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春雨子规啼。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
“妈妈，我恨你”
这是菠萝上周离开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当时我头脑空白，没有解释也没有追出去。
此刻的我在医院里，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菠萝。暗自流泪……
刚刚一位警察把菠萝的随身物品交给了我。其实只是一个耐克的双肩包，那是她考上重点高中那天，我送给她的礼物。这也是菠萝浑身上下唯一名牌了吧……
包里面一些证件，一张我和她的照片，一张白纸上画着一个男人，一个手机。
我从没给菠萝买过手机，我也不知道菠萝有手机。
“菠萝，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仔细想想菠萝在没认识那个男孩之前，是一个绝对的好孩子。
单亲妈妈的我独自抚养她，早上一大早去包子铺打工，晚上去酒吧打工。菠萝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自己照顾自己，不让我担心。
我的身边出现过几个人，菠萝说她不喜欢，也就不了了之了。虽然现在的我也才38岁。但我觉得我这一生，有菠萝，就足够了…
“病人已经脑死亡了，再次醒来的机率很小，希望你们家属做好心里准备”
我想的出神时，身边何时出现的医生，吓了我一跳。
看我没什么反应，医生见惯不怪的走了……
脑死亡？植物人？
“菠萝，你真的变成植物了”
我对着床上的菠萝说到
明知道不会有反应，我还继续自言自语的说着
“你坐车去找那个男孩么？他现在都不知道你出车祸的事。可能正和家人准备过年呢？或者和朋友们胡吃海喝，再或者坐着汽车回来找你。像你不顾一切找他一样”
“菠萝，我不打算告诉他你现在的情况。我不想让他看见此刻的你。对不起了，你只能成为一个负心女…”
妈妈对不起你……
【如果我追出去】
“妈妈，年后我不要上学了，我想和小海去深圳闯闯”
我在厨房洗碗，准备晚饭。
菠萝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自顾自的说着
“什么？小海？就前一阵来咱家那个小矮个。你可拉倒吧。还要和他去深圳，就他那样的搬砖都没人要，腿还没有我胳膊粗呢！”
我的话引起了菠萝的极度不适
菠萝本是重点高中重点班的尖子生，高一那年校长、老师不止一次在学校大会上表扬过菠萝。
这马上要高三了，菠萝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不学习了。
没办法，她身边此时出现的只有小海，所以我从心里排斥菠萝和他在一起。
“妈，小海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不知道他游戏打的有多好。”
“游戏？能打一辈子？拉倒吧。你好好上学，考个好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找个正经工作的男的一结婚，妈这辈子就满足了。”
“妈，你当时不也是和我爸跑出来的么？怎么到我这就区别对待了呢？是因为我爸死了……”
“啪”
没等菠萝说完话，我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她。
“妈，我恨你”
说完话，她拿起包，往门外跑去。
我愣了一会儿，追出去。。
“菠萝，妈妈错了。咱们好好过个年，年后妈陪你一起去找小海，妈做你的后盾。全力支持你们”
“妈妈，对不起。。。”
年后，我和菠萝办理了休学，
小海带我和菠萝去了深圳
我们在深圳租房子，先是很苦。
菠萝努力在外面找工作，因为未成年，只能找一些临时的工作。又苦又累，每天下班都是一堆抱怨。小海游戏虽然打的好，但也没有达到比赛选手的水准。每天四处碰壁郁郁寡欢。我在洗脚城找了一份按摩师的工作，每天很晚回家。
我们三个，每天都活在后悔中。
直到有一天，菠萝爆发了。
她是最不该有这样的生活的一个人，她抱怨，她后悔，她想回到学校。她想去上学。
菠萝爆发，小海也爆发了。
他埋怨菠萝没给他带来好运，他恨我们拖累了他，他就是不恨他自己……
她们俩都爆发了，我也爆发了。
我恨当时我追出去，我就应该留在家里。让她们俩自生自灭。去看看外面世界的险恶。
我不该心疼菠萝，我不该纵容菠萝。
菠萝小海都恨我，我也讨厌他们。
第二天，小海走了，留下我和菠萝。
菠萝郁郁寡欢一段时间之后。
选择了自s。
。。。。
“菠萝，看来我追不追出去，结局不会有什么变化”
医院内，躺在床上的菠萝，终究不言一语。
“菠萝，医生让我做好心里准备，我做什么准备？你告诉妈妈……”
“菠萝……”
“菠萝……”
“菠萝……”
“病人家属么？我们要给病人换病房了。麻烦你快点收拾东西”
这个医院医生、护士。走路都没有声音的么？每次说话都吓我一跳……
“去哪儿？”
“普通病房”
菠萝是坐大客车出事的，一直照顾菠萝，也没打听过事故处理结果。偶尔会有几个人过来和我说一下进展。也都是一些官话。我也没在意过。
现在让我们换病房，是不是事情处理完了呢？
果不其然，在我们刚换到新病房后，一个人过来把我们几个比较严重的家属叫了出去。
“各位家属好，我是客车公司负责人。”
来着是一个胖胖矮矮的中年油腻男人，满脸写着油腻二字的那种。
不等他话说完，我们这些家属里，就有人坐不住了。
“快说，怎么办吧”
“对，说结果”
大家相互附和着。
这些天，官话，废话，场面话。我们听了太多，每个人都只要结果
“大家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我们客车上买了保险的乘客，我们都予以全额理赔，并有我公司的一点点心意，作为补助。没买保险的乘客，我建议你们走法律途径。但我们公司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会把今天之前的费用帮你们结清的。我说完了”
话说完，那个中年油腻大胖子就跑了。
我们这些家属，全都慌了神，四目相见，全然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