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那日见你便觉有些眼熟,没,没想到真的是啊。”李逢容反应过来,脸颊染上一抹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恨不得找个理由立马溜走,躲得远远的。
徐暮重的心骤然缩紧,可是仅存的理智叫他冷静:“李小姐的记性,可真是连我都不如。”好的,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李逢容脸色更红了:“王,王爷谬赞。”一个遇事不慌的大小姐,被各个名门权贵夫人所夸赞的李逢容,此时手足无措的结巴了。
“你今日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徐暮重这几日日日都来桃花林转悠,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给他逮住了。
“嗯.............不,不是!”李逢容先是傻乎乎的点点头,后又摇头,在自己腰间摸索了好久,才十分尴尬的开口:“我.....我本给你做了个弹琴时护手的指套.........大,大概是丢了。”李逢容绝不会说是因为自己翻墙的时候估计挂树上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李逢容又一估摸时辰,连忙对徐暮重行礼:“王,王爷,民女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说完,李逢容脚底抹油,准备开溜,无奈被叫住:“等等。”
当李逢容转过头的一瞬间,徐暮重又感觉自己心口绞痛,疼痛难忍:“以后...............大可不必称我为王爷,也不必自称民女,朋友之称即可。”李逢容被徐暮重这样一看,一叫,心脏漏了半拍,只会呆呆的点头:“好......王爷.............”徐暮重脸上适当出现一抹恰到好处的愠色,害得李逢容红了脸,好不容易脱口好溜:“好......暮重.......”徐暮重这才舒展眉头,李逢容准备再溜。
“逢容!”
李逢容被这一声叫的措手不及,吓到险些摔倒:“怎怎怎怎怎怎怎么了?”
“你若在府中呆的无趣了,除了初一十五,每日戍时到亥时,我都在。”徐暮重那双好看的狐狸眼盈盈一笑,羞得李逢容跑得比兔子还快。
“只可惜,皇命难违。”徐暮重等李逢容落荒而逃后,脸上笑容尽散,眼底染上几抹阴霾。他如今也不指望什么了,只希望在这几个月内她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只希望自己的七哥能待她好些,让她就这样,安然无恙无波无澜的度过这一生便是最好。
“出门小心些。”千说万说,李夫人终于应允李逢容出门。
李逢容眉间染上一丝愉悦,一袭鹅黄,使得原本就好看到脸更加娇艳。
难得看见李逢容脸上此等颜色,李夫人突然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儿,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全然没有了这个年龄的活泼。
当在一间买糖人的阁楼中看见徐暮重的,李逢容只觉得不可思议却又飘飘欲仙。
“你要哪个?我替你买。”徐暮重语气温柔,原本已经入冬的天使他眉目间的碎发有一层薄冰,可依旧抵不过徐暮重眼中的神色。“就那个吧。”李逢容看来看去,挑来挑去,选了一只看上去即为可爱的小白兔。
拿到那只兔子,李逢容心满意足,只是将它小心翼翼的包裹好,没有吃。
徐暮重心觉奇怪,问道:“你不吃吗?”
”做得这么可爱,舍不得吃。何况...............这还是你给我买的。“李逢容笑着,颇为得意的看了徐暮重一眼。
”今晚有放花灯,你去看吗?“
李逢容看了看时间,有些落寞的低下头,好心情一散而空:”算了吧,我该回府了。“徐暮重看着先前还满怀开心的李逢容瞬间变脸,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好........你如果想看花灯了,在桃花林那块凳子上,提前一日放封信便好。“
”好。”
“暮重……我爱你……可惜,我不能与你在一起。”李逢容在走之前,低喃出声。
本以为徐暮重没有听见,可是:“我也爱你。”
李逢容闭眼,落下一滴泪来,那就够了。
看着李逢容远去的背影,徐暮重感觉自己快要踹不过气了。
他心想:若你我只是平民,那该多好,无忧无虑,无所顾忌。
可是,等到李逢容出嫁的那一天,徐暮重也没有等到那封信。
二月初三,龙抬头后一日,珺阳王迎娶中书令嫡女李逢容。
李逢容看着铜镜里梳好装束的自己,头发被全部挽起,戴上浓重的头冠,朱唇殷红,眉心被点了一颗朱砂痣,更显美艳,可是眼中不见光彩,淡淡的,好似对任何事情都不大上心。
”容儿,以后啊...........母亲就不能时常看见你了。“李夫人在一旁凑近,看着自己的女儿,倒是有了几分伤心。李逢容像是做安慰状拍了拍李夫人的手,朱唇轻动:”没事啊,母亲,女儿就算出嫁了,也始终是您的女儿。“
”姐姐,快些,王府的人到了。“
李夫人眼含泪光,将火红潋滟的红盖头轻轻搭在了李逢容的头上。同时,李逢容轻蹙蛾眉,落下一滴泪来,自嘲的笑笑,捏紧了手,在李夫人的搀扶下站起了身。
珺阳王徐暮礼,此时正在自己府内,红衣衬得他原本俊朗的面容更加好看,他与徐暮重张的有三分相似,但并不是一个风格,徐暮重身上自有一股书卷气息,看上去倒像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而徐暮礼则是小小年纪便在朝廷摸爬滚打,早就练就了一副变脸神功,身上隐隐约约有着那种上位者的气息。
“王爷,时辰到了。”
徐暮礼闻言,起身,带起宽大的衣袍:“走吧。”
他们每个人的命运,都只是皇帝,那个站在权利之巅的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别人眼中,这场婚嫁多么盛大,皇帝亲临,证婚人是逸稟王,珺阳王妃所带的头冠是皇后赐的,可至始至终,没有谁是开心的,珺阳王娶了一个未曾见过面的女子为妻,李逢容嫁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而徐暮重,忙忙碌碌,眼睁睁看着自己所心爱的女子嫁于他人,可他没有办法,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
“一拜!”
好一声悲催,盖头下的女子,听着这一声,心头绞痛,险些直接摔下去。
站在一旁、难得见到徐暮重一身正服,头顶墨冠,薄唇抿成一条横直的线眼里面有红血丝,想来是前一没有睡吧。
“二拜!”
徐暮礼神色淡淡,似乎并没有对面前这位妻子有过多感情。
“三拜!”
尊位上的皇帝面带微笑,看着一对新人,像是欣慰。
周旁一女子面容较好,小腹微微隆起,被一旁男子小心扶住,男子棱角分明,好看之处比起徐暮重当仁不让。
男子声音低沉好听:“蕴儿,站累了就坐会儿吧。”
女子一双眼原是有些煞气的凶色,可是眸中现在含的满是温柔,抬头对着男子笑笑:“我习武的,身子哪有这么弱。”
原来这就是那守宁郡主与她的夫君归咎主秦景清。果真若传闻种那般恩爱。
李逢容余光看见,心想。
“饮酒!”
两人拿起盘上的合卺酒,双手纠缠,喝下。
此等完毕,李逢容被送入她在王府内的新房,端坐。
而外面的徐暮重,却在为徐暮礼挡酒。说是挡酒,还不如说是借酒消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