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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事情总算定性下来,不把他们当叛民,阿梯司又开始想着挽留曲榆,他决定跟遗老们商议修改族规,故土已不复存在,他们没有了国,在现在的土地上,就该依现实情况有所改变。曾经的王族也可以和外族的通婚,只要是两厢情愿,所生后代一视同仁。遗老们很清楚族里的现状,他们早就有此心思,只是碍于头人的威严不敢言说,现在阿梯司出面要求修改,他们巴不得举双手赞同。

族规修改容易,曲榆的心难憾动,他还想带父亲的遗体走,同亡母葬在一起,他把阿梯司的心纠碎了。曲贝想将头人之位交给曲榆,好留住堂兄。曲榆没有过份之想,他还想在滇国卖他的火山石,日子平淡无祸无灾的过。阿梯司努力着,他要曲榆将亡母迁到冰宫殿来同父亲的遗体葬在一起,共用一个冰棺,还是各在一个冰棺都听他的。曲榆并不真正懂得阿梯司的苦心,他觉得他虽跟这族群有血源关系,但却对这族群是如此陌生,这让他无法割舍他所熟悉的一切,他甚至认为阿梯司的过于热心令他不安,他怕阿梯司有一天,让他取代曲贝,这是他一千万个不愿意。

他们纠结不清,丰法兽说曲榆是长久落单的鸟,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家族群。喜法兽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要想让曲榆认祖归宗不能操之过急,太急于让曲榆回归反会弄巧成拙,应该是让曲榆在不断了解熟悉下心甘情愿回归。办法就是将曲榆母亲的遗骸无论如何要落在族里,有亡父亡母在这了,曲榆就算回到滇国,也得每年来这祭拜,每次来这祭拜就是对族群的一次次了解,他会在完全了解后归族。两位法兽不操心他们份内事——测绘,却在操心不相干的别人家事,不是他们的错,是小队长在恳求他们快为这棘手的事拿个想头,他心急着测绘之事,同样也急着这个族群能尽快走上正轨,他好放下心离开,就是走了也能安心。

会到这样鬼使神差的小队长,两位法兽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去琢磨,协助小队长能心安理得带着队伍出行干好份内事。喜法兽的说法成了折中的办法,曲榆回滇国,亡母的遗骸同亡父的遗体葬在冰宫殿。这次的护送来回的队伍,是曲贝派下的曾经他们的商队。商队虽没小队长们强悍,别忘了,他们会使用各种迷药,小队长交待他们回时要将前一部落的三人一同带回,做事就得善始善终。

事情尘埃落定,无人部落暂时被征为兵家重地,郡尉留下部分兵力驻扎下来,驻守边关又可看住宝藏。宝藏到底怎样处理,始皇陛下说了算。曲贝带着所有族人回到有人部落,这其中包括杀父仇人——两跟随。他们就要被押到咸阳,他们请求让他们看最后一眼的寨子,在家呆上最后的一晚。

曲贝为他们做担保,保证他们不会逃跑,仇人值得他拿自己的脑袋来做担保吗?小队长叹他的心过软,劝着他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万万不可无。曲贝恨两跟随,可真他们要被带走,又念着他们和他是发小,曾经都是那么天真无邪,他们是在跟随父亲后才变得越来越心狠失去善、真,这父亲也是有一定的责任,他觉得他有义务帮曾经的发小们达成心愿。

蒙臣相看在曲贝一片心上,答应下他们的请求。蒙臣相不走,郡尉和郡守也不能离开,不过他们也并不过于担心长久不在郡府那里会乱套。蒙臣相这次来,本是带有两百兵力的,他见郡府只有郡监和五十兵留守,就将他带来的兵力全留在了郡府里,只身带着博士官在门人的陪同下赶了来。郡府这下有两百精兵强将把守,还用得着担心那里乱吗?郡守和郡尉其实也蛮乐意在部落里多呆些日子,这里可以吃香喝辣的。美食诱惑,这里的厨子太会煮吃的。

