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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营里伙堂前的铜钟有节奏的“叮叮”敲响,那是唤留在营里的人们快来吃饭。前三日才回来的玄风小队三三两两来到伙堂,已经在吃的霆树小队热情召呼着他们,一下子伙堂里、伙堂外热闹起来,大家互相问候着。霆树跟玄风坐一块了边吃边聊,霆树问:“你这几日在忙什么?”

玄风答:“正忙着核校地图,再过三日就要呈献给始皇了。”

“是他们定的时间?”

“是的。”

“那你们什么时候又出发呢?”

“我们只能在营里休整二十天又要出外,这次出外就是往西南面走。”

霆树听了叹口气闷闷的说:“这一去又不知要几年才能再见面了。”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吃饭。

石子在一边耐着性子好不容易见他们俩人不再说话,忙凑到玄风面前小声地问:“玄风角兽,玄风姐姐,风来呢?风来哥怎么没来吃饭?”

玄风放下钵子定睛看他:“噢,石子!风来最喜欢讲跟你在育兽营里的事,说你是爱笑调皮闹个不停的小捣蛋,和你在一起都不知道什么是烦恼,让姐姐好好看看!”认真看一遍赞道,“好漂亮的孩子!”

石子听到赞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嘴里哝哝着说:“姐姐也好漂亮,姐姐是仙子,姐姐不仅漂亮智慧也高,石子学术数、天文、地理好多都不懂,脑袋转不过弯来,石子好笨的。”

玄风咯咯笑:“石子嘴真甜,姐姐听了好欢喜。石子不笨,学东西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懂的,等到石子再大些肯定会超过姐姐的,到那时姐姐就要甘拜下风喽。”石子说玄风是仙子并不是吹捧,他那次在皇宫里看的始皇画的画像里。有两幅上的仙子就是玄风的模样,因此他才说玄风姐姐是仙子。

石子调皮一笑说:“姐姐嘴也好甜。”

玄风更乐了咯咯笑得更动听,霆树和近旁的几人都笑吟吟看着,连饭也不知道吃了。玄风忽然不笑了摸摸石子的脑门不知想什么忧郁起来,石子问:“玄风姐姐,你怎么了?”玄风红了眼圈叹:“风来跟你的性子一样该多好呀!我这个做姐姐的该有多幸福!”

“风来?风来哥做了什么让姐姐这么不开心?”

“……石子,吃饭吧,风来不管他,让他发脾气,等会姐姐会给他送饭的不会饿着他,你别找他玩啊。”

“哦……”石子还想问霆树拉过他说:“吃饭,吃饭!你别老想着玩,你的事还多着呢,就那画像你也该补画完整吧。”

“嗯,我还忘了,吃完饭就去做,放心!”

石子给岔开话题注意力落在画像上了,很快速吃完饭,把饭钵子往霆树面前一放就急急地走,身影刚消失在中间小道路头,就从另一个岔口走出端着大铜盆的力辛法兽。力辛望了望中间小道,走到霆树身边问:“你们没做工吗?石子这么急急什么?”

霆树吃着饭头也没抬就答:“没陶土就没开工,石子去补画画。法兽,你怎么也没上工呢?”

力辛好得意:“没去,找了个借口,我说我要静下心思考如何用铜液铸造出大地堡,他们就同意了。”霆树看看大铜盆里面有一堆衣服,吞下饭指指大铜盆问:“烘衣呀?”

“嗯,今天没太阳难干,只能拿到伙堂里烘了,这已是第三批了。”

力辛走进伙堂里,把衣铺在灶旁围着的一个个铜缸盖上,铺好拿了饭体子出来凑到霆树、玄风中间,细声细气的问:“你们俩个是一对了吧?”

玄风脸一红娇羞地一瞪眼说:“法兽,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严谨的话!坐在一块就非得是一对,互相交流谈谈话不行吗?”

“哦……是吗?”力辛还是不信偏头望向霆树,霆树倒大大方方地说:“玄风妹妹能看上我,我可真是有福啦!”眼睛望向玄风那情形再明白不过了:我表态了对你有意,你呢?玄风能不懂含着笑摇摇头。力辛在旁见了比霆树还急,忙说:“霆树很好的,你看他一表人才,人又好又热情。我告诉你啊,那洗衣女有好几个都看上他嘞,可他心里就只有你,好好想想啊,别给外人抢走啦。”

这话惹出想象啦,玄风、霆树几乎同时用手点着力辛,霆树更是一脸的坏笑说:“法兽,看上哪位洗衣女啦?今天肯定和心上人幽会了吧?”

力辛“哎呀”一声骂道:“你这个臭小子我好心帮你,你反而恩将仇报!我没看上谁,今天也没跟谁幽会,你可别坏我名声!”

“你自己漏口说了吗,你这么积极收衣服来烘,其实真目的是见你那心上人!”

力辛鼓起眼睛又生气又较真地争辩着:“我可以叫守营老兽来证明,是老兽叫我的,我们一同去的,那里没一个女子幽什么会!”可一转头对着玄风却是温文尔雅的说话,只听他说,“我刚才说有许多洗衣女看上霆树,是我编出来的为了让你急急。其实你和霆树挺般配的,你们两人虽是同族但不是一个支系,不用担心你们生出的后代不好,我敢保证你们俩生出的孩子像石子那样可爱、灵气。”

玄风可生气了把饭钵子端在手里站起身说:“法兽,你一把年纪了说话怎么这么不沉稳,越说越不象话!我要给我弟弟送饭了,告辞!”

