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出来后,看到叶卓正站在外面等她。
叶卓与冷氏祠堂有一段距离,毕竟是人家的祠堂,也不能靠的太近。
冷月看到他站在那里等她。
叶卓啊叶卓,你留下来是想要……
可冷月这时并没有想到,如果一直有这么个人会这么等着自己,等着自己回家,等着自己一起出发,这种感觉也不错……
“叶卓!”叶卓看着冷月朝他走来。
冷月其实这两天回来已经换上了素衣。
可叶卓第一次觉得,这种颜色被她穿起来好像不像前两天那么哀了……
叶卓:“我们走吧。”
冷月看着叶卓,有些犹豫,“我,我不想御剑。”
叶卓看着她,蹙了下眉,“那你是怎么做到半天之内从昆仑山到安庐镇的?”
冷月自然知道,他会这么问。可是冷月经过这几天,她不想瞒着他,同样,她也做不到全都说出来。
“我用的血怜。”
“是你手上的……”
“对。”
“如果用它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吗?”
冷月摇了摇头,“没有。”
冷月不知道叶卓信没信,只听到叶卓说,“你拿上仙霓剑,我带你御剑回去。”
“那就有劳了。”
“嗯。”
叶卓直接带冷月到了天雪城。
白梅在暗处看着冷月与叶卓同御一把剑,难道……她……她的灵脉经脉已经……
白梅回到了她的住处。
冷月问:“不进去吗?”
“不了。”
冷月看着叶卓就这样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一点失落?
“那,好吧,我进去了。”
“嗯。”
冷月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叶卓还在这。
“你怎么还不走?”
“我看着你走。然后我再走。”
冷月笑了笑,“你最近话好多啊。”
叶卓看着她不正形的样子,非但没有像以前那般不开心,反而有些觉得,她如果一直这么笑该多好。
“嗯。”
冷月:“我走了。我去找我嫂子。”
冷月又折回来,对叶卓说:“我和嫂子应该过两天就回玄学阁了,如果你想我了,可以去找我啊!我请你吃饭。”
说请叶卓吃饭,刚才明明是在安庐境内,还是叶卓给的钱呢。
“嗯。”
冷月走了。
叶卓看着冷月的背影。他好像看到了疲惫。
冷月走进天雪城看到阳雯颖和她已出世的侄子,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阳雯颖看到冷月回来了。
“阿雪,你回来了。”
“嗯。”
冷月走过去,“再过几天我们就回去吧。”
“好,这几天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啊嫂子,是你辛苦了。”
过了一会儿。
“嫂子,我……”
“我知道。这种事,不会勉强你。”阳雯颖看了冷月一眼,“况且还有我在。”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去担那个担子,那个名号,我来替你,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做什么事我都不会勉强你的,因为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了……
冷月感激阳雯颖的理解,非常非常……
冷月来与白梅告别。
“白梅。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没什么,我也是顺便帮忙。”
“谢谢你照顾我嫂子六个月。”
“那就更不用说谢字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还要去找你父母吗?”
白梅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我的父母回不来了。”
“什么!?”
“他们早就不在了。”
早?
“让它过去吧。”
“嗯。”
冷月看着白梅有点伤神,可又能说什么呢?
父母去世的时候她还很小,她只知道父母去世后少了两个疼爱自己的人,在此同时哥哥肩负起了扶养自己的责任,可如今哥哥也……
两人坐在一起,一时无话。
白梅突然问道:“如雪,近日怎么没见你用仙霓剑?都是叶卓载你。”
冷月沉思。
“白梅,你精通医术,可知如果身上的灵脉尽数断开,自己疗养需要多少时日?”
“灵脉尽数断开……少则十五年,多则二十五年。每个人的身体都是不同的,每个人的资质也不同,所以……”
“我知道了,谢谢。”
白梅懂了。
她倒是认识一名医者,可那个人什么时候会出现,来自哪她也不知道。
夜里。
冷月一个人坐在桥边,十五年……
叶卓在暗处看着她。
你不愿说,我便不问。
冷月和阳雯颖回到了玄学阁。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以前,可都知道,回不去……
阳雯颖担任玄学阁阁主。
这些冷月终究还是做不来。
阳雯颖也不强求,她还是可以为妹妹撑起一片天的。或许那片天不如以前,但也一定会有那么一片。
冷月为玄学阁找来了一位医者——亦沁。
是经过白梅介绍过来的,顺便冷月也可以看看自己到底需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冷月与亦沁在屋子里。
“亦沁姑娘,你……”看着很眼熟。
冷月想说,可是又说不出来。
“冷小姐,我与白梅只是相识,并不相熟。”
冷月不明白为什么说这个。
“嗯。但我听白梅说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医者,她说你医术高明。”
“其实还好吧。”
冷月还是问出来了。
“亦沁姑娘你之前认识我吗?”
亦沁看着她愣了一下,就那么一下下。
“不认识。听白梅说这里有一位病人,所以才来的。”
我认识的人不是你,不是冷月,是……
“噢噢,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多一位不同寻常的病人,于我而言,是好事。”
亦沁给冷月把脉。
亦沁把脉的过程中,眉毛就紧了起来。
冷月看着她。
“冷小姐,你的身体……”亦沁有些犹豫。
“我这里没什么不能说的,直说吧。”
“你体内自小修行的灵脉尽数断开,但因为你一出生身上便带有灵力,所以你的灵力还是保留了一部分,可,若是想要回到以前有些困难。”
能回到以前,真的吗?