入夜,曲贝在寨子里转悠,他的心无法平静。回到家收拾那一片狼藉,睹物思人,他离家十年,家里所有的物品还是十年前的,他曾经用过的没丢掉一件,都给父亲好好收着,他想父亲,想他和父亲最后相处的是如此短暂就是天各一方。他想得落泪,想的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他禁不住踏向两跟随的家,他先到了其中一个,他要冲进去揪了他。

哭声,哀怨悲伤的哭声让曲贝停在了门外,他掀开毛毡门帘一角,偷眼望进去,看到一位双眼失明的老妇人搂着跪在她脚边的人儿痛哭流涕。他在仔细看,不是别人就是发小的母亲。没曾想十年不见,她竟从有一双明亮眼睛到双盲。他知道发小在很小时父亲就离了世,是寡母一手拉扯长大的,发小是她唯一的孩子,这以后她该怎么办呢?以泪洗面过完她悲苦的一生吗?曲贝心一抽下心又软了,这下软的竟想到为他们求情放过他们。

蒙臣相住在测绘队的营地里,原先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毕竟那些帐蓬是他们的。曲贝来求请,小队长在蒙臣相身边听着难以理解,他提醒曲贝他们可是杀了他父亲的仇人。曲贝可真痛苦,他点下头又摇下头,他将他看到的说上一遍,说他们如是被除死,他们年迈的父母将会失去依靠,即使他愿意赡养,也代替不了骨肉亲情。他已经经受了和父亲这样的分离,他知道里面的痛是如此得痛楚,他不想再看到又一次这样的分离,他想饶恕他们,给他们一次机会,他请求蒙臣相也能给他们一次机会。

真不知曲贝是过于善良还是过于幼稚,这岂是他能说宽恕就宽恕的。蒙臣相要比小队长委婉,表示他会尽力去做。结果他不敢打保证也不敢推测。蒙臣相应了口,,曲贝也不便再在那赖着,他告辞出来默默走着,一出营地就见另一个发小,另一个杀父亲的跟随站在那外面,似在等着他有事要说。

曲贝快上几步过去,这跟随看到他也快步迎来。他的确是有事来求,他求曲贝能照顾他的家人,他交给曲贝一捧袋的楚国上币——郢爰。这黄金币是他以前变卖宝石得来的,他请曲贝收好,细水长流用在他的父母身上。

这发小地位低下,他的宝石是奖赏得来的,他的父母不仅健在,而且他还有一兄同他父母同住,就是可惜他的这些亲人都是嗜酒如命,爱喝酒偏又酒量不行,一喝醉就是发疯,喊打喊杀的毁东西,好好的家在三个酒鬼打砸下破败不堪,左邻右舍无不烦其家,避之不及何谈劝阻。

手上捏着钱袋,曲贝心情低落,曾经的好伙伴,十年未见就能变成这样的结局,这是十年前咋也不会料想到的。跟随见曲贝良久不说话,眼眶里眼泪点点。心善的曲贝对他们心软了,心软下就会心痛他们的家庭将何以为继。他们对不起曲贝,他不想在让曲贝去为他们着想,去求情去搞出事来,“十年,我们变了,你却还是原来的那个善良孩子,现在想想,我们的心真是狠,还想杀你,一丁点的犹豫都没有,你别忘了,在进口小屋里打斗中,我们每一刀都是想要你的命,没有手软过,要不是那个小队长死命救你,你就死在我们手里了,我们不值得你为我们想。”

曲贝哽咽了,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该多好,什么都可以重来。远远看着的小队长和蒙臣相感叹,蒙臣相说:“这曲贝能在荒谷里孤人呆上十年,如换作别人,别说十年,就是半年就会发疯,或是变得像野人连语言都会丧失,你说是什么支撑他还能像个人,依旧有着善心呢?”

