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心底的不安就越是明显,两年前,当听到香残侯死讯,自己难以接受,正当自己用一年的时间去接受的时候,一个神秘的不速之客却告诉自己香残侯没有死,而是被南落斜下毒控制,甚至那一剑也是南落斜的杰作,还有音尘绝的参与,事隔两年,却不能知道真相,所以得到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香残侯,问他为何在成亲的第二日,便销声匿迹,直至死,也未能只字片语,难道对自己说的甜言蜜语都是谎言?难道说了做那个庐山之巅的人,也是诳自己么?
玄老头轻轻的提着自己,便越过瀑布,一阵烟雾掩盖之下,进入一个潮湿阴暗的通道,周围滴答滴答的水流声音甚是聒噪……
一步,一步的走近,心底的不安也越是明显起来,一颗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此刻‘嘭咚嘭咚’的跳起来,似乎要冲破自己的胸口,蹦出身体……
已经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背影,一袭赤色的长衫背对着自己,孤傲,冷酷,清瘦……
心,忽然抽搐起来,夹杂着微微的疼痛,一股原始的忧伤,一股难以抗拒的忧伤,蔓延至胸口而来,这个背影,让人心痛,这个背影,让人不忍,这个背影,让人哀怨……
莫名的,由来的,似乎生存在体内很久,很久,长达几个世纪那么久,纠结着五脏六腑,撕扯着心肝……
转眼间,看见了躺在一片透明之中的人,是香残侯……
“唉……这是我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冰玉床,可以延续寿命,我还没享用,就让这小子占了便宜!”
玄老头一旁嘀咕着,抱怨着,像极了一个失去玩具的小孩童。
轻雾飘扬,湿气袭人,昏暗的一盏灯光下,香残侯静静的躺着,像一个熟睡的婴儿,甚长的睫毛依然透出秀美,属于香残侯的秀美,那张曾今熟悉的脸庞依然美如冠玉,紧紧抿着嘴唇,失去了光泽与血色,却仍然饱满丰润,他还是那个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的香残侯,除了那洁白面颊上一道浅浅的伤疤……
“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香残侯,你知道吗?你是个很美丽的男人,难以用言辞比喻的男人……对不起……”
弦子淡淡的说着话语,盯着这个熟睡的人,心里却装满了伤痛……
“香残侯……我来看你了,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我来了……”
轻轻的拿起那双洁白,葱郁的手指,抚摸上自己的脸颊,有一股温热传来,说明他还残留着气息。
“我不相信他们说的一切,我从来都没有相信,我只相信你……你说过,你要做守候在庐山之巅的那个人,为何要食言呢?”
说着,说着,弦子笑了……
“记得我们第一次同床共枕吗?咯咯……你的脸居然红了,好像我非礼你了般……既然我们都活着,是不是比什么都好……我一直以为我前生约定的男人不是你,所以一直拒绝你,我害怕……我害怕我忽然消失了,看不见你了,我好害怕……”
“菊花……菊花是骗人的,一切都是骗人的……谁说前生的约定一定要去兑现,谁说我来就能改变大局,谁说我就是那个神秘的解箍之人,我不是……我不是……”
慢慢的,轻柔的,伸出手指,顺理他耳际的发丝……
“残侯……我的心真的好痛,为前生的那个人而痛,而不是为你……我爱你……”
此刻,终于明白,那个痛彻心扉的男人不是你,是别人,但是,那种痛,是前生的痛,是前生约定的痛,是前生的,你明白吗?
心底蔓延着欣喜,沉痛也跟随着感官,侵袭着心脏……
什么是悲鸣的杜鹃?
什么是痛彻心扉的痛?
什么是最后的美丽?
什么是回忆里的勇气?
什么是忧伤的眼泪?
什么是苦水的滋味?
什么是也许里已经失去的你?
站立一旁呆滞的南落斜,终于伸出颀长的手臂,抱起昏睡的人儿,充满心疼的离去……
梦中
不再有那个笑颜如花的少女,不再有那个哀怨的声音传入耳膜,不再有同一句话语,不再有熟悉的悲伤……
看见了漫山的山茶花,娇艳无比,争奇斗艳,红遍视野……
“你醒了……”
“嗯……”
看见了南落斜,那雕刻般的五官依然冷峻,习惯的赤色长衫宽大蓬松,几年不见,已经清瘦了很多,似乎过的不是很好……
“南落斜,你怎么来了?”
弦子欲要起身,南落斜关切的上前,伸手扶着弦子的身体,动作十分温柔。
“接你!”
“哼哼!”
弦子冷笑一声,不予言语,两人陷入沉默。
南落斜看着这个几年不见的女子,已经褪尽了那份天真,洗尽了那份无忧无虑,鸭蛋的脸庞上,柳叶眉已经有了些淡淡的清愁,诉说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哀伤,小巧挺直的鼻梁下,那张红润饱满的嘴唇,仍然让自己沉醉,想念不已,那双清澈如弘水般的眸子,也有了几分深沉……
“为何?”
“前生的约定!”
“长孙无忌就告诉你这些吗?难道没有告诉你,我把古镜扔下万丈悬崖了吗?”
“……”
“南落斜,你真的相信那圣人的片面之词么?现在你已经是莫王,隋朝遗孤也得以保全,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我能做什么?一定要我开启血色紫玉不可吗?哼哼!你错了,我今天就明白的告诉你,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