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枫扣住她的手腕,含情脉脉:“阁主,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她俩一会来抓我你还抓着我不放?”不该动的心,死了的为好,她可不想耽误谁,包括那个绯闻未婚夫。
容枫依旧恋恋不舍,她使劲甩开对方的手,正色道:“手莫伸久,管之勿多。”
她猫着腰躲在二楼的廊道的栏檐坎往下看,瞄到芷溪和芸汐两面夹击,她立马就跑。
最后还是被她俩堵在死角,她躲在他背后,爪子揪住他的广袖,他高大的身姿挡住了娇小的她。
希芸累的气喘吁吁:“慕郎君?快带我家阁主回去上药!”
听着她受伤,他身子一僵:“怎么回事?哪里伤着了?为什么不听话不上药?”
她还是躲在他背后不出来,委屈巴巴地诉苦:“我没有受伤,就是筷子磕着嘴了,她俩非要给我上金疮药,真的没事儿。”
他不信,把她从背后抓出来,单手托起她的下颌,眉头蹙成个川字:“张嘴我看看。”
她是朝廷命官,被下属这样摆布,成何体统啊?
用白轩之的话就是,辱没斯文!
门牙上浸的都是血,虽不多,但也显得血肉模糊。
她却因这个氤氲缱绻的气氛,一动也不敢动,日常沉浸在这个男人的美貌中无法自拔。
她拍拍他的小臂:“松手!我哈喇子快流出来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又给她薅走。腿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跟:“干嘛去啊?”
“上药啊!”
他在一旁监督她上药,她涂完金疮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从嗓子眼辣到肚脐眼。
“我要告御状,说你们毒害朝廷命官!”
希芸贫嘴道:“阁主从前可不似今日这么乖的。”她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翻个身继续躺着“不知怎的就这般听慕郎君的话。”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理论:“我是自愿的嘛?我是被他薅过来了。”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一个引枕飞出去伴随一声叫骂声:“给你们买到窑子里!”
白府。
“阿娘,我回来了。”下了马就撒开丫子往里跑,家里来人不知是哪位官员的内眷带着自家小女儿来了。
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怪讨人喜欢的。
她扑在白夫人怀里,像只小奶猫似得脑袋抵着白夫人颈子蹭蹭:“阿娘~”
白夫人抚抚她的后背,满是宠溺:“你呀,都承袭官位了,还是这样没有规矩。”
她笑得眯了眼:“可我在阿娘这里还是小孩子吖!”看着家中来有客人,她问阿娘:“这两位是?”
“白大人万安。”
她点点头,阿娘说:“这是太常寺秘书监的夫人和女儿。”
她赤裸裸地目光让小女儿家家的羞赧不已,她倒是来了几分兴趣,抬手去挑逗人家。
阿娘把她拽回来,赔笑道:“常夫人见谅,小女自小没有管教好才致使如此放浪不羁。”
常家夫人倒不见怪,笑盈盈地:“白夫人哪里的话,白大人磊落飒爽,不像小女性子忸怩内敛,日后许了婆家定是要不少挨骂的。”
她站在阿娘身后还不依不饶地挑逗常家小姐,下巴垫在阿娘肩上,问:“常小姐芳名为何啊?”
常家小姐羞羞答答地福身回应:“小女名唤令仪”
文人起名字就是好听:“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好名字!”
母亲刮刮她的鼻梁:“你还知道这呢?”
她就不高兴了,他虽然是个武官,但是她是念了不少书的好吗?她又被侮辱到了。“阿娘,我是念过书的。”
“阿娘不说了。”白夫人故意逗她玩笑。
常家夫人见天色渐晚就带着常令仪回府。她搀着常令仪上马车:“常来府里坐坐。”
常令仪含羞应下:“白大人,小女子告辞。”
母女俩刚走,阿娘就拎着她耳朵往里拽:“随了谁了?嗯?见着姑娘家就撩拨一二。”
坊间有种说法:外甥女儿像舅:“随我舅!”
她舅年轻就是花花肠子,不过最后碰到舅母把她舅给打服打乖了。
常府。
常令仪每日都去母亲房里按摩,今日里憋了良久,以最平常的语气问着:“原来爹爹口中的白大人是个女儿郎。”
“你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知道?况且,白家的儿女都入朝为官,你爹常在你面前念叨起的是礼部尚书白轩之。”虽说先头与相府嫡女有婚约,但这么多年过去也未曾提起过,相必也是作罢了的,何不去试上一试?
常令仪手上的动作停下:“女儿知道您和爹的意思,只是女儿还不想嫁人。”
常夫人不悦:“女孩子怎能不嫁人?白家是个好人家……”
常令仪第一次同人辩驳,脸都急红:“女儿知道白家是个好人家,只是还不想那么早嫁人。”
常夫人面色缓和:“早些打算为好。”
常令仪的目光有些空洞无神,低喃着:“白家是个好人家,能嫁进白家是天大的喜事的。”
烛光摇曳不定,夜风轻起湖色潋滟,浮萍轻荡,户内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蕴漆阁。
她身子骨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落下得病根,畏寒肢凉都是个春暖花开的节气里,她还是容易得风寒。
仁义堂的王大夫已经是这个月来的第三回了。
她风寒总是带着温病一块赶上,夜间总会梦魇一声声的凄凉呜咽,和梼杌指惊天动地的嘶吼。
“阿娘!”
她又被惊醒,汗浸湿衣衫,芷溪探了探她的额,温病也退了不少。“阁主,又梦魇了?还是那个梦?”
她痴痴地点点头,接过茶碗润湿皲裂的双唇,声音沙哑低沉:“对~”
芷溪将她扶在怀里,轻轻地给她顺气,哼唱江南的歌谣,没多久她便又沉沉睡去。
芷溪和希芸二人愁眉不展,希芸担心地抓着芷溪的手:“怎么办呐,可有什么法子能治好阁主的梦魇啊?都快十载了。”
她从十一岁的某一次温病开始,她便都会在梦中惊厥,白夫人说她少时被梼杌指的面相吓过,所以才屡屡梦见梼杌指的嘶吼咆哮。
可是那两个稚嫩的声音,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