是呀,是什么呢?小队长摇头感慨着:“他就是最坚硬的石头变的,过个万年还是石头。”这话答的蒙臣相想还真贴切。石头经过时间的洗礼,会有形状上的变化,可不管怎么磨棱磨角的,第一眼里就是石头,实质未变。他们俩顾着一问一答,这时候曲贝跟跟随走远了。

曲贝跟着跟随上他家看一看,顺便问候下跟随的父母。跟随的家还是破败不堪,这么看来十年过去没有改观。走进去里面清冷,只有豌豆般的火苗在那有裂口的墩子上点闪。围着火苗呆傻的三个人正是跟随的父亲、母亲、兄长。长年累月的酗酒,他们的头脑混沌不清。他们听到声响抬眼看到跟随,全开口讨要起酒来。

撑起这个家的人就要被押走,就要被除死,他们还恬不知耻要酒喝!曲贝悲怆的心情在也压制不住,他暴发了:“你们能不能醒一醒啊?你们不觉得羞愧吗?他,一直都是他撑起这个家,想办法给你们弄吃弄穿,还给你们弄酒喝,为了满足你们不停的各种要,他费尽心思,现在他费尽心计惹上死罪,你们却还向他要!”

跟随小时候的事,一幕幕在曲贝眼前闪现。发小命真是苦,摊上这样的父母,小小的他稚嫩的肩膀就开始担负起养家糊口的重负。曲贝还清楚记得九岁的发小到他家求活干,求能让他帮着放羊,还包下打柴草的活计,同意他干了,每天都能看到他放完羊回来,背上背着一捆比他个头还高,比他体重还重的柴草,那时他看在眼里,还问父亲这个哥哥力气为什么这么大。父亲说他有会吃人的父母,是怕父母吃了他才这么卖力的。

好奇下想去看看吃人的人长什么模样,于是,他跟在发小的后面跟到他的家,他看到他那会吃人的父母,真是副要吃人的样子,咬牙切齿样掐、打发小,可把他吓得哇哇大哭。那时他七岁,给宝贝护着,护卫他的卫士吼吼着吓住施暴的发小的父母,他们才住了手,脸上挂上了温顺。他们打发小是嫌他带回来的食物不够他们吃。发小求放他家的羊,就是好偷挤他家的羊奶,每次放羊到偏僻地方了,他就偷羊奶,然后用柴火熬干水份,成奶块带回家。由于他怕挤多了羊奶,小羊羔没奶吃会饿死,没敢多偷,带回来的也就少的可怜,每一次他都会挨打,父母要他多偷,他念着小羊羔们没奶吃,每一次都没听从。

事情知道后,父亲念着他孝,赏他两头母羊,他宝贝着藏着养,在他精心照顾下两头变成四头,可有一天被他的父母知道了,嚷嚷着要吃羊,他拚了命护羊,宁愿挨打也要保护住羊。他说羊多了后,一家子才会不在挨饿。他是在挨打中长大的,也是在挨打中撑起不象样的家。

看到曲贝发火,跟随回忆起小时候的曲贝,曲贝打小心就善,每次他回家都要跟去,只要一见他的父母要打他,他便要护,又喊又叫着不准他们来揍,每次发现他们缺吃的就会及时送上些来,即使有他这样的朋友帮忙,他还是时不时挨揍,因为父母喝醉了就是要揍人。每次发现他身上的伤,小曲贝就会伤神为他难过,问着为什么他会这么苦,寨子里所有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独独就他犹如一棵草呢?每一次他都会答那是他的父母,有什么办法该认命。

跟随知道不管谁说什么,他的父母都不会有丝毫的羞愧,一丁点的难过。对于这样不可救药的父母,旁人都气死了,他们还会厚着脸皮活着,还会活得好好的。唉,在怎样想有什么办法,事实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父母,他的身体里还流着他们肮脏的血,他不就是肮脏的人,曲贝对他如此的好,他不是一样下起毒手来连眼皮眨都不眨一下。

