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斯特一拳砸在桌子上,木桌发出痛苦的呻吟。
“717高地丢了……717高地丢了……米兰那帮死人还真把我当软柿子捏啊!”他咬牙切齿。对方如此费力都要先找他麻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看不起他。要是换了纳桑在这里,谁敢拿河谷战区当突破口。
“电报线架好了吗?”他回头问副官。
“没有。”
工兵的前期都投进了三大战区的中心据点的基础建设,但电报线这种设施放在了次要建设序列。
“那就派人去通知总指挥,要快。”
“我们……打不过吗?”副官显然年轻得很。
巴克斯特正怒火中烧,一听这话火气上涌,一沓报告抽中他脸上:“他妈的凭这句话我就能定你个乱军心把你毙了!你懂什么指挥!叫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话!”
纸张落个纷纷扬扬,散在地上。副官唯唯诺诺,把报告捡起来收拾好就退出去了。
权力是美好的东西,它能让凡人对权力者生畏,亦能让权力者对更强权力者生畏。一旦踏上权力场,前方唯一的道路只有前进,前进,不断前进。他巴克斯特也一样。
战争是他攀升的绝好机会,他可以输很多次。但是,绝对不能在此时此刻就输了。
他要撑到阿里·肖的支援来到。
很明显,西泽尔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西泽尔站在717高地的山头,阴云凝聚在头顶,沉重而压抑。不远处的那道坑道里的火已经熄灭了,几个烧黑的铁刺上沾着焦糊了的肉丝。
为了这个作战计划能够实现,他没有选择坐镇米兰城内,而是亲临一线。而他的几个心腹则安排在了其他地方。
昆提良带人围困草原中心据点,但报告说那边经营得跟个铁桶一样,昆提良这个糙汉根本拿那个龟壳没有办法,折掉了一些人手之后,他就没有再尝试着主动出击了。
这点倒是出乎西泽尔的意料,他本以为那边配合大后方的游击队能极度限制那边据点的铺开,至少打出个压制效果的,但似乎暂时只能保持着平手的状态。查理曼就算是烂到了极点,也还是有些人才能撑场子,不能轻视。这算什么,龙死威犹在?
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东方文化颇有了解的西泽尔突然想到这句东方俚语。尽管在那时候,那个女人不记得他了,但他还是默默地了解着所有关于她的东西,包括关于东方的知识。
不过还好,昆提良受挫并怎么会不影响他的计划。真正重要的影响因素除了处在关键点的河谷战区的正面战场,就在于河流平原战场。阿方索就在那和阿里·肖对峙。那里也安排了一万多的人马作为对峙的资本。
反正这个资本不太够用就是了。但西泽尔也没有办法了,草原战区要保持牵制,河谷战区要有足够强大的主力完成抢攻,在米兰城内的唐·璜也要有基本的军队值守。阿方索这一万多人已经是极限了。
阿方索也确实表现得惊才绝艳,他依旧使用之前将部队化整为零的方式展开游击战。只是他扩大的游记队伍的规模,通过中心的快速指挥调配不断偷袭对方的小据点,补给队,通讯线,不停地给对方制造着麻烦。但这种方法对于中心的指挥调度能力要求特别高,尤其地消耗指挥者的精力。他如一个棋手,在一块未知的棋盘上通过有限的线索,用数以百计的队伍不断做着精准的对拼。
阿方索学艺颇杂,他可以是聪慧的数学家,亦能充当优秀的机械师,但是或许,战场才是发挥他真正天赋的所在之处。
史丹尼走到西泽尔身边:“大人。您叫我?”
西泽尔听说了他带着小队最先冲上717高地,往人堆里丢了红水银炸弹的事,特地要见见这个勇夫。
“干得很不错。”西泽尔点点头:“以前做什么的?”
“我是职业雇佣兵,大人。”史丹尼说道。
为钱而来……西泽尔心想,这好办。“你的薪酬是多少?”
史丹尼大概也猜出了西泽尔叫他过来的意思,恭恭敬敬答道:“日常50金币一天,打仗翻倍,大人。”
西泽尔点点头:“那就奖你一万金币吧。”
史丹尼眼睛都瞪直了。一万金币?够建一座小宫殿了吧?
西泽尔看他复杂的神色,又补了一句:“觉得少了?那就翻倍吧。”
“太太太……太够了大人,会不会太多啊?”史丹尼曾经就遇到过喝醉酒的老板大刺刺地跟他说要赏他一大笔钱,最后还是没有兑现许诺,反骂了他一通财迷心窍。他当然还是敬业地完成了任务,但过了几天,他就摸进那个老板的城堡里把他宰了。
吹牛就算了,态度都不好点,当他史丹尼没有脾气的吗?
但这次情况不同,他有点拿捏不准这个老板到底是真的打算赏他,还是只是试探他。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在我这拿了多少钱,就跟别人说多少。”西泽尔淡淡说道。
史丹尼马上就明白老板的意思了。
这是要拿他做榜样。
当西泽尔接手了这支军阀的时候,它原来的组建目标和口号就大不一样了。现在这只军队的大部分人,只是为了一口饭吃。既然他们的目的变得纯粹了,西泽尔就要满足他们,才能更好地打仗。
让史丹尼自己传出了收获巨额奖励的消息,他们自然就会更加拼命。不仅如此,西泽尔还做了很多其他措施。之前的大整编中剔除了大量的妇幼和老人,这些人很多都是士兵的亲人。西泽尔没有赶走他们,而是将他们安顿下来,按周把士兵的军饷发到他们手上。等士兵和亲人见面时,发现自己的亲人被照顾得不错,自然会更愿意卖命。
西泽尔这么一大笔的钱从哪里来?
他早在刚进米兰清扫蒂尔一系的势力的时候,“顺便”清算了米兰的狗大户们,将他们在伦巴第行省内搜刮了几代人的财富收入囊中。他现在,浑身上下散发着金钱的魅力。
“行吧,你去吧。”西泽尔随意挥手示意他离开,像挥走什么东西一样。
连西泽尔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在言行和姿态,越来越像那位远在翡冷翠的教皇,他的亲生父亲。
那是,掌握权力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