“我应该怎么做?”
“灵脉全部接上,最少也要十年啊。”
冷月想了想。
“好。”
“嗯。”
冷月想起什么,“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嫂子也不行。”
“好。”
冷月接受了亦沁的治疗。
以冷月自行运用灵力为主,亦沁施针为辅。
在这样漫无边际的疗伤过程中,冷月也依旧喜欢用幻蝶去各个地方带来一些新鲜的消息。
在此期间阳雯颖也问过亦沁,
“亦沁姑娘,阿雪日日找你,可是她身体有什么问题?”
“阁主,小姐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夜间难以入睡,找我行行针罢了。”
阳雯颖疑惑问道,“真的就是这样?没有其他的问题吗?”
阳雯颖继续说道:“如果她的身体有什么问题,还请亦沁姑娘直言,我不能再接受任何一个人出事了……”
“没有大碍。”亦沁还是只说了这一句,就离开了。
这样又三个月过去了,风平浪静。
到底是风平浪静还是暗波涌动,谁有知道呢……
冷月照常三日行一次针。今天行完针。冷月的幻蝶回来了。
“看看幻蝶又带来什么消息了”
亦沁看着冷月,以前她也是这样,只是如今……
冷月听完消息,对亦沁说,“亦沁,叶卓来了!”
“可是昆仑山的叶卓叶景文?”
“对!”冷月想着,“也不知道叶卓来干嘛。我去找他!”
亦沁看着冷月去找叶卓的背影。他们二人难道……
冷月走在安庐镇的街上,顺了两根糖葫芦。吃着,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叶卓。
他在人群中还是那么明显,卓尔不群,鹤立鸡群。
“叶卓,你怎么有空到我安庐镇来了?”
叶卓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冷月,还是那张脸,还是笑着,可又不一样了……
“我听说安庐山有很多精灵,想来看看。”
冷月一下子就否了,“安庐山上确实有精灵,可是它们不会下山,不会害人,你主动招惹,它也不会理会你的。所以啊,别去了。”
“嗯。”
“喏,分你一个。”把糖葫芦递出去一个。
“不用。”
冷月收了回来,“那我自己吃。”
“嗯。”
冷月对叶卓说,“既然来了安庐,就去我家吧,吃顿饭。”
“嗯。”
冷月惊讶一下,答应这么快。
“走。”
又重新回到玄学阁,叶卓与冷月阳雯颖吃完饭后,看到亦沁。
叶卓是听说过亦沁这个人的,天下最神秘的医女,怎么会无端出现在玄学阁,看起来好像是常住于此……
叶卓趁着冷月去看小侄子的空闲,
“亦沁姑娘怎么会在此处?”叶卓问。
“叶公子认识我?”
亦沁见叶卓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解释道:“冷小姐邀我前来,暂住些时日。无事的话,我先回房了。”
亦沁便走了。
叶卓看她有意闪躲,明显是受人之托不让说出来。那个人是……
冷月回来的时候,看到叶卓还在前院。
“叶卓,不好意思啊,刚去的时间长了些。”
“无事。”
叶卓看着冷月,好像要把她看穿一样,“亦沁为什么会在这?”
冷月被他看的不自在。
“叶卓你怎么那么多事了?”冷月岔开话题,“你要不要去看看小易?”
叶卓不喜欢她岔开话题,以前她岔开话题,觉得可能就是不想说罢了,可如今亦沁常住在这里,“冷月。你不要在岔开话题。”
冷月怕把嫂子招出来,“叶卓,我们出去说。”
冷月与叶卓出了玄学阁。
冷月问叶卓:“亦沁和你说什么了?”
“她什么也没说。”
叶卓问:“冷月,你到底怎么了?亦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时常夜里睡不着,亦沁一直在帮我调理,就是这样。”
“睡不着?”
“是。自从……自从我回来后,就一直睡不着。”
回来后,是指回到玄学阁之后还是回来后就睡不着呢?
“就是这样吗?”
“如此而已。”
睡不着是真的,冷月说的也是真话,可最后一句“如此而已”……
叶卓看着夜色,回想起第一次见面。
叶卓突然道:“我们切磋一下吧。”
冷月愣了一下,“不了,太晚了。”
“可是在昆仑山的那一次,也很晚。”
冷月自然知道,可是自己一旦与他交手,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那时是在昆仑。这里处处是人家。我才不要呢。”
“嗯。”
这是妥协了?
叶卓说道,“那我走了。”
“嗯。”
叶卓又对她说道:“下个月烟阳沈氏好像要举办宴会,说是为了沈宗主过寿和,因为血莲一事刚刚过去,所以相互扶持扶持。”
“我知道了。”
“嗯。那,我走了。”
冷月一个人又重新回到玄学阁的时候,看到玄学阁内,依旧灯火通明,看到嫂子和侄子在等她。好像家回来了呢……
可是有些东西,一旦刻入心里,便是抹不掉的回忆;伤之入骨,就是补不回的痛处;洞穿世界,便是找不回的天真。
叶卓与冷月说的那些话,冷月有慌乱,有紧张,却独独没有反感,可是冷月不希望叶卓去问,她怕……
她的那些记忆抹不掉,她也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在哥哥的庇护下天真……
她害怕,她害怕嫂子和侄子再受到伤害,可她依旧做不来八面玲珑。
她既做不来,也不愿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