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我拿起啤酒瓶砸在自己脑袋上
傍晚姐姐下班回来,自顾自得做饭,不理吴德哥哥。
我就暂停英语练习,跑过去帮忙。姐姐说煮小米红枣粥,只要有甜的东西吃,我就高兴,我去淘米和洗枣;姐姐要做西红柿炒蛋,她去冰箱取了鸡蛋和西红柿,洗了洗;还要炒个包菜和胡萝卜丝,ok!都可以。
其实,会做饭,就是在这种观察中,我慢慢学会的,我也想有一天尝试一下能为他们俩做饭。
吃过饭,吴德哥哥说是约了客户喝茶,便开车出去了;我便帮姐姐收拾餐桌和厨房;姐姐说带我出去走走。
刚下楼,姐姐让我看天,“阳阳,你看,天,多好看!”。
我抬头望去,真是广袤无垠。是啊,夜幕下来,整个天是微微蓝,寥寥几个星星点缀其上;四周被小区的房顶所阻隔,却产生了有点光亮的边际,是的,好看。
“心情不好的时候,姐姐就会看看天。尤其加班回来,一下班,姐姐就看看天,心情就会好一些!”
刘阿姨今天不知怎么的,已经锁了门,我就和姐姐出了小区北门,沿着马路走着,听姐姐讲她在班上的经历,我就喜欢听;有几个是我给她们画过画像的。
回来的路上,我突然看见了吴德哥哥——不是和朋友去喝茶了吗?
姐姐便拉着我,去喊他。
吴德哥哥见到我们俩,有点惊讶,便介绍给他的客户。姐姐便打了招呼,哥哥说喝了茶,有点饿了,就来路边摊,刚坐下,还没吃,没喝酒。
“呦,这是谁啊?”
姐姐和我一回头——摩托哥!
姐姐抓紧把我拉到了离摩托哥远的她的身体一侧,用手理了一下风吹的头发,“你。。。你好!吃饭呢?”
我看到他身边的人怎么都带着大金链子,痞里痞气的,很像那天抢刘阿姨的小青年,便想快速离开。
我拉了一下姐姐的衣服,姐姐看了我一眼,明白了,毕竟之前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姐姐便拍了拍吴德的肩膀,“要不先走吧,吴德?阳阳明天还得上学。”
“刚吃饭,”但看到身后的摩托哥,也觉得不妙,肯定是看姐姐漂亮,找事的,“行。好!”哥哥便站起身来,和朋友道别,“改天再约”。
摩托哥直接走过来,挡在姐姐前面,“走这么早干嘛?旧相识不过来一块叙叙旧。”
“谢谢啦”姐姐看了一眼,“小弟明天还得上学。”姐姐客气地说。
“这位兄弟,都是道上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识相点。”吴德哥哥便推了一把摩托哥,摩托哥毕竟五大三粗,就移动了一点。
摩托哥就笑了,“这是结婚的那小子吧?今天你媳妇穿得太多了,我见过她没穿衣服呢!”他的狐朋狗友吹起了口哨。
但我知道事实,我要是能说话,就会“说”——是你这个流氓,你这个流氓,我姐姐本来穿着衣服,就是被你这个流氓扯了的。姐姐不让去告警察,就算放了你!你还这么。。。对,无耻!
吴德哥哥很难堪,脸上看不出来、捉摸不透的表情。
“我不想大家闹得都难堪,你别欺人太甚!”姐姐生气了,仰头看着无理取闹的摩托哥。
“你们认识?”
“中专同学。早就过去了,没有他说的事。回家我再跟你说。”姐姐便拉着哥哥和我的手准备绕道回去。
“结了婚,就忘了老情人啦!”摩托哥得寸进尺。
吴德哥哥回头就是一拳,打在摩托哥的脸上;吃了一拳,摩托哥上来就抓住了哥哥的衣领子,差点把他拎起来。
毕竟摩托哥五大三粗,吴德哥哥不是他的对手;,姐姐就跑过去打他的手,让他放开哥哥,他就弯腰控制住了姐姐的手腕;旁边他那一桌的狐朋狗友就在那里起哄,我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端起桌上的茶壶,扔了盖,跑过去对着摩托哥的脸就泼了过去。
“啊!”的一声,摩托哥松开了吴德哥哥和姐姐,捂住了自己的脸,“小兔崽子”!他的狐朋狗友就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要围拢过来。估计吴德哥哥的胳膊被扭伤了,姐姐拉了我过来,抓住哥哥的胳膊看。
摩托哥甩了甩了头,过来就要踹我,吴德哥哥过来护住了我,他却被摩托哥踹倒,重重摔在地上,姐姐就跑过去看他。
人们不吃饭了,离得近的跑远了,离得远的就走近围观。
我突然想起来电视剧的场面,便拿起身边桌上的啤酒瓶子,也不管不顾,对着头就是一瓶子,听到响声,姐姐“啊”的一声扔下哥哥就跑了过来。
啤酒沫流到了我的脸上,我就攥着瓶口把破碎的瓶子对着他们,“啊啊啊”地指着他们几个人,不准他们再过来伤害姐姐和哥哥。
周遭一切安静,安静地我只能听得见我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其实——砸完自己,我很害怕,不知道害怕什么,我的心在抖,我的手更是一直在抖,抖得很厉害,但我越是害怕,我却就一点也不畏惧他们,只是想——我不能让他们伤害我的姐姐和吴德哥哥。。。。。。
