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内在空间,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得到清理,可以转化成积极面,从而产生正面的气场流动。慢慢地,你也就不会害怕了。而当每一个人都可以擦洗自己的心灵空间,通过心理治疗的方式疗愈自己曾经情绪上的伤口,那么我们的精神生活就会变得更为明智,由此,我们也不会总是在外在空间去制造污染、垃圾、犯罪、纷争等,我们的内外环境也就得到了比较好的净化,这样,我们也就有了幸福生活的可能。
让生命吸到心灵氧气的关键,就是尽可能地去面对自己内在的疤痕,并且深入进去,发现其产生的原因,助其松动、愈合、融化,当我们穿越过去,能够理解每一种看似不可理解的负面情绪背后的创伤,我们的内心世界就会更为宽广,更为强韧,可以去理解每一种问题,而不致于被问题牵制。
把握幸福的平衡感
第一次深入接触正念禅修练习,是从首都师范大学心理系的刘兴华副教授那里。那一天,我踏入了他的研究生课堂。他教给了我一些关于内观的方略。
其实,在此之前,我自己已经在无意识地冥想禅修了。我是个格外好静的人,表面看我这个人跟人嘻嘻哈哈,好像是很外向,但实际上,我最喜欢的是和自己内心对话,和自然对话,不希望被人打扰。
在我看来,幸福只能够从自己的内心深处涌出来,而不会从外部给你更多刺激。举个例子,也许你年少时过过不少一个人的情人节,那种感觉虽然有些孤单清冷,但你却从来不曾被任何一个情人辜负过,因此,你也就没有了痛苦的滋味。那个时候的你是完整的,因此也是不识愁滋味的。
长大了,你开始有了情人,有了两个人的节日,你认为那些日子完美吗?当你要看对方的脸色行事,你感到很快乐吗?其实快乐就这么简单,都是由你自己制造的,如果你总是期待对方会提前了解到你的需要,然后为你制造,你多半还是会失望。他为什么要为了你做那么多?难道他不需要任何回报吗?
所以,当你没有学会付出爱,你也最好不要轻易陷入爱。因为爱肯定是有交换的,爱需要付出和得到的平衡,不可能让你需索无度。
所以不论是一人关系,还是二人关系,幸福始终还是你自己来营造的,对方不过就是反射你的镜子,不是吗?你可以给,你也可以得到,你给得越多,质量越好,那么你就会得到质量越好的,任何两人的关系其实都是这样的一种平衡。告诉你,你需要不断地自体与外界进行交换,你需要有所付出,然后才有所得到。它首先告诉你,如何观察呼吸,而一呼一吸,其实也就是你在和外界进行的能量交换,是自然而然的。
禅修没有那么复杂,它就在你的呼吸、行走、静坐、吃饭、做事的每时每刻。当你能够全然地投入每一餐每一饭,每一步的行走,并且能够自我觉知,自我了悟,你的神不会分,那么你就是在禅中,你做到了活在当下之中,而不是活在过去,或者活在未来之中。
而我观察患有抑郁焦虑等情绪问题的人,他们很多时候都无法活在当下。抑郁症患者被过去给笼罩了,尤其被过去的问题,因此,他总是为了失去而悲伤,没办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别人。焦虑症的人则活在对于未来的担忧之中,他们总是害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害怕什么时候天会塌下来。这些人有一个毛病,情绪思维转换太快,却无法充分享受当时当下的生活。
他们茶饭不思,睡不好觉,也不喜欢人际交往,难以应付工作和学习,生活处于停滞状态。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领悟一个真理:每时每刻都是新的。过去已无可挽回,未来你还不太知晓,只有这一刻是属于你的,你需要把握的只有现在。
为什么在这本书中谈到禅修?因为很多不幸福的人们,其实也忘记了如何更好地吃一顿饭、睡一晚觉,忘记了一个人静静散步的快乐以及投入现在的充实感。他们难以投入,难以专注,总在想着曾经发生的不愉快事件,或者为了未来而担忧着。他们遗忘了天伦之乐,妄想着一夜暴富,遗忘了进入一朵花、一棵树里,停驻在那个中心,淡定无波。太过于有为,安排很多活动,做无数的事情,见无数的朋友,时时刻刻的忙碌,但却无法真正专注在一件事情上。
吃饭的时候在打手机谈工作,和家人在一起时还想着工作未完成,没时间陪老人,工作中又想着自己的感情问题未解决,不论怎样,他们都在三心二意,一心二用,因此,他们没办法体会到品质生活的乐趣,更没办法幸福起来。
他们是被事务追赶的一群人。我也曾经在大公司工作过,体会过被事务追赶的无奈与麻木。基本上,当你工作太多时,吃饭也会不香;当你周围说话的人太多,你也无心在一项有意义的事情上。很多大公司,吃饭、购物、工作、会友全集中在一个写字楼上,原指望能够省事,一站式搞定所有的事情,但也可能适得其反,让你产生混乱感。
当你购物时,你在想,我的工作有没做完?在你吃饭时,你想,是否该约上工作伙伴一起谈点事?而在你工作时,又分心楼下有一家店的衣服在打折,是不是这就去买?