跟随羞愧难当,他那给曲贝吼得稍安份了会的父亲、母亲、兄长,就象要吃了曲贝似的扑向曲贝向他要酒喝。他们扒在曲贝肩头、背上,如同噬血的野兽呲着牙“酒酒酒”。曲贝给他们围着扒着怎么用力挣就是挣不开,跟随想将曲贝拽出来,反被他的兄长狠狠咬了一口手臂,皮肤咬破渗出血来,此时,就听一声大喝,从外面跳将入一人来,左右手开弓,拎小鸡般将扒在曲贝身上的三个酒鬼给摔开。屋子里撞倒东西的各种沉闷声音,东西还给撞的“呻吟”,那三个酒鬼反象不知痛,连个哼哼都没有。他们其实是给闯入者吓着了,因为闯入者亮出白刃,一双虎眼虎纠纠瞪着他们,那眼神在警告再敢动一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是你,你怎么会来这?”曲贝又惊讶又感激,来人是小队长。“你这身板连他们都摆不平,我看,你应该选护卫保护。”小队长收起用来吓人的剑,他没回答曲贝的问话,蒙臣相掀着烂帘子进来来解惑:“我们跟来是想看看,值不值得我们去求始皇陛下达成你的心愿。”

曲贝早就为他们求过情了,跟随越来越觉得他们跟曲贝相比不像人,他们不配活在这世上,他们活着对世人无意义,却是祸害别人,他们的人性如此污脏不堪入目,“别为我们求情,我们不是人,连禽兽都不如。”

蒙臣相没有言语,打量起这座破败不堪的屋舍来,他观察完房子,又观起那三个吓坏了的酒鬼,将他们一个个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过,这下转过头对着跟随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位老师,常说‘子不教父之过’,我倒奇怪你没跟着成酒鬼,成个不负责的人。你很孝道,让我想起舜帝,舜帝有个常想害他命的父和弟,舜帝不计较他们对他所做下的坏,依旧孝道父亲爱护兄弟,不过你欠缺舜帝更宽广的胸怀,舜帝对外人也是一样宽厚待人。”转头对着那三个酒鬼话锋一转,“——你们命真是好呀,生了一个孝道儿子,你们在怎么坏不负责任,他就是念着你们,就刚才还想着给你们找个庇护,能让你们继续浑浑噩噩活着。难道你们就准备这样过完一生,浑浑噩噩离世,在盖棺时还被别人鄙视,到死都是被人鄙视吗?”

三个酒鬼没半点触动,他们嘴里还气人地念叨起“酒酒酒”蒙臣相在有修养也无法忍受,他拂袖离去,眼不见心不烦。蒙臣相也给气走了,看看不象样的父母亲,想到左邻右舍不也是这样,给气得连张眼望一望都不愿意。跟随两行泪落下,极快抹去拉曲贝离开这个令人心烦沮丧的地方。

“就这样了,改不了了,他们要吃就给吃,要喝就给喝吧,成不了千年妖万年精,也没多少日子可在让人嫌的,如果袋里的不够用,还是求您可怜他们,赏些吃赏些喝。”跟随言词悲凉,把个人心堵得慌。曲贝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又点头。跟蒙臣相一同离开的小队长这时风风火火又跑来,他身后跟着堂哥军医。小队长在他们面前站了下脚,脑袋一横:“我就不信治不住!”

他要治谁?眼见小队长带着堂哥军医是进了他的家,跟随慌了神忙也跟去,进去就见小队长摁了他的父亲嘴里吵吵着要堂哥快来看。堂哥军医站得远远的,眼睛在屋里东张西望的,嘴里回他说:“不用看,不就是给酒毒了脑子嘛,酒迷了心窍,要想让他们象个人样,唯一办法就是强制戒酒呗,酒毒散去人就清醒有了羞耻之心。”

嗜酒如命的人,没酒喝不就是要他们的命吗?跟随心痛父母下极力反对。戒酒又不会要命,只不过是精神因难以割舍造成生理上有一时的难受,只要坚持,要不了多久就适应过来,好了。堂哥军医轻描淡写述说上一遍戒酒原理,手上将那破烂物这个搬动一下瞧瞧,那个举起上下看看,表现的就不是事一样,就是轻而易举举手之劳就可完成。可能吗?三十年也没见他们被谁劝住制止过。