力辛一见不妙忙拦住:“玄风,你不能这么说我,好象我是个轻浮浪荡之人,我可不能背黑呀,我是法兽专管营里琐碎事,琐碎之事就包括你们的终身大事,我以为你们情投意合,不好意思说出来或是有顾虑,我帮你们捅破消除顾虑吗,怎么不对啦?”玄风不说话仰起头走到伙堂里,端了一个饭钵子出来,连眼斜一下看看他们都没有就走了。

霆树努起嘴埋怨起来:“法兽,就怪你多嘴!瞧,你把玄风吓跑了,要不是你,我还可以和她坐会多说说话呢!”力辛拍一下他气咻咻的嚷:“你可真不象话,要不是我你会向玄风表露你的爱意吗?你就是把这个木条板坐烂了你都表不出你的真意!你应该谢我才对!唉,唉,我就惨了名声受损!”说到这赶忙左右看看旁边有些什么人,还好旁边就两人一中年一年轻,但都捧着吃空的饭钵子抿嘴窃笑。力辛见了很是生气想发火,中年人赶快收住笑上前搭住他一边肩说:“消消气,消消气!我们知道法兽你是一片好意,你就是不该太直白了,跨度也太大了吗,还没肯定成不成就谈到孩子,玄风角兽本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你让她如何承受。”年轻工兽也上前搭住他的另一肩说:“法兽,我劝您以后这营里的婚姻大事别管,您没这经验只会越管越糟糕!”

“你说什么?”力辛黑着个脸瞟向这人,“说清楚!”

“嘿嘿……”年轻工兽发着笑跳开,“您瞧您都是光棍一个,明摆着嘛没经验!”哈哈笑着跑开跑进伙堂里。

力辛想追无奈给中年工兽摁着:“别追,注意你的形象!”力辛只好表示地挥挥拳作罢。

霆树把他的饭钵子一举,没个好气说:“吃饭吧,饭都凉了要不要我去热热?”

“不用,饭凉正好压压我的火气!”力辛说着接过饭钵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霆树和中年工兽一起去放空钵子,中年工兽拍拍霆树鼓励他:“我们角兽很不错的,霆树角兽别放弃呀!”刚到门口迎面碰上要往外走的年轻工兽,年轻工兽笑嘻嘻对着两人说:“烘的衣快干了,快叫力辛法兽去收衣来烘。”中年工兽敲一下年轻工兽的脑门:“你呀也太过份,这玩笑不能一开再开,再开就是损人了,你去收衣!”年轻工兽摸摸额头二话没说转身拿了大铜盆去收衣。

霆树收了中年工兽手上的饭钵子要他先走去忙事,就是他们两队人员吃过的钵子,不多,一人足也。中年工兽没客气跟力辛打个招呼离去,外面没一人了,力辛嚼着饭跟进去,见霆树舀水洗钵子不紧不慢地说:“霆树,洗慢点等等我,再吃两口就没了。”霆树看着他吃样忍着笑心想力辛就是个小孩子样,跟石子一样可爱。

洗过碗霆树要去看石子,力辛也跟着,路上讨论着金鸟机关构思,到了材料房只见守营老兽正在查看画卷没见石子,守营老兽不等他们问话先说了:“找石子啊,在我们睡的屋里,已动手画啦,我这是在找第二卷过去。”霆树、力辛走进对面,这些老兽真疼爱石子,生怕冷了他烧了一盆炭火在屋里,几案摆上大通铺,颜料也调好放在上面。

石子坐在大通铺上伏在几案上倒也专心,连霆树靠近身边也没察觉。霆树想喊给力辛止住,两人悄悄在旁观看,石子的专心让力辛拉了霆树离开,两人慢慢走着继续研究讨论金鸟机关,一个少年快速从他们身边跑过,霆树对着那一闪而过的身影揉揉眼问着:“是不是风来?”力辛回答:“我都没反应过来看不知道是谁。”两人都没能看清是谁,霆树想想还是下了肯定是风来。

“风一样刮过,和名字真相配。嗳,这小子跑这么快,还不跟咱们打招呼,好像要找谁打架似的。”力辛的话还真对了一半,风来气势汹汹到处找石子,一声不吭不问人,只是竖起他的两只耳朵瞪起他的一双眼睛听和看,一排排屋子一条条道扫描过去……

石子好不容易补画完一卷,伸个懒腰准备铺开第二卷时,看见风来在门口探头探脑,“风来哥!”石子喊一声他。风来阴沉着个脸在门口招手,石子如同给招了魂般听话地走向门口跟在风来身后,走了两条道拐了两个弯,石子加快步伐和风来走在一起小心翼翼问,“风来哥,干嘛黑个脸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吗。”风来咬着嘴唇不回答,一直带着石子到了书模房后的小林子里才站住,确定没别人对着石子咆哮起来:“为什么告诉霆树角兽?你给我带来多大的伤害和痛苦!”

石子懵了:“告诉什么?我没说你坏话呀?”

“我跟你说的话,我告诉过你,那不过是跟你开的玩笑,你用不着把这玩笑告诉霆树!”