迄今为止,我最喜欢的上班地点是在亦庄,那时,我为一家杂志社工作。他们就不是写字楼式大杂烩的感觉,你可以在露天的天台上喝杯咖啡,和同事聊聊天,又开车或散步去不远处吃个便饭,也没有购物广场骚扰。他们的工作空间很单纯,且不密闭,总能够让你透透气,因此,就感觉舒服了许多。工作就是工作,休闲就是休闲。
但现代人,已经很难那么单纯地工作了。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上班和下班时间也不分明了,更别说完整的私人时间。人们因为超时工作而没有时间交友、休闲,谈恋爱交友的时间也被一再压缩,生活幸福感与品质感得不到保障。
我的理想是,人们可以从禅修中获得更多启示,了解单纯专注在一件事情上的好处。于是,让上下班时间泾渭分明一点,减少加班,周末可以尽情地给家人,上班就是上班,吃饭就是吃饭,购物就是购物。只有大家彼此不那么搭界,也才能够给人留下余地,也才会做到工作和生活的平衡。安于现实,乐于日常,回归本心。那么,你也才会有幸福可言。
不再扩张贪爱的能量
好久都没有这样淡淡地,清醒地打坐,看一本书。昨天晚上,手头有一本美国知名汉学家比尔·波特的《禅的行囊》。他也是抱着寻禅的愿望,走遍了中国的多个禅寺,历经禅宗发源地、兴胜地。而我呢?其实我去日本,也是为了寻禅而去。我和他精神上都是殊途同归。
什么是禅?禅是意识深处的一种光照,是当你觉悟之后的一片净土,当你可以“无我执,无分别心”地参透世间无常的真谛,也许你能够了悟一些禅法的宗旨。
昨天,我和爱人一起看纪录片《天地玄黄》,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日本京都龙安寺里的僧侣。纪录片作者用的是背后剪影的摄影手法,你看到僧侣的头和耳朵,在眼前形成了一座山的蜿蜒起伏的形状。他默站在榻榻米的推拉门前,看着院内春花凋零,一片萧条,进入一种入定,一种冥思。景物虽然单调萧条,而内在的宇宙却奇迹般地扩大,犹如神游太虚。一炷香的功夫,你已经分不清此生在何处。也许是在此岸,也许已经度到彼岸。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出生,终有一天将回归于寂灭,僧人参透了万事无法永恒,不断变化,发生、发展然后归于消失的法则,于是就不再执著于任何的声、像、形、色、味、触等,他已然自性成佛圆满,无需外物的扰动与折磨,他的内心归于本然,归于未出生,也未死亡的地方,他,只是造访了一下这个人间而已。
中国文化受到禅宗的影响极深远,在比尔·波特寻访的僧侣中,大部分都是自动出家修行。他说,在寺庙里,如果你不想说话,可以一辈子沉默,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习经、打坐、修行、规律作息……一切只是为了能够跟宇宙的真谛合一,可以少些虚妄与杂念,少些私欲与幻梦,早些自性圆满,悟透菩提金身。
一切都来自于“无执著,无分别心,随遇而安,活在当下”。
人的烦恼,一个来自于“执”,一个来自于“欲”。当你能够摈弃那些所谓的“我”,并且能够从容地放下,从容地寂定,让自己化作宇宙中的一缕烟尘,这个片刻,也许,你会发现,自己只是整体的一部分,每个人的心理世界也相互连接,你的想法和别人的想法其实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你又何必那么执著于这个“我”呢?