三个酒鬼想酒喝发起狂来,张牙舞爪大嚷大叫要酒,跟随看他们想酒喝想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他想拿酒,可家里没有酒,就是拿钱去向族人买酒,也没人愿施舍上一口。没有得到酒,三个酒鬼砸起东西来。烂东西就让他们砸吧,砸累了疲了自然就会停下,堂哥军医拉起看着心痛父母的跟随出去,他们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叫喊打砸,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安静。左邻右舍早就见怪不怪了,没一人出来探看一眼,跟随伤心极了,他在寒冷的冬夜里流泪,一个男子汉就是这样给击垮。

安静了,再一次走进去,破败不堪的家更破烂了,看着那破烂物什,不争气的人让外人见笑,跟随的心碎了,骨头也碎了,他“扑嗵”“碎”在地上痛不欲生地喊:“我走了,望父亲和母亲好自为之吧!”他软软站起身后退走上三步,跪下深深磕上一个头,摇摇晃晃站起,后退上三步,又是一跪一磕首,哽咽下站起,后磨上一小步,又是跪下深深一磕首良久才起。他的举动令人心酸呀,可没等众人回过神,他这一站起是一摔头掉头大跨步跨出门去。他心碎得不想呆在家里了,他提前回到蒙臣相那,蒙臣相本跟他们约定,明天天放亮就出现在他面前,现在他只想着快到咸阳,快快受死。

雄鸡在叫,天朦胧亮。曲贝一夜末宿,他从跟随家出来就徘徊在另一跟随发小的家门外,听了一宿的嘤嘤泣泣。他看到门打开赶忙躲开身偷偷望。发小的盲母送发小出来,就一晚她白了头,她不在哭泣,可她的嘴在哆嗦,她哆嗦着出来的话是要发小安心受惩罚,既然是自己种下的苦果就该自己吃,不能让别人吃,她不怨天不怨地,只怨她自己没教好孩子,没儿子在身边是她自作孽。

发小那说得出话呀,紧紧抓着母亲的手痛哭流涕。他的哭声惊起左邻右舍,他们出屋来看到这一切无不在叹惋,右舍的大婶走过来,“你走吧,你母亲就交由我吧,我会照顾你母亲,只要我们有饭吃就不会饿倒你的母亲,我对天发誓!”有人应承照顾盲母,发小停住哭泣,对着母亲和大婶各磕了三个头。他起身去蒙臣相那了。曲贝看不见发小的身影,又见大婶扶进发小的母亲,外面无一人才敢闪出身影来,这一刻他觉得他对不住发小,没有站出来告诉发小,他会照顾伯母的。

大家离了寨子,曲贝远远相送曾经的发小,他们杀了他的父亲,他是又恨又怜。大军才走那么一个时辰,一队列又进到寨子来,是测绘队派出的风来回了。前天喜法兽要风来去郡府查看另一队测绘队,标绘到哪些方位,他们好向还没测绘到的地方进发,顺便提些路上带的粮食来。他们归来意味着测绘队也要离开,曲贝伤感他们将走,他舍不得他们走,他跑去见小队长,这时他渴望他们能在多停留上一天,他觉得他还没准备好适应他们的离去,他现在就有种肝肠寸断的难受。

帐篷里在吃吃笑,曲贝奇怪掀开偷偷看,他看到床榻边围着三个兵和堂哥军医,猫脚走过去这一看,难怪他们发笑,小队长睡在床榻上,他在补觉,昨晚他没睡好,现在他犯困了爬上床补觉,他睡着了,他的堂哥军医捉弄熟睡的他。

两只咕咕鸟放在被铺上,它们在那神气踱步,还走到被头这来,偏起它们的小脑袋瓜子,用它们滴溜溜的圆眼睛看小队长,有一只还踱到枕头站住,用它那粉嫩的小尖嘴巴梳理它们的羽毛那样,梳理起小队长的头发来,梳理了一束站正身子瞅瞅它服务的人儿有不有反应,见没动又去梳理一束,原本梳理扎好的头发给它这两下梳反而乱出发丝来,见小队长睡得憨,捉弄的堂哥军医和看热闹的兵无不乐得吃吃发笑。他们感觉到有人来,发现是曲贝忙捉了咕咕鸟,堂哥军医掩饰似的堵在曲贝面前问着:“有什么事吗?紧要的话就帮你唤醒来。”

“你们,你们要走了吗?”