“到底是什么?我想不起来!”石子见风来凶巴巴样有些害怕又有些着急的嘟哝着。

“你告诉霆树我说过死,霆树角兽就告诉我姐,搞的我姐哭的好悲伤,哀哀地看着我——”风来忧伤地说着却猛得又咆哮起来,“是的,我是想过死!我活着就是我姐最大的包袱!我到这来不仅没让她轻松反面更让她身心疲惫,更痛苦更绝望!”

“你想过头了吧,风来哥!”石子怯怯的插嘴。

风来走上前一步,眼睛快凑到石子的脑门吼着:“想过头!我想过头!我问你我能帮我姐做什么啊?!”石子给震地搓着耳含混不清的“嗯嗯”着答不出话,风来狠狠地跺下脚后退一步,情绪又从暴跳如雷落到郁郁寡欢,眼睛望着天嘴角抽动着两滴眼泪落下,猛得将身子一转背对着石子说,“你不知道我给我姐带来了多大的煎熬,她是角兽要护着全队,起初我以来我能帮我姐分担些担子,结果我使她更焦虑,神经反而绷的更紧了,我的存在让她就要崩溃却又因为为了我死命撑着,要不是我,我姐也没这么累,——姐呀你不该有我这么一个累赘弟弟!”

石子好天真,“风来哥,你就不跟你姐一队,这不就解决问题了。”

“没用了,不管我在哪里我姐都不会安心了,我都不敢想我要是死在我姐前,我姐会怎样?”风来摇着头伤心的哭起来。

石子直肠子,“风来哥,你想的也太长远了吧。”

“哼!”风来收住泪冷笑起来,“想长远了,咱们有长远吗?”转过身围着石子转着圈挖苦着恶毒着,“拓磊兽头就要回了,你哥哥就要回了,他是兽头他要操心全营里的每个人,你说你能帮他做什么?你来了你就是他的包袱、累赘!你会让他每天揪着心!你,就是你,占据他最后的空间让他无法喘息!哼,不用别人弄死你哥,有你就够了,你就可以磨死你哥……”话如同飞刀飞向石子那小小的心,小小的心在滴血,眼泪汹涌而出。

石子失魂落魄地离开小树林,有如孤魂野鬼般在道上飘荡,“石子!石子!你怎么啦?你为什么哭呀?”这是第一个看见石子的人追着问他,石子没反应。“咦,小石子怎么了?”又有第二个发现了石子。“哎呀,我们的笑娃娃怎么哭啦?”是位老兽拦住了石子,“笑娃娃,告诉爷爷谁打你啦,爷爷打他去。”哄着石子没起效,老兽望望跟在后面的两人问,“这是怎么啦?”两人摇头,一个说:“不知道,我们看见他时就已是泪人样,太奇怪了。”老兽要拉石子进屋,石子不进哭哭啼啼戳在原地。“笑娃娃不哭喽,爷爷爱看你笑,不哭啦,爷爷的心都快碎了,好痛!好痛!你笑一个爷爷就舒服啦。”哄着依旧没有用,老兽沉思片刻吩咐两人快去找霆树,两人应了分道去找霆树。

霆树得到消息跑了来,石子已是哭的快昏了,人摇摇摆摆着站立不稳。老兽一见霆树喝斥起来:“好你个霆树!石子犯了什么错你把他弄成这样!”霆树忙分辩:“我没有骂他,我离开时他在专心画画,好好的,不对!石子怎么在这?——别哭了噢,你看霆树哥给冤的,你怎么在这的?告诉霆树哥发生了什么?”石子不哭了不是听话而是哭累了,趴在霆树肩上睡了过去,眼角还带着泪花。

周边又有人陆陆续续来了,围着霆树和石子都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霆树心痛痛地抱起石子:“让让……我抱他回屋,这事得问下守营老兽,石子先前在他们那的。”

安顿好石子霆树要去问守营老兽,早有人找了守营老兽赶了来,守营老兽告诉大伙是风来带走石子的。于是,大伙儿满营里找风来,玄风也给惊动心里恼着风来也去寻找。

风来在小林子里靠着树干,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刚才如同恶魔附身,对着石子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他想追上去对石子说对不起,可是却没有这个勇气,心里的懊恼悔恨让他不停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咬着自己的胳膊折磨着自己,还是无法让心里好受失望的顺着树干滑坐在地上嚎哭起来。玄风呼唤声远远的传来越来越近,呼唤声一次一次钻进风来耳朵里,风来反应过来收住哭认真细听,确是姐姐玄风的声音,慌的连眼泪也顾不上擦就往树干后躲去。玄风神情焦急的出现在小林子旁,往小树林里望望,小林子里就那么二十多颗树哪有人影,失望的离开。风来躲在树后看着姐姐玄风远去的背影,眼泪又簌簌地往下落。

玄风找不着弟弟只好先去看石子,站到霆树住的屋门口,看见霆树眼望着石子,时不时轻轻拍拍哼着温柔的声音,那专注温馨的神情让她心里涌出一种感动,眼眶潮湿起来,抬起腿轻轻走进屋里站在他的身旁……

“昨天下午睡着的样子多甜呀,今天也是下午……唉,一会抽动起来,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我得时不时拍拍他才行。”霆树说着转过头看玄风,玄风忙问:“石子这样真跟我弟弟有关吗?”