他们也怔在那里,看着12岁的我,没有过来。
摩托哥跟他们说我是个哑巴。
姐姐哭着摸着我的头,看有没有流血,用袖子擦着流在我脸上和头上的啤酒。
“各位各位。。。都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打架的。给我个面子,这还是个孩子,哪有跟孩子动手的,岂不丢人?!”店主抓紧跑了过来圆场,对着摩托哥和小混混们说,“看那边,诸位,警察在那边,咱们都别吃着吃着饭,再进局子里,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那帮家伙互相看了看,便渐渐又坐了回去,就剩下摩托哥。
店主笑着对我说,“好了,小弟弟。”轻轻拍了我的手,慢慢接过去我手中的玻璃碴子,“你这英雄当的,很像当年的我,哥也是这么混来的,好了好了。”拍打拍打了我身上。
姐姐去扶了吴德哥哥,我看了一眼,也抓紧去扶了他,我们仨人就抓紧在店主“散了散了”的话语中走向我们的车。
“小子,别让我再看见你!”摩托哥的声音。
姐姐回头恶狠狠得瞪了一眼,抓紧和我驾着哥哥进了车里。
回到家,打开灯,我们把哥哥驾到床上躺着。
姐姐抓紧拉我到灯下,轻轻扒拉着我的头发,看有没有出血。
有点痒,我却突然笑了——我想到了我模仿电视上的情景,没想到我自己居然还实现了!就跟电视上演的得一样,应该很英勇,我保护了姐姐和哥哥,呵呵。。。。。。
“还笑!”姐姐轻轻打了我一下,“以后再有这样,先保护自己,知道了吗?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姐姐怎么活,姐姐怎么跟爸爸和奶奶交代?!”
“张萱,你就光顾着你弟弟。我呢?”
“你。。。一个大男人,先等会,我弟弟万一头破了,就麻烦了。”说着回到屋里,找了创可贴,拿出剪子,“先别动,姐姐看到这里破了点皮,别感染了。待会洗个澡,洗完澡姐姐再跟你换一个。别发炎就好了!”
姐姐给我粘好创可贴,“快,先去洗个澡吧。身上全是啤酒味。”推了我进卧室,拿上换的衣服。
“哎!你上洗手间吗?阳阳要洗澡?”
“不,你过来看看我是不是骨头断了?”
“骨头断了?你,过来,我看看。”
“疼疼疼!”
“那怎么着,去一趟医院吧?我有点担心。”
“行,不开车了。刚才开,我是忍着痛把你们姐弟俩送回来。”
“好。我拿上钱”,姐姐走出来,正碰到我,“我陪你吴德哥哥去趟医院,你洗完澡,直接睡觉就行。姐姐从外面锁上门。”
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他们卧室。
姐姐又回过头来,“你看姐姐的手”,我的脑袋和眼睛就随着姐姐的手左右上下动了动,“你现在头疼吗?”
我摇了摇头。
“现在晕不晕?”
我又摇了摇头。姐姐抓紧把住我的头,“要不也去医院看看吧?”
我摇了摇头,我要洗澡。便直接走进洗手间。
姐姐也就作罢。
等我洗澡出来,屋里已经安静得有点害怕。我走到姐姐卧室,找了一只创可贴,走到镜子面前,找到姐姐剪我头发的地方,摁上了一贴。
笑了笑,走回到我的卧室的窗前。
透过月光,我看天,姐姐说看天,心情就会很好。我心情也不赖。
头发干了,躺回到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看到外面照射进来的月光,过去爸妈忙碌的场景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为了我们一家过得幸福,他们白天再厂子里干活忙碌,晚上在灯下整理一天的进账和支出;有时候爸爸出差外地去拉加工豆油的原料和设备,晚上到了深夜才赶回来;还有妈妈每天凌晨就起来,看值夜班的豆油作坊的出油情况,为了应付集市的忙碌,更会起早贪黑的工作;加工饲料,更不用说了,和工人们一起干,有时候来场大雨,顾不上吃饭或者睡觉,抓紧收起未晾晒好的饲料。。。。。。我们家大业大,就是爸妈辛辛苦苦赚来得,尽管现在全部归零,但也不能抹杀爸妈的辛苦操劳。
我觉得我应该长大了。我不应该成为姐姐的累赘,不能让姐姐因为我在吴德哥哥或他们家人面前感到低他一截,应该替她分担更多,应该为吴德哥哥做得更多,这样他或许会好好待我的姐姐。我发誓,我会好好努力干活和学习,努力照顾他们俩,甚至保护他们俩。
但月光啊,多想你带我到儿时,让我陪着我爸妈天天干活,我也愿意;天天打扫房间,我也乐意;天天刷锅洗碗,我也高兴,只要我能再回到他们身边呆一呆,也好,爸。。。妈。。。我怎么又想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