“是呀,明天就走,今天还想刮你们,怎样能不能给我们上一顿大餐呢?”

“好好。”这一刻曲贝真心乐意,他还没好好谢过大恩人小队长,还没请他吃过一餐饭,他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要感谢。曲贝旋风般跑了出去,他要赶快张罗。听说测绘队明天要走,全寨子都行动起来,每家每户尽自己的能力提供出最好的食物来。寨子能平安无事也是因测绘队人心好恩怨分明,再说,他们帮他们找出生病的祸根。

小队长补觉醒来,发现整个寨子都是香喷喷的,诱人流口水的那种香。他不知道那是为请他们而准备的,走出帐蓬来还馋馋的说,该找个什么借口去蹭上一顿吃。全队都知道就他还浑然不知,他看到的所的脸都是带着狡黠的笑,就连灵兽们也都能看见他们也是笑眼睛、笑嘴巴。真是邪乎啊,全队都乐成这样啥事呢?问吧又都说没事,明天要走收拾收拾。不会因要离开这才乐成这样吧?小队长瞄到他的堂哥军医在喂咕咕鸟,喂鸟就喂鸟,却时不时对着鸟傻笑。就补了一趟觉,这一醒来全队都似不正常了啊!他发现这日头正中了,营地里没有做中饭的迹象,锅还搁在原地,轮到做伙头的那家伙就没看到影,“这些家伙牛鬼蛇神的,趁老虎打盹全放肆了,太不象话!”

小队长扯起嗓子喊伙头,伙头一叠声应着屁颠屁颠跑到他面前来,嘿,这家伙穿得正儿八经的,还没围上大围裙,“不做饭,打扮得花枝招展想勾引谁啊?”这家伙还厚脸皮笑,油舌着:“花枝招展,嘿,我又不是姑娘。队长,您就放心马上有得吃。”

“你会施法术,马上有得吃,我现在要吃,吃得快拿来!”

“嘿嘿……不是马上,是等会,是等会。”

“真要被你气倒,今天轮到你做伙头,你就是这样做伙头的,要对着空气吹吹饭就有得吃吗?”

“空气里是有得吃,队长,您闻闻,这空气香吧?够馋得流口水是吧?”油腔滑调的伙头狡猾地笑,小队长从他那笑中想到香味是宴请他们做下的美食散发出的味道:“你小子明天做伙头,别以为可以逃脱这差事。”

“啊,队长,可我早上做了呀,明天还是我,那我可就多做了一餐……”不能讨价还价了,小队长举起拳头瞪起眼睛了,伙头一溜烟跑了。

正正衣冠等着有请,小队长望着营外盼吃美食,他那眼神有如望穿秋水,观到他的人无不掩嘴偷笑。就那么一刻钟,寨子沸腾了,家家户户如同听到了号令,掀开帘子鱼贯而出,个个不是肩扛就是手提,扛着小长桌,提着热腾腾的菜食来了。他们的小长桌真神奇,桌腿可动,将折叠起的桌腿扳直就可撑在地上,这当然引了灵兽小伙们一番看,想他们的脑袋瓜子真不错,聪明着,这样设计能搁在墙边不占用空间,也方便搬进搬出。