“昨天下午我告诉你风来同石子说的话,你是怎样说风来的?我不明白你是怎样教弟弟的,风来没见好反而脾气更大了。唉,我也不明白风来是怎么了,十七岁了到这也有两年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念头,死了就一点希望都没了,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他不懂吗?”听着霆树责备的话语玄风委屈的想哭,憋住眼泪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我提个建议,风来留在营里,换个人到你队里怎样?你放心,风来我来看管。”

“昨天下午你跟我说过后,我想是不是出外的生活让他不适应,我跟他也说过这个意思,可结果是发了很大的脾气连饭都不吃了,我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想不通……”

霆树听到这有些火气提高了嗓门:“你做姐姐的怎么对自己的弟弟都不了解,现在好了把石子这个笑娃娃都搞得哭哭啼啼,咱们营里只要上了点年纪的人都知道石子,一听到石子来了都说‘笑娃娃来了,咱营里死气了十四年终于要活起来了’,还别说,石子来的这几日,咱们营里是不同以往朝气多了,给他带动下大家说起话来也不再是死气梆梆活气多了,互相之间嘻笑打闹也多起来象个人样。哼,谁敢伤害石子,我霆树第一个不饶!”玄风无话可说僵立不动,神情流露出深深的哀愁和感伤,苦闷和迷惘。

一声叹息,力辛法兽一脸严肃的从门口走了进来:“霆树,你别这样,玄风,你也别把这些话往心里去。风来是咱们营里的一分子,教导他是咱们的责任,不能推到玄风一人身上,风来跟石子相比的确不如石子性格开朗,风来比较敏感情绪不稳多变,引导不正确后果不可想象,玄风,你好好想想,你对弟弟的做法是不是在某个方面挫折了他或者给他过大的压力,这几****把手中的事交给别人吧,好好想想问题的根源,纠正还来的及,我会找机会跟他谈谈,让他明白把什么事都藏在心中让别个猜是不对的,我还要让他明白有些事是可以放弃不用往心中藏,心中装太多的事会因为装不下而崩溃,另外,我提醒你们不关心是错,关心过了头也是错。”说完话也不管霆树、玄风什么态度一头扎向睡着的石子,挠挠石子的下巴,对着石子耳朵捏着嗓子说,“小石子,小石子,我是金娃娃,我正等着变成会飞的小小鸟,你说我变成什么样的小小鸟好呢?嗯哼,你什么不理我呀,你再不理我我就要走了,以后我再也不理你啦。”

霆树可不满意力辛这一套要拽他走,边拽边说:“别吵石子行不行,他心灵受到重创你这招没用的,让他在睡梦中平静平静。”

力辛把眼一瞪,“你懂什么!就是因为石子受了重创才要把他的注意力从那痛苦中移开!”不肯走,两人在床前撕扯起来,玄风“哎哎”着不知劝那边才对。

“咚”的一声响,石子的脚砸一下床坐起来,眼泪立马挂满脸,力辛离石子近忙把石子连同被子一同抱在怀里,用粗大的手给他擦着泪哄着:“我们是闹着玩的,吓着你了吧,没事没事,别哭了啊,乖石子告诉伯伯……”霆树凑过去抢话:“风来打了你还是骂了你什么?”

玄风紧张地探过头,石子沉默半响后眼睛轱辘着看他们三人,说:“都没有!”

霆树不信,“没有?你哭的这么伤心不用瞒也瞒不了,风来都躲起来找不着!”

“我哭是因为风来哥提到爸爸妈妈,我就想起我连爸爸妈妈的模样都不知道我才哭的。”石子替风来开脱,霆树瘪瘪嘴摇头:“我才不信!”力辛赶忙踢霆树一脚岔开话题:“石子,伯伯是想问你想好了做什么样的小小鸟,伯伯手痒想动手做了。”

石子闷闷的应:“伯伯想做成什么样的就什么样的,石子都喜欢。”扭扭身体,“伯伯不抱石子,石子长大了不是孩子了。”

力辛捏捏石子的小鼻头逗着:“你不是孩子难道是大人了,哎呀,难道你想降伯伯的辈份,要我跟你称兄道弟!”

石子愣了愣笑了,神情变的开心起来,这下想起没画完的画卷吵着要去完成,力辛帮着石子把被子从身上挪开,玄风见石子笑了感叹:“风来要是这样多好!”霆树嘟哝着说:“他这是贵人多忘事。”石子穿好鞋跑到门口又站住对玄风说:“姐姐,风来在小树林里。”霆树在旁听了比谁都遄的快,玄风本想说她去过没见到的话也没办法说了,只好跟在后头跑。

霆树风风火火跑到小林子里一颗树一颗树地看过去,风来蓬头垢面蜷缩在树后给他发现大吼一声:“风来,你躲在这!”风来听到喊跳起来撒腿想跑,给霆树一个鹰爪擒住。风来想和霆树对打眼瞅着姐姐玄风气喘吁吁跑来的身影,收敛住性子耷下头恭恭敬敬垂手站立。

霆树喝斥着:“石子哪地方招惹你了,你要对他下毒手!?”风来不吭声,霆树火冒三丈又捏起拳头想揍他,玄风跑上来夹在两人中间苦口婆心劝起了弟弟:“石子一点错都没有,你计较他什么?石子小,相比下你的气量就是不如他,不错,姐姐是拿你和他做比较有失落感,姐姐承认,但你要分清楚,姐叹的是你的性子不如石子,不是叹你整个人都差!——你打石子了吗?”风来摇头,“那你骂石子了?”风来点头,“骂了什么恶毒的话伤的他哭个不停?”风来的头垂的都快贴在胸口上了。

