像是一只在楼梯角落里喵喵叫的无助的小猫,刚才的强势已经消失殆尽。
我有些欣慰,因为绝望的人早已没有眼泪可以流,而她还能流出眼泪,那么至少她还不至于绝望。
“你叫什么名字?”
她用手擦着自己的眼泪,没有回答,只是把那一沓合同扔给了我。
哎呀,差点忘了,合同上肯定有她的名字。
于是我看到,那个获得了“新人类完全生命权”的人,叫“韩星冉”。
“韩星冉……”
我寻思,这是个很美的名字。
“额……”我抓了抓脑袋,现在应该说点啥?
韩星冉很快止住了痛苦的呜咽,现在只是断续的抽泣,她不断用手擦着脸上的泪,把手擦湿了,便随手抓了旁边的内衣胖次什么的擦了起来。
“胖次还是算了吧……不会很脏吗?”
“没你的脏。”
“我有好好洗啦!”
“那把你的给我擦?”
“额……那我现在穿的肯定不行,要不我回去给你拿点儿?”
“你是笨蛋吗?”
“不是你要用吗……”
于是,我们两个都噗嗤地笑了出来。
“你看你不仅能生气,能哭,现在不也能笑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她抽泣的频率已然大幅减下,便抱住自己的双腿,对我说道。
“因为……因为我觉得你很可爱。”
“这算什么理由?”
“这算不上什么理由……但是如果把美丽的东西摔碎了,那就是悲剧。我不喜欢悲剧,所以我不想把美丽的东西摔碎,也不想让美丽的东西在我面前被摔碎。”
“我算不上是什么美丽的东西。”
“算啊!”
“没人对我这么说过。”
“那我这不说了吗?”
“你不算。”
“我怎么不算?我不是人?”
“你是笨蛋。”
……
那笨蛋也是人吧?
“所以……你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小心地问道。
“失恋。”
……
这么传统的理由?
“考试落榜。”
……那,那还行,毕竟我要是高考落榜我也会很崩溃,而且还要加上失恋……但是应该还不至于想要自杀。
“父母双亡。”
……
要不我把合同签了?
“这些……这些都是同时发生的?”我问道。
“考试落榜之后发现他跟别的女孩好了,而且被警察告知自己的父母在太空失事的消息。
……
我兴许,我兴许完全不能体会到她内心深处的痛苦吧……
“我不认为现在一无所有的我还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她说道,“考试失败的话,说不定还要去下层……”
“下层?”
“你真的是小学生吧。”
“高中生啦!”
“主人,下层就是地下世界。百分之九十五的低收入人群都住在下层。而且,之前的统计数据都不包含下层的数据。”倾城对我解释道。
我震惊了。
“那也就是说,我还算是上层人士?”
“目前是的。”
也对,目前是的,我要是再找不到工作的话不仅倾城要被回收,而且我说不定也会去到“下层”!
淡定……淡定……现在应该先把眼前这个少女安抚好,让她不至于再次选择自杀。
“你……韩星冉。你并不是一无所有的。”我站起身,对她说道。
“我还有什么……你这个友好的邻居?”
“友好而且窘迫的邻居……当然不仅如此!”我拿起那一沓合同纸,再拿起那支笔,然后在纸的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时韩星冉已经呆住了,然后我把纸拿到她面前,把手放到纸边上——
一把把那个合同撕成两半。
“你……你干什么?”
“现在你多了一个东西。”
“哈?”她疑惑地看着我,并且还有一些生气。
“债务人。”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