小长桌一张接一张,很快就从测绘营地一直延伸到营外,又一直延伸到上面头人之家。菜品一一摆上这些桌面,如同流水席从测绘营地到头人家。这大寒天的,菜食摆在处面易冷,这当然难不道他们的聪明脑袋,他们将烧制出来的敞口瓦陶搁放在木制框架里,在瓦陶里烧起木炭火,上面再架设上铜网格,将菜盘放在铜网格上,这下瓦陶里烧的木炭火就可根据需要来拨弄,如保温就是小火,如还需继续加热就烧大,咕嘟嘟的继续着美食的烧煮。木制框架有提手方便提着走,真可谓设计周到灵活。

菜全摆上桌,随着三声牛角号,表示可以开流水宴席了。吹煮好的饭抬了一桶来放到测绘队营地里,另一桶则抬上头人之家。小队长给曲贝、阿梯司郑重请着上头人之家,这一路走可看到这流水席宴有多丰盛,山里的美味可以说全上席面了,各种蘑菇、干笋尖、笋片、拳头菜(蕨)炒或炖所搭配的肉类有猪、羊、鸡、兔,还有各种蒸腊味,可以说是舌尖上的盛宴,光瞧着胃口都能大开。

头人之家那里还等着一小群遗老,他们见小队长来全都出来迎接,请着他坐上头席头位,又请着他夹第一筷。虽是垂涎了许久,在大家面前礼数还是得摆一摆的,小队长客套地请着大家一同动筷,请着年长的阿梯司先来。这礼数一摆上推辞来推辞去,小队长按捺不住要吃,他灵机一动干脆他动筷子先给阿梯司夹上,然后嘴上请着大家同吃,巴掌向着诸位请上一圈后,就是大吃特吃起来。这下好了,他们动起筷子,那外面眼巴巴正等着的都可以开怀吃喝,嗬哟,热闹呀,部落人请着测绘队的,测绘队的邀部落人的,吃着,可以从这头吃到那头,从那头吃到这头来,热腾腾的气氛,热腾腾的菜,吃得大家满头大汗。

匠心重的喜法兽边吃边瞧上了这菜盘下的瓦炭盆,式样还真不一,有圆的,有方的,有中间大两头小似船形的,还有似花朵的,炭盆小的可挂在手腕,边暖着手边走街串户,炭盆大的那就得两手费力提了,炭盆小的起着保温作用,那炭盆大的完全可以在上面煮着吃,就是一个可移动跑的火炉。

这宴席一开从中午吃到下午,没菜了又立马煮,这下如同吃火锅了,红红的炭火在炭盆里吐着赤热赤热的火气,放进去的食材不一会全都是咕嘟嘟又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小队长从中午坐到下午,屁股就没磨过窝,他吃的兴头正兴,他那肚子就似不知饱,依旧乐意接收着每一筷子。小队长本不想喝酒,他对那红红的液体敏感着,只是这一吃上,给那热涨高的情感冲动着一碗又一碗喝了起来。他有了醉意,话更多了起来,跟个老太太似的唠唠叨叨个没完,操心这操心那,他问着那病人后来是怎样安置的,得知有十六个有家室的给他们的亲人接回家养病,没家室孤人的五人就是住在阿梯司家里。

小队长的醉眼看到阿梯司就在他身边,阿梯司屋里有五个病人,可阿梯司坐在这,他那醉了的头脑里想阿梯司怎能不管那五个病人跑这来,他嚷嚷出来,可把阿梯司搞得不知有多难堪。曲贝告诉他派有人关照着,也是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还是不放心,又问起是谁在照顾,非得明确告诉他是无人部落里其中的一个厨子,他才放下这事情来。

小队长一口酒下肚又想起那给押走其中一人的酒鬼父母,又问着他们是不是也在喝酒。那能给他们酒喝,强制戒酒就得彻底不能心软。今天有美食,昨天他们闹酒喝没吃饭,今天会到有这么好吃的饭菜正狼吞虎咽。瞧瞧,还说没酒喝会死,结果还是没饭吃才最难捱肚子,还是没饭吃才会死人,好好照军医说的去做,以后,你们寨子就少了酒鬼多了像样的人!小队长举着酒碗嚷嚷完又呵呵笑,这下他似清醒了许多,他的酒碗空了有族人想给他满上,他用手遮上,说不能再喝,再喝他也会成不像样的酒鬼。给他一带头,全都适可而止,没在豪饮下去。