“说话呀!”霆树嚷着上前把风来的头抬起,风来把头一仰抽搐着五官嚷着:“是魔鬼才能说出来的话从我嘴里说了出来!”狠狠抽自己一嘴巴,“我都后悔死了!我都不明白我怎么跟个魔鬼一样!”哭着跑开,玄风赶忙紧追在他的身后。

霆树还没回过神愣了愣跺下脚,冲着背影喊:“到底骂了什么?”话落听到一个咕咕声从头顶掠过,抬起头向上向左向右转着看什么也没看见,嘴里嘟嘟哝哝着离开小树林,还想找风来站在过道上又想,玄风都问不出来自己就更不可能,还是看看石子怎样吧。

霆树走到老兽住处从门口往里一瞧乐了,只见大通铺上力辛和三位老兽将石子围坐在中间,不知讲着什么石子乐呵呵的。看见石子高兴他也高兴,走进去问道:“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守营老兽答:“我们在讲石子小时候的事。”霆树看着几案上的画卷:“没画什么呀,你们光够着聊话了。”立马头上挨了一指头敲,就听一苍老声音从身后传来:“明天画不行吗?”一回头身后站着最老的老兽,霆树嘻皮笑脸说:“您老怎么做起尾巴来了?”老兽伸手拧了他的耳朵,“别别,我这还不是受石子影响!”

“霆树哥,我没这大能耐吧?”石子嚷。老兽们附和“就是,就是”

“石子说过这话我搬了来很贴切吗,谁叫您老站在我身后又不吱个声,不就象我的尾巴。”霆树狡辩着。

“还说呢,我看你在门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象个贼,我悄悄跟在后是要抓你这个贼,”老兽带着笑松了手,“哈,贼霆树!以后喊你贼霆树得了。”

霆树也回应:“尾巴兽!尾巴兽!”

力辛故意把脸一沉黑个脸说:“霆树,不把我放在眼里,哼,我可是法兽,现在我要宣布你的过错……”

石子嘴快:“不敬老罚你打扫全营卫生,眼里没法兽罚你抄……”嘴给霆树捂住,象是抓着把柄得意地说:“你冒充法兽该当何罪?你这个小糊涂蛋还抢嘴罚你活该!”

石子扳开霆树的手一本正经的说:“我可心好了,看你一个人挨罚好可怜,陪陪你和你做个伴,我可不是糊涂蛋,我是好蛋。”一屋子人全笑了,石子嘿嘿跟着笑抓抓头又大声说道,“伯伯不会罚我们,我知道!”

力辛把眼一瞪立马说:“要罚!要罚!不罚不就成听你号令啦,我的颜面何在!石子,罚你把画卷补画完整,霆树罚你收工具入库。”

霆树装糊涂:“收啥工具?这里有工具让我收吗?”

“装傻,我可要加罚了!”

霆树做个鬼脸:“是!我马上守在营口等候收工具入库。”说着抬腿就跑。

石子也笑嘻嘻坐在几案旁动起笔来,没画几笔嚷着光线暗看不清,老兽点了灯火放在几案上,石子再没吭声专注在画中。力辛蹑手蹑脚走出屋和霆树一同站在营口,霆树问:“石子没事了吧?”

“暂且没事。风来到底骂了什么狠话,我看的出石子心里留有阴影了。”

“不知道,风来没说,不过他承认说了如同魔鬼样的话刺激石子。”

“唉,但愿事情随着今天的结束也结束。”

“法兽,您是不是多虑了,我看石子没事了,您瞧他不是笑了吗。”

“你看的是后面,前面你没看见:情绪低落注意力不集中,补画完整一个像就发着愣想着心事。我和老兽才讲他小时候的事逗他开心。霆树你的担子重了哟。”

“我会尽心看护石子的。”营外辚辚的车轮声和嗒嗒的马蹄声传来,力辛和霆树几乎同时说:“他们回了!”力辛赶忙进屋守着石子,守营老兽全都走了出来,收工的众灵兽叽叽喳喳从照壁边拐进营里,最老的两位守营老兽上前接交来的兽面,霆树和另一老兽接收工具进材料房。

做工灵兽络绎不绝涌入营,顿时清冷的营地热闹起来。放好最后一张兽面两老兽加了各自数的数,确定人员全回了对着漆黑的天空一揖虔诚地说:“感谢老天保佑,人员全都平安返回!”言毕又是恭恭敬敬的三拜。

营里互相呼唤着去吃饭的声音此起彼伏,老兽们收拾妥当也邀力辛、霆树、石子一同去伙堂,石子没停笔也没抬头只是说:“我没完成不能去。”力辛摸着他的小脑袋:“吃完饭再画也行啊。”石子摇头还是不肯,抬起头对着霆树说:“霆树哥,你吃完饭帮我端来,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还有很多。”

“我帮你,两人很快就能画完,走,一起去吃饭,吃饱了再干!”霆树说着拉石子还是不成,老兽们也劝着,石子依旧不肯。看他这样力辛大悟,示意大家出外,出到外小声说:“石子是怕碰到风来,他这是在躲避,咱们就顺着他啊。”或许是吧,大家想想点点头,霆树往屋里丢下话:“我给你端来!”急急地跑了去端了两钵子来,他要陪着石子一起吃才放心。

