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拉斯堡港口的石砖路不算宽阔,此时车马骈阗的繁盛街景不复,街上的人流在军部的强力介入之下被清空,教堂的神父和修女也躲到了别处,街上不少商号的门都没有来得及关上,铺主们匆匆逃离这即将被战火卷入的地方。不过军部也是考虑这座巨港的重要性,没有选择使用重火力,而是拿出了【俄里翁】这种介乎冷兵器与热武器之间的装备来抵御强敌。
士兵们脸色坚毅,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倒不是对手上的武器不自信,而是他们知道还没露面敌人的力量远不是他们能抵挡的。派出机动甲胄突入港口,其背后必然是大股正规部队乃至可能是主力。他们这些人能坚持到援军到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们必须在这里,保护炮塔牵制对方的行军。军部只要锁定了敌人主力所在,就能发挥主场优势将其剿灭。
街上冷冷清清,码头的惨叫声彻底消失之后,好像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寒意慢慢地侵入,士兵们忽然生出一股错觉,像是被某种凶狠的野兽盯上的感觉,心里有些发毛。
呼啸声转瞬而至!
巨大的身影出现在街头,它横冲直撞,踏过路面的砖块不住崩碎。野牛般的【奥古斯都】举着巨大的盾牌向士兵们冲来。
士兵们没有犹豫,立刻开火。十数支箭矢携带着巨力贯进盾牌之中。昆提良的冲锋被一下子挡住了,他感觉自己不像是挡住几支箭,而是忽然撞上了一座山。
不过在如此强大的力量对冲之下,所谓机械师引以为傲的精致箭头设计全部被破坏地一塌糊涂,扭曲得只剩下一团金属。昆提良隔着机体也被震得不轻,他松松胳膊:“劲真大。”
又是一轮齐射,昆提良一头撞进教堂,悻悻躲掉大部分箭矢。他从武器库掏出枪,探头回了两枪。
一枪打在了【俄里翁】箭阵附近的地面上,细碎的石砾溅起数米高。一枪打到了一个士兵的胸口,一个手掌的窟窿里什么都没有了,倒下之后还能看见被血浸染的地砖。又一个士兵接上顶替了战死同僚的位置。
昆提良的射击成绩在炽天铁骑训练营里,和同期的精锐相比是比较落后。西泽尔对此也吐槽过甚至是某个立志成为名垂千史女演员的骑士也比他打得准。但昆提良没有特别注意,他是冲锋将嘛,虽说比不上同期训练最顶尖那几位,但对于一般骑士来说也算相对好了,就没有在意。而今只有他单枪匹马,这技术就不太够了。
昆提良想故技重施,被一轮射击压制得不敢露头,教堂门口那些雕花的石栏被箭矢直直地插入,碎成一地。昆提良咬牙,他不可能一直缩着,正相反,他才是有进攻压力的一方,时间拖得越久,对于老板越是不利。
他抓起盾牌。这块足足有十五寸厚的盾牌已经废了,太多贯穿的破损口会让盾牌内部的金属结构变形,哪怕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实际内部已经不知道产生了多少条裂纹,到时再收到一点比较大的冲击,整块盾牌都会碎开。
昆提良开始调高功率,甲胄却一动不动。过量的蒸汽蓄积着,压力表的指针晃动着攀高,一步步接近标红的高危指数,管道不堪重负,开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他忽然起跳转身,高压的蒸汽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子爆发出来。盾牌在空中突然脱手,平飞出去。
上百公斤重盾牌化作一记飘逸的大号飞镖,直冲【俄里翁】箭阵。一般的飞镖打到人身上,没死那是幸运,没打到致命部位。可这记“飞镖”打到身上那就不是皮开肉绽了,而是催筋断骨化为肉泥,要是没有致命,那就不是幸运了,而是一种肉体上的折磨。
一个士兵正面命中脑门,直接毙命,红白混合的粘稠液撒了一地。另一位蹭了边缘,左锁骨被恐怖的碰撞直接敲碎,他倒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冒血沫,呼吸都带着几乎让人休克的疼痛,窒息感不断滋长。毫无疑问,他面临的不仅是左手瘫痪,更致命的是胸骨插进肺里面了。如果立刻进行外科急救手术,那还是可以救下来的。
但没有人救他,【奥古斯都】已经扑面而至。刚刚因为昆提良掷盾下意识躲闪的士兵已经重新就位,再次启动【俄里翁】发射。
昆提良一跃而起,虽然惊险躲开了大部分箭矢,但还是有一支射穿了他腿部的装甲,扎进了他的大腿。拇指粗的箭身,拳头大的箭头射进右腿,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立刻失去了对右腿机械的控制,神经电流波动紊乱,整个右腿的神经驳接信号全部变红断开连接。
但昆提良不管不顾,平稳地单脚落地,强大的身体素质和平衡能力展现毕露。巨斧挥舞起来,扫出半圈直径超过五米的轨迹,没有杀人,而是优先一斧头砸翻了几架【俄里翁】。
剩余的士兵只剩下血肉之躯,对昆提良已经毫无威胁了。他拿出枪将士兵一个个射杀之后,一瘸一拐地走进炮塔。
西泽尔举着望远镜盯着那座炮塔,那座炮塔忽然冒出滚滚浓烟,松了一口气,继续下令。
“二组接应先锋,其余继续全速前进。”
……
梅斯,公爵府邸。
“你觉得是我派的人是吗?”因尼斯开口道。
卡妮娜顿了一下,她一开始以为是蓝德斯诺派的甲胄骑士,后来蓝德斯诺跟她说话又好像不明情况,以为是卡妮娜和因尼斯的人。可卡妮娜哪有甲胄骑士能随便调动?唯有因尼斯。可看这口吻……
“军部那位?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卡妮娜才想起查理曼权力中心那位低调的老人。她现在被文森特警惕着,在他身边待不下去了。但从这件事来说她完全就是被利用了,阿黛尔没杀掉,文森特这条线也废了。
“这都不重要了,你现在去找阿里·肖吧,查理曼未来是什么样,就看他的作为了。”
“又把我送给他是吧。”
因尼斯巴掌提起来了,差点就打下去:“你什么意思,回来就给我看脸色,认识几个人敢跟我叫板了是吧。”
“难道不是吗?你不是最喜欢这样吗?喜欢将女人送人,对谁都是这样,只要对你有够价值!连他妈的雷扎都敢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什么时候当过我是你女儿?我叫你爸爸你都从来没应过我!”
“你出去!”因尼斯暴怒,“我什么都不用你干,滚蛋!当你的富家千金去。”
卡妮娜没有说话,就看着他,眼睛准确无误地说:你恼羞成怒了。
“我给过你选择,你当然可以向阿黛尔那样衣食无忧,但是当初是你自己说要权力的,想要权力,就自己去争。计划成了,若是有本事,你杀了我,你就是下一位女帝。不是想要权力吗,够不够。”
卡妮娜忽然媚笑,眼里寒光依旧:“是啊是啊,这么好的条件不用可惜了是吧。”她抬手用力拉着领口,精贵的丝织衣扣一个个崩开,露出里面的亵衣以及优美的沟壑。她离开客厅走回房间,经过厅门时还轻轻抚了一下侍卫的脸。
侍卫还没从惊艳中回过神来,立刻被同僚按到在地上。
“挖了他的眼睛!”因尼斯黑着脸。
无辜?无辜的人多着。罪名都不需要,公爵发怒这条理由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