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符发出之后,只需静待帝国供奉赶来便可。
但此时,还有几件事仍未弄明白。
一,是贼人是如何得知供奉回门派之事的?
二,是贼人是如何让老夫人中毒的?
三,是那前来行刺的贼人是否和下毒的人是同一批贼人,又是否是因为下毒之人知晓毒药未能杀死老夫人,才再次派人前来刺杀的?
关于这三点,燕寻心中皆有猜测。
因供奉平日里都是隐藏气息的,贼人不可能仅凭气息就判断供奉不在,那此事就只可能是知情的五人中有人泄露的。
而以老夫人中毒的时间来判断,老夫人乃是睡下之后才接触到的毒药,而在夜晚一直关注着老夫人门口的侍卫暗哨又十分确定,当晚侍女等人走后,并未再有人来过老夫人卧房。
因此下毒之人必定是老夫人身边亲近之人,此处以管家与侍女嫌疑最大,因为如此判断下来,毒物必定是涂在老夫人床榻之上,而只有他二人,能接触到老夫人的床榻而不受怀疑。
但先前江裕审问三人时,燕寻以曲善道人所授秘法检测过,三人均未说谎,而且三人神智清醒,并没有遭受过搜魂,而催眠术这种高级法术要筑基期以上炼神一脉修士才能习得,也就是说三人无论清醒或不清醒时都确实没有泄露过此事,那么他们下毒时,应当是被人迷晕后,用傀儡术控制,并不知自己所为,所以这三人都不可能是贼人。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之事,剩下的,就算再不可能,也都应该被列为怀疑对象。
因此供奉回门派之事必定是由江裕和江霁兄弟二人中的一个泄露的。
是了,万迷散是一种珍贵迷药,且定命散这种练气期毒药也非普通人能拿到的,江霁和江裕身为将军府少爷,更加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这一层面的东西。
但刺客走时还击伤了江霁,难不成贼人是江裕?但既然如此,江裕为何还要说出传信符之事?莫非是害怕被别人说出后,会直接将其暴露?
这些疑问暂且无法解决,好在老夫人暂无危险,接下来,就只能等老夫人醒来后,用计想办法让贼人露出马脚了。
老夫人处已无事,燕寻便准备邀江裕一同前往江霁卧房处看望他。
令燕寻没有想到的是,江裕并没有欣然同意,而是推说府中有要事处理,先行离去了。
“这是要处理什么要事,居然连看望亲弟弟的时间都没有?”燕寻心中怀疑更深了一些。
既然江裕不愿同往,燕寻只得独自一人向江霁卧房走去。
燕寻的生肌丹十分有效,再加上服用了将军府内本就有的一些练气修士调制的疗伤丹药,如今江霁伤口愈合的已是十分不错:他左胸处的大洞已经完全愈合,胸前的皮肤也只是较其他地方略白一些。
伤口虽已愈合,但精神气力还未恢复,因此,此刻他正躺在床上修养生息,旁边只有一名贴身侍女在喂他喝粥。
见燕寻到来,江霁推开侍女伸来的勺子,挣扎着想要坐起。
燕寻见状忙上扶住江霁,温声道:“江兄莫要多礼,你且躺着,我来为你调理身体。”
说罢,燕寻运起内气,一道绿光从从燕寻手中升起,募地爆成一团绿雾,笼向已经躺回床上的江霁。
这法术也是曲善道人独创的回元术,用模拟医道一脉秘术的方式,为人疗伤,恢复精神。
绿雾笼罩中,江霁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绿雾散去后,江霁已是神采奕奕。
江霁惊讶的坐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捏了捏拳,而后惊喜地看向燕寻道:“我竟然完全恢复了!”