风来也躲着没去伙堂吃饭,力辛亲自端了饭给他送去,态度和蔼装着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对他说:“风来啊,你怎么不去饭堂吃饭,大家坐在一起热热闹闹不好吗?你们出外回来一趟不容易,大家见个面多难。哦,我们是不是惹你讨厌啊,你不想看见我们?”风来摇头就是不发声,“你这是啥意思?你不讨厌我们!既然不讨厌我们为啥不到伙堂里吃饭呢?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问你姐怎么没看见你,你这样不好,会让大伙儿心里想‘我们是不是讨人嫌’,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心里更难受,心里想呀‘我们是不是因为老了背驼身子歪、口齿不清惹风来厌’……”

“我没有这样想过!我爱每位爷爷!”风来急着申辩差点给口里的饭呛着,力辛给他拍着背温和地说:“你现在躲着就是容易让人这样想,你应该表达出来,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不要藏在心里,特别是在老人家面前,你们这些小孩子在老人家心里就是宝贝,他们很在乎你们。这样吧,等会你吃完饭自己把饭钵子拿去,顺便做些事和他们讲讲话怎样?”见风来点了头也不多说意味深长拍拍他走了,事情吗得一点点来急不得见好就收吧。

风来吃完饭忐忑不安从屋里走出,好在大家都忙事在路上只会到几人打个招呼就过了,风来见这几人神情没表现出什么异样稍稍安了些心,来到伙堂外面空无一人,隔壁洗漱房人声嘈杂,有几人在外,见他们没注意这边把头一低快速溜进伙堂里。

同屋的两人正劈柴,老兽们正吃饭,地上的饭钵子还在地上堆着没洗几个,风来声音小的象蚊子:“我来洗碗,爷爷你们慢吃。”蹲下身洗起来。老兽们围上来,风来吓出一身冷汗以为老兽会骂他低下头准备挨骂,却听老兽说:“风来,你手头里的事忙完啦?”

“嗯”

“后天你们绘制的地图就要呈献给始皇了,你会不会一同去?”

“不知道。”

“那你想不想去?”

风来听到这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摇摇头不吭声,就听那边一个声音:“风来,去吧!我们已向你姐推荐你去啦!”风来哆哆嗦嗦洗着碗努力控制着情绪,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高兴,是害怕,还是被耍弄的愤怒,停下手抬起头睁着迷迷糊糊的双眼,带着求助带着询问望向那围着的老兽,很快失望了,他看到的也是一双双迷惑不解正看着他的老眼昏花的眼睛。

和他同屋的两人停下劈柴擦着汗过来了,一人说:“风来,你怎么不吭声呢?害怕见到始皇吗?不用怕,始皇只关心地图,我以前听矩令哥说地图献了后就会安排吃饭,许多吃的都是头一次吃,叫还叫不出名,吃过午饭就可以回营,很简单。”另一个接着说:“再说这次的地图大多是你校核的,你理所当然有资格去,没什么好顾虑的。”老兽们掺和进来劝着:“去吧,去吧,机会难的。”

风来有些盛情难却:“我去!就是不知我姐是啥意思。”

“大伙推荐的,你姐没理由不准去,要不咱们一起去核实。”

风来看看碗没洗多少摇摇头:“我还是先完成这件事吧,”瞄到老兽们要张嘴知道他们会说什么抢着先,“别要我走,那样我会认为你们不喜欢我,找这个借口赶我走。”老兽们全哑口了只能继续吃饭。

“行!反正我们俩还没劈完柴,做事的确应该有头有尾才对。”同屋两人各拍他一掌,走开了还要回头送个笑给他看。

于是,劈柴的劈柴洗碗的洗碗各自又干了起来,碗还没洗完,玄风找来了,告诉后天一同去献地图的事。玄风前脚离去,老兽们、同屋两人就围过来笑容满面道贺,风来谢着。

同屋两人做完事了拍拍他先走了,老兽们只留一人添柴添水,其他人都去车水舂米。风来继续洗着碗,高兴之余心里又生疑虑:为什么他们个个不提自己伤害石子的事,是不知道还是特意不表露出呢?想着拐弯抹角扯到这问题上:“爷爷,今天下午你们不在营里吗?”

“在呀,一直忙事走不开就在这呢。”

“那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老兽停下手看着风来,直奔他心中的问题:“石子哭的很伤心,风来,你骂了什么话让他这么伤心?”

“我……”风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入题了有些不知所措,勾起头低着声,“我对不起他!我想……我想……”

“跟他说道歉请他原谅是不是?你错了就应该道歉这没什么好犹豫的!”

“石子来吃饭了吗?他还好吗?”

“风来,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你就是不该顾虑太多,你应该敢于承担自己的过错。”

“我……我……我是怕石子看到我又哭,我伤他太厉害了,我不知现在能不能见他?”风来可怜巴巴的解释,老兽并不认同:“你看你就是顾虑多!唉,我们没看见石子,听霆树说他正在补画画卷,是霆树把饭端去的,吃饭吃得很快没多长时间就拿了空钵子来了,看样子是在赶时间。”

“那……还有几个碗,我洗完了就去看石子。”

风来洗干净最后几只向老兽打了声招呼就飞速地跑,来到霆树住处黑灯瞎火的便又往守营老兽住处走,越走心越虚越走越慢,到了地又是左右徘徊不敢进,躲在门边咬咬牙探头去看,屋中没其他人只有石子和霆树在大通铺上专注着画卷,想进腿抽搐走不得,扶着门框就见石子象是要抬头吓得缩回去心砰砰乱跳,站在门后背靠着壁,深呼口气又吸口气鼓励自己勇敢些进去向石子说道歉,可一动身子心慌腿软,哆哆嗦嗦着向门口移,听见里面传来石子的大叫:“腿麻啦,我要出外活动活动!”给惊得是落荒而逃,跑了几条道拐了几个弯才站住,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象是恨不得要顶破包着的那层皮才舒坦。

风来垂头丧气走到伙堂向老兽实话报告:“爷爷,我无颜见石子,不敢进心跳腿抽,我……我没说道歉,我怎么办?我到底是怎么了?”

