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幽州,雄踞关。
一周之前。
姚宇和老兵两人踉踉跄跄地返回关内,并带来了郑莹逃走的消息。
听见这一消息后,将军长舒一气,他本就不想杀掉郑莹,奈何拗不过姚宇,又不占理,这才随了他,如今郑莹逃走,对他来说也不妨是一件好事。
但是这一切,姚旭全然不知,自他返回关内的那日起,他便被姥姥锁在房子里三日,外边发生的事他一概不知,直到自己父亲回家,他才重新获得自由。
“爹,郑莹呢?你对她干了什么?”姚旭虽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还是问出了口。
“你问她干什么?如果不是她带你出关,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姚宇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不是的,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与她无关,你们赶紧将她放了。”姚旭祈求道。
“住口!直到现在你还在为她说话,你可知道私自出关意味着什么吗?那可是要砍头的,砍头明白吗?”姚宇破口大骂,愤怒地瞪着面前的姚旭。
“她死了对吗?”听完父亲的话,他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结局,父亲是不会放过郑莹的。
“没错,她已经死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砍头的,血洒了一地。“
“别说了......”姚旭痛苦地捂着脑袋,想要逃避这一切。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我不仅将他的头砍了下来,我还将她的身首分开埋葬,让她不得好死。”
“别说了!”姚旭彻底崩溃,站起身来,夺门而出。
据雄关旁,一座陡峭的山峰之上,一排黑压压的铁甲早已埋伏了数日,他们是亲王一手培养的精英府兵。
这座山峰,正是郑莹离开时眺望雄踞关的那座,从山峰到关城,一路上均未设防,一旦骑兵冲击,关城的防御将会瞬间崩塌。
“将军,这雄踞关号称幽州第一雄关,为何这一路上却不见设防?”一名副将有些不解。
他们早已抵达多日,在这几天里,副将带领着小队从山峰一路摸索下去,他惊讶地发现,原来一切都像将军说的那样,连一道关卡都没有。
“这雄踞关是是用来抵御巫氏一方,你看着这山峰的陡峭程度,一般人根本上不来,更不要说一支军队了,因此他们就没有花费多余的兵力来这面设防,留下了这个漏洞。”
副将听完恍然大悟,连忙向走向悬崖,伸头一看。
“果真是一处绝壁!”
“那我们岂不是占尽地利之势?”副将欣喜地说道。
“嗯,所以此战,我们必胜无疑。”将军盯着山下的雄踞关,眼神中透出些许寒意。
雄踞关内,姚旭好似一个鬼魂般在关内漫无目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又重新回到了家门口。
姚旭轻轻地将门推开,此时已是傍晚,父亲早已离开返回关外的岗哨了,姥姥也早早睡下。
姚旭走进厨房,将锅盖打开,果然,两个馒头规整地摆放在灶头之上,似乎早已等待他多时。
他用满是冻疮的手轻轻地拿起一个,小口吃了起来。
看见手上的冻疮,姚旭不禁想起那日摸鸡蛋的画面,那一日他特地起了个大早,到山间足足摸了两个时辰才摸到了那一篮子的鸡蛋,可惜被郑莹拒绝了,那次是他第一次尝到沮丧的滋味。
想起郑莹,他的眼泪便忍不住地留了下来,也许自己没有跟着一起去,姥姥就不会发现,父亲也不会去找,那么郑莹或许就不会死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自己才是最大的罪人!
姚旭低着头,深深地罪孽感压在他的心头上,让他无法喘息,自从被姥姥关起来之后,姚旭就没有一天能够好好休息,如今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我不仅将他的头砍了下来,我还将她的身首分开埋葬,让她不得好死。”姚旭很想休息,但父亲的这句话一直在他的脑里回荡着,无时无刻都在刺痛着他的内心。
突然,姚旭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利索地从地上爬起身,在厨房中拿走了几个馒头和两块腌制好的牛肉干,打包在一起。
“他要找到郑莹的身首,然后把它们埋在一起,这是他现在能够为郑莹做的最后一件事。”姚旭下定了决心,打开了房门。
夜晚,雄踞关一片寂静,一个男孩就这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不见踪影。
次日,太阳才刚刚升起,雄踞关的将军却早已坐在大厅之上,眉头紧锁地看着面前的这个新兵蛋子。
他是外边岗哨里唯一剩下的士兵,就在昨夜,巫氏祁阳部大举攻占岗哨,除了他的其他人全数战死,更危机的是,巫氏此次攻占岗哨之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此刻他们正朝着雄踞关进发。
“吩咐雄踞关内的士兵,做好战斗准备。”将军迅速做出反应,让士兵们做好应敌的准备。
不一会儿,许许多多的滚木以及滚石被运输到了城墙之上,数千名弓箭手也隐匿在城墙之中,随时准备迎敌。
两万名步兵将群众疏散之后,停留在了关门之后,只待一声令下,随时可以破门杀敌。
一个时辰后,黑压压的大军如期而至,为首的旗手拄着一面祁阳部大旗。
于尔蓝和托布雷骑马走在大军之前,仰望着这座雄伟的关城。
他此次只带了三万步兵前来,也可以说他只剩三万步兵,罗芒城被屠,部落内还需要派人驻守,这三万步兵是他目前能拿出的所有兵力。
不过他们并不是关键,雄踞关易守难攻,要是从正面进攻,别说三万,就是五万,也未必能够攻下,此战的关键,在于山峰上的那五千奇兵。
“众将士听令,待会全力攻城,为在罗芒城死去的同胞们报仇!”此言一出,众将齐声附和,战意高涨。
“杀!”一声令下,三万铁甲朝着关城奔涌而去,势如破竹。
“放箭!绝不能让他们攻上来。”将军右手一挥,数千箭矢从天而降,射入大军之中,祁阳部大军顿时死伤无数。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山顶上士兵们看着山下的战场,无不活动身手,跃跃欲试。
“不急,再等等。”将军笑着说道。
“还等?这雄踞关易守难攻,若我们此时不杀下去,祁阳部的人只会越死越多。”副将有些不解地说道。
在关城之外,不断有祁阳部的士兵倒下,他们有的甚至连城墙都没有摸到,就被箭矢射死。
“你真的相信祁阳部那群蛮子?倘若我们此时冲杀,协助他们将关城打了下来。等战争结束,你又怎知他们不会偷袭我们?”
“这......”副将沉默了。
“你别忘了,这祁阳部有三万步兵,而我们,只有五千人。”
听到这儿,副将总算是明白了将军的想法,的确,将军现在的做法的确是最为保守的。
“这奇兵怎么还没到,我们的士兵都快死伤一半了。”托布雷焦急地看着战场形势,不断有人被弓箭射杀,还有人被滚木和乱石砸死。
“不用着急,应该快了。”于尔蓝注视着一旁的山峰,轻笑道。
果不其然,就在片刻之后,一支军队如箭矢离弦从山峰上以极快的速度冲杀下来,这正是那一千骑兵。
城墙之上,将军被骑兵冲杀的巨响所吸引,他看向看着山峰上冲杀而下的军队,眼神中第一次透出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