这酒一不喝话也说的正归正题,谈起今后的打算是什么。小队长嘛算是公家人,自然由公家事来左右他,他是没什么,反正就是做完测绘回咸阳复命。曲贝就说的多,他说他们现在已无需在去建迷宫,他们的精力将重点放到如何让族人在没有宝石可变卖下也能过得富足,他想好了,修水利,有水灌溉荒山能成良田。他们这寨子附近就有一条河流可做引水源,就凭他们的设计能力有成功把握。开良田的地方当然要选阳面,能晒到最多太阳的地方,就是可垦的好地。这方面他们不缺人材。做事就得公正,出工出的多做事做的扎实的家庭获得的地也将会是多的,这是调动积极性……

曲贝将他所想的宏伟计划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得到阿梯司和一帮子遗老们的肯定,都认为曲贝所想是可行的,不是空想空谈,一座复杂的迷人的迷宫都能修得出,修可灌溉的水利工程能是难事?他们干的来!鼓掌,他们当场就鼓起掌来,好似他们已经修起修成功了。在掌声中,小队长想曲贝像个头人了,在为族人领头想未来,想他可以放心走无须在东想西想的了。这下他宣布明天他们就走就出发,在这谢诸位对他们的好生款待,说得坐席上一片客气声,宴席也就此结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全都明白这个道理,曲终人散,热闹终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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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梦凭自己的努力来到了樱花梦樱黄家贵族学院,在这里她遇见了自己一见钟情的男生—冷冰寒,她打算追求他,几次向他表白,可都被拒绝。第二天,有一个管家说:"小姐,和我回家吧。"在车上管家告诉她,她是冷家的二小姐,叫冷冰霜,冷冰寒是自己的哥哥……她听了什么也没说,到了冷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有礼貌的问了个好,就和管家一起上了楼。她的性格变了,变得和冷冰寒一样,她让人不敢靠近,后来冷冰寒渐渐喜欢上了她,并向她告白,她答应了,但她们的父母不答应,他们决定去国外结婚,就给她们的父母撒谎,不久他们就去国外了,在国外他们结了婚,一年后,他们回到国内,却发现自己的父母被别人陷害了,她们的复仇之路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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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汉末年,人,妖,魔三界皆陷入乱世。“一柄剑,斩尽天下不义人;一壶酒,醉倒世间真好汉!”看烛龙妖胎竹皋如何调戏妖族少主,计斗鬼才之臣司马懿,一统妖魔两界,名震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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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流浪,一个人远走他乡!一个人写诗,一个人挣扎彷徨!一个人爱恨,一个人跌撞人间。我不知道对错,因为有不同的喜好;我不知道方向,因为有不同的渴望;所以,只撒一片文字,只丢一抹情绪,只在沧海桑田的人途里,采撷一瞬!所以,只剥一粒种子,只画一颗心灵,只在深不见底的情海里,打捞一念。或许,诗歌之于我就像阳光般无色,眼睛是捕捉不到的,只有映照在流水般的情绪时,方会折射出内在的色彩。而诗歌之下的我却什么也不是,不是心思细腻的比喻,不是暗涌孤独的夸张,不是壮丽豪迈的铺陈,更不是左右难舍的修辞,至始至终,我只是一个不像样的名字罢了,一个蹩脚流浪的凡夫俗子罢了,一个被时代的风暴所扬起的尘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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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父亲是商界之龙,她的母亲是商界之凤,她的爷爷奶奶是英氏贵族,而她却是轰动校园的魔女。绝美的容貌,张扬的性格,面对英俊的王子,邪恶的美男,她谁也不放在眼里,依然我行我素……王子有什么了不起?她可是响当当的魔女!哼哼,美男帅哥别挡道,统统靠边站!一场华丽的校园舞曲闪亮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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