老兽安慰着:“石子要忙事就不打扰他,明天也不迟,要不明天我抽个时间陪你一起去。”

“谢谢爷爷!”有老兽这话风来心里踏实了些,左右扫瞄一番拿了桶说:“爷爷,我去挑水。”

老兽“哎哎”就只看见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唉——”一声长叹瞧一眼刚装满水的池子,嘟哝一句:“这孩子哟风一样。”

洗漱房还有人在用水,装满水的池子又咕咚咕咚的往下降,风来挑来的水不愁没地方装,一连挑了五担那池子里的水才又是满的,风来又挑了一担水放在池边才罢休,老兽看着他夸:“风来,你干起事来真是风风火火跟你的名字真相配,等你再大些会更了不得,这几年好好磨练啊,等你满二十岁你就是个顶天立地的棒小伙,说不定能向你姐一样成为角兽,好好干!爷爷相信你。”

风来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夸他又惊讶又高兴,不好意思地说:“爷爷逗我开心,我能帮我姐担些担子我就好满意啦。”

老兽认真地回话:“我可没瞎说,你是有潜力的,你就是缺自信顾虑太多,你想帮你姐分担子,这不是嘴上说分就能分的,这需要有实力来证明你能分担,爷爷觉得你首先要了解自己擅长什么,什么方面差。擅长的多和别个比比是不是真的擅长,差的方面也同别个比比是不是真的差,这样就有个底,不会犯下盲目自大或是自己贬低自己,你呢也不一定非得征得你姐同意才敢去做去证明你行,胆大些象个男子汉好不好?”这番话犹如黑夜中的一盏灯,风来激动地抱住老兽,在老兽的老脸上亲一口喊道:“谢谢爷爷!爷爷我明白啦!”然后风一样刮过空坪刮进那小道,心情是轻松愉快的,可弄的老兽却莫名其妙啦,傻在那半天才回过神擦擦脸自言自语:“我没说什么呀,让他刺激成这样,我的天但愿没出错,这个力辛专门给我们上难题!”嘟哝完弯下身子添柴守着那灶火。

回头说说石子吧,喊着到外活动活动,其实就是在门外蹦跳了几下,又一头扎向画卷。画卷展开铺上大通铺,瞪大眼睛手拿着颜料盒撅着屁股跪在大通铺上才画,霆树在一旁瞧着好笑,说:“用不着这么夸张吧,就那么短的一截了还怕画不完。”石子不理一鼓作气画完,蹦下大通铺伸伸腰踢踢腿,揉着眼转过头对着正收画卷的霆树说:“我想睡觉了,看,上眼皮就快贴着下眼皮了,不瞪大眼就粘住了。”

霆树抿嘴笑催着他:“还不去洗漱。”“是”石子应声就跑,什么也没拿就去洗漱房。

此时的洗漱房里人不多,大多是今日没做工的,这灵兽营里自觉形成一个规矩,没做工的让做工的先洗,都做工的那就是活儿不累出汗少的让活儿累出汗多的先洗。石子掀开厚帘子见人不多直奔里面,将小木桶上方的铜塞子拔开就着流出的水用手接着出来洗着脸,流出的水一会一个停顿的咚咚打在桶底,引起隔间正泡澡的人注意,那人奇怪的扭转头从围板上探过头,“嘿,石子是你呀,你在搞什么鬼?”

石子摸把脸应话:“拨毫哥,你洗澡呀,我在洗脸。”看桶里水够了塞住铜管,开始脱鞋脱袜子,袜子搁在围板上撑着桶边站进桶里,在水中脚擦脚,那水给踩的是“啵叽啵叽”响。

“你这是干什么?”拨毫一边穿着衣一边走过来问。

“洗脚呀。”

“你巾帕也不拿湿辘辘穿鞋吗?”

“放心,不会的。”

拨毫饶有兴趣守着石子看他怎么个办法让脚不湿。“石子,石子,你怎么没拿巾帕这么急躁!”霆树喊着来了。石子好不得意地拍一下手说:“怎样?”

拨毫笑着挠头:“我怎么把霆树忘了。”

霆树走了来问:“忘了什么?你那脑袋瓜子一只虫有几只脚,都记的清清楚楚还会忘什么吗?”

“瞧您说的,角兽,您这是夸还是贬啊?”

“夸!当然是夸!你站在这看石子入浴?”