燕寻看着喜不自胜的江霁看过来,也不禁微笑的点点头。
但与此同时,一丝阴影正在燕寻心中慢慢滋生,因为他分明看到,江霁看向他的眼神中,除了感激之外,还闪过了一丝不太正常的狂热,虽然之后就被江霁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若不是燕寻十分确信自己的灵觉不会有错,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回想着眼中闪过不正常狂热的江霁,以及宁愿处理事情也不愿去看望受伤亲弟弟的江裕,燕寻顿觉这事情,可能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当天黄昏,燕寻正思考如何用计引出贼人之时,突然心有所感,朝窗外看去。
只见一位中年人模样的男子,身穿一身白色鹤氅,身型挺拔,气质非凡,正脚踩一柄银白色拂尘,乘着晚霞,从远方飞来。
抵达将军府后,那白衣男子并未落下,而是悬于空中。
而后燕寻便感到一股强大的神识从他身上扫过。
随后那白衣男子轻咦一声,落在了燕老夫人卧房前,将拂尘收进腰间的小袋子中后,高声问道:“是哪位道友在此布的法阵?”
此时燕寻刚走出屋内,正好听得男子此言,于是他略微放出一丝修为,引得男子看向自己后,遥遥向男子拱手道:“晚辈燕寻见过前辈。”
这白衣男子自然就是筑基期的帝国供奉了。
他仍然记得二十年前那个被他许了一次救命机会的小丫头,听闻她现在危在旦夕,特地从京城赶来,本以为将军府已无修仙者,没想到却在此处发现了这样一个精妙的低阶法阵。
白衣修士闻言笑着回礼道:“道友多礼了,没想到道友如此年轻,阵法造诣却如此高深,真是天纵奇才啊。”
燕寻忙道不敢。
言语间,燕寻已经来到了燕老夫人卧房前,捏动手诀,解开了阵法,将白衣修士请入房内。
白衣修士入房之后未多言语,径直走向燕老夫人,从腰间的小袋子中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玉甁放在床边,随后一手微抬,凭空扶起老夫人,另一手捏住老夫人的手腕,一股筑基后期修士的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出现,随之一阵肉眼可见的白光从白衣修士手中传出,慢慢渡向老夫人手腕,片刻之后一缕乌光从老夫人后脑处慢慢飘出。
见者乌光出现,白衣修士口中顿时念念有词,那乌光仿佛受到牵引一般,慢慢的飞向了玉甁之内。
此时,府中其余人也纷纷赶到,见白衣修士已在施术,不敢打扰,便纷纷在屋外等候,只有江裕和江霁二人轻轻进了屋子,站在燕寻身后,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一柱香后,乌光不再出现,白衣修士撤去真气,放开老夫人的手腕,并缓缓让燕老夫人重新躺在床榻上,而后盖起玉甁,将玉甁交给在一旁守候的燕寻,对他和蔼道:“好了,我已将毒逼出,存放在这小瓶之内,此物对我无用,便送与你吧。”
而后他面色一变,语气冷淡的对江裕和江霁说道:“你二人母亲之事已经解决,她修养一晚,明天自会醒来。当年我作为帝国供奉,答应过你们大周国的皇帝要救她一次,如今我已非帝国供奉,此次履约之后,她与我缘分已尽,今后莫再寻我。”
说罢,他就转身出门,架着拂尘向北去了。
江裕和江霁二人追出房门,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望着白衣修士远去的背影,他们只得领着其余众人跪倒在地,口中大呼:“恭送仙师大人。”
夜晚,燕寻在房内翻着下人送来的地图,口中不停念叨着白云山这个地名。
刚刚白衣修士离去之事,曾传音对他道:“燕小友,贫道白云,居于白云山白清观,一年之后的今天,小友若是有空,还请前来白清观一叙,我有要事相求。”
但燕寻并不知道白云山在何处,问过府中人之后,发现府中人也不知道,只得问他们要来了大周王朝的疆域地图,自已一一翻查。
经过半个晚上的认真查找,燕寻翻完了一整本越白页厚的大周王朝疆域地图,终于在帝国南边边境处的一个小型山脉群落中,找到了白云山这三个字。
第二天一早,燕老夫人终于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