石子一脸笑开花嚷:“没光着,看我洗脚丫。”

“没洗澡呀,也不说一声,看,你的衣服都拿来了。”

拨毫起哄似的:“别浪费角兽一片心,干脆洗澡吧,我帮你脱衣服。”

石子把桶底的塞子拔了,放光水伸一只脚出来说:“不洗!我困了,我要是泡在水里一定会睡着的,让你们抱我的光身子多不好意思。”

拨毫哈哈笑:“石子怕羞啦,那就快长大了吗。”

“怕羞就好,不知羞耻那才叫糟喽。”霆树丢过巾帕,从衣服中翻出袜子,拨毫抢了递给石子。石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着鞋,那个困乏让拨毫得拍拍他免他睡着:“困成这样!”抱了石子的衣服催着,“咱们快走,到屋里了就可以睡大觉啦。”石子跟着一边走一边嚷:“拨毫哥,你别说‘睡觉’这两字,你看我的眼睛都快撑不开成了一条缝啦!霆树哥,我先走了!”

石子急急的走比拨毫还走的快,踢开房门灯也不点摸着黑摸到床边,快速脱下鞋、衣,抓着被子身子往里一滚,脑袋有不有挨着枕头也不管,眼睛就闭地紧紧的睡着了。拨毫进屋点起灯火,就见两鞋子是一个咬着另一个,那衣服明显是顺手丢仰着躺在床中央,裤子是顺腿一扯在那床沿边上挂着。拨毫笑着收拾,将那咬在一起的鞋子分开摆放好,衣裤顺在一起放在床头搭台上,见石子歪歪的躺在被窝里,只差一点脚就要露出来,上前想把他放正,刚弯腰捧起石子的小脑袋发现一个问题,放下不再动他哧哧笑着离去。

霆树不放心石子匆匆洗漱一番,出来时在门口跟风来碰了个满怀,一个要出一个要进,风来哎哟哟捂着额头,霆树哎哟哟揉着下巴恼着喊:“你再冲厉害些我的舌头就会给你冲飞!”

“对不起霆树角兽,我……我以为现在这么迟了没人在里面就……”

“风来你躲什么?我们又不是猛兽不会吃了你,你别拿你的小心眼儿揣摩我们,有问题有意见摆出来就是了,别藏着蒙着好不好?”

“我……我知道了。石子呢?石子怎么没跟你一起呀?”风来理亏声音小的跟个小猫崽似的。

“困了先睡了。你还好意思问石子,你骂了什么?”霆树本想温和说话可一想到石子的眼泪又有气了,风来眼发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霆树只好压压火挥了手,眼不再看他迈着步走,“时间不早了进去吧,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对,当然是睡饱了再想,头脑清醒才能想正确。”

“霆树角兽慢走!”风来在后头说。

霆树一个回头举举拳头:“我说了你就不喊我‘霆树哥’——记仇!”

风来鞠个礼:“霆树哥,霆树哥慢走。”

霆树刚迈开的腿顿住,“你真是惹我生气,我还是快走吧!”嘟哝下低头冲冲就走,风来傻呼呼着目送他直到看不到才敢进洗漱房。

霆树回到屋里哭笑不得,推推石子,“嘿,你又睡到我的窝里了,挪窝,挪窝,挪到你的窝里。”说着坐在床边脱鞋、脱衣,觉得身后没动静扭身一看没醒,“嚯,你以为你不动我就奈何不了你,我抱你到你的窝就是了吗。”说着动手抱起,却发现石子眼角有泪,不可思议的用手擦去,石子一个大翻身躁动不安地踢踢被子,这不就跟下午哭累睡着时一个样吗,霆树的心揪了起来,这下不敢让石子一人睡了,抱住他一同躺下,灯也没敢熄灭。

从屋里隐射出的灯光引起正在巡营的力辛法兽注意,力辛推开房门问:“这么迟了还不睡!”霆树从被窝里抻出手,指指怀里的石子,力辛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轻声问,“怎么不对头吗?”霆树做了个流泪的动作,力辛叹着气坐下,“我们的笑娃娃难道要成哭娃娃,这我无法接受!”摸摸石子的小脑袋,“明天我不做工,石子我来带着睡吧,霆树,你睡我屋里去。”

霆树轻声说:“我想走也走不了哇,这小子紧紧抱着我的腰,我要是把他的手扳开会怎样?”

“那就劳累你啦。”力辛说着凑到石子耳边咿呀咿呀地唱起来。

霆树在一边说:“法兽讨个老婆吧,生个孩子好好带,你会是个绝顶好爸爸!”结果脑门挨了一巴掌,力辛反击:“你快和玄风成家,生个孩子出来你也一定是个绝顶好爸爸!”

霆树叹口气挪动下搁在枕头上的脑袋,“法兽,你心眼真坏,你是哪壶不开偏提那壶。过十几天玄风他们又要出发了,这一去又是几年见不到,还成家成什么家嘛,我就指望咱们能逃出去,逃出去后我就可以成家,我就可以跟我的孩子快快乐乐在一起了。”

“唉,如果那时我还不够老,我也成个家养个象石子一样的笑娃娃,抱在手里天天和他笑。”

“呵呵……法兽你别忘了,要长大的,不可能老让你抱在手里吧,长大了就会有烦恼,你不是也看见了吗,我都给他箍的想动都不好动哟。”

“石子把你当成他哥了,是怕你不要他才把你箍的这么紧。风来一定说过他哥的什么话,才把他刺激成这样,或许拓磊回来就好了。你也别太担心,睡吧,我不跟你说话了很迟了,睡吧!”力辛替霆树掖好被子,吹熄灯走了继续巡着营,霆树抱着石子翻动了一下身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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