而且,最令你烦恼的“欲”,那个爱欲,你原知道那合合分分的道理,你又何必再去计较,去思量呢?你的爱欲跟别人的爱欲也没有什么不同,大家不过都为情而苦过,因此也会为情而悟。
既然你和别人差异不大,那你为何还要有分别心呢?
你不如如僧人般,断定那个罪孽的根性,立地成佛,不要再盲目地追求一个快乐,下一个快乐,而是在智慧上多结善因,抱持“戒定慧”之大能。
我的前半生,真的是折腾的。我要爱,贪爱,爱错,怕爱,沉沦苦海,还不得解脱。我在爱里颠倒错乱,随意发落爱人,我明知道苦的本质,却还要恋瞬间的美好。
我不由得打坐,不由得清静,来深刻地看这个自我:她前半生学了很多西学,渴求有爱的世间,但是人间的爱毕竟肤浅,如果不建立同宇宙、同众神,尤其同自身的深层的爱,那爱也是会随风而去的,而且会永远让你不得满足。
因此,这后半生,我与禅修结缘,我不想再扩张那贪爱的能量,而是希望能够收敛下来,去领受禅给我的终极智慧。
我宁愿修行,朴素生活,甘于寂寞,甘于单独,在此中寻觅清静之身,洗涤这罪恶之身。
你看到我在打坐,我的背影萧条冷落,但却和周围慢慢地合一,而不是分裂。你看到我的忘我,我的笃定,寂然。我就是自己的朋友、敌人、爱人与伙伴,我从内心深处,可以灵肉合一,雌雄同体。我无需要外求,而只是内修。
当你爱我,我也会躲避掉那灼热目光,因为我已然成佛,已然逍遥。
听之禅:好的声音兀自开放
你曾经用心地去听吗?还是早就已经被一些嘈杂给淹没了,忘记了听的趣味?你喜欢听虫鸣吗?或者小鸟的叫声?你细致地去听过风吹树的声音,或者小孩子牙牙学语的声音?
我觉得好的声音一定是自然声音,因此我很用心专注地去听。不同的声音给我不同的领悟,曾经我喜欢听的还有爱人在耳边的温言软语。
每个人的声音都不太一样,有的很敏锐,有的是低沉稳重,有的有几分冷酷,还有的则不一定成熟。每个人的性格脾气可以从声音中有所分辨。
我的耳朵,已经被各种混乱之音所占领,我想起一场音乐会,是小野丽莎的,她的巴萨诺瓦音乐,很是轻松优雅,声音柔婉,没有控制权,也不占领什么,就像花朵,自然开放,徐徐动人,正合我意。
我喜欢在车上放各种音乐,但我最喜欢的竟然是没有歌声的纯音乐,比如林海的钢琴曲,挥洒自如,灵动隽永;再比如三味弦那种一唱三叹,蜿蜒曲折。
我和宝宝一起听古筝,我们在古典音乐中起舞。好的声音,一定是还没有觉知到自己是怎么回事,便会吸引你的那种。开启鸿蒙,谁为情种?好的声音洗尽铅华,无知无觉,兀自开放。
我喜欢的歌手是王菲。菲姐最近基本没有出什么专辑,但我喜欢她为电影《唐山大地震》唱的片尾曲《心经》。我的车里也有她唱诵版的《心经》。这种声音,无根无水,无始无终,随意听听,竟然也入心。最好听了就能忘记,最好我不曾记得。
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和同学去野三坡玩,遇到一些南京大学来的学生。当时,我们联谊,晚上吃完晚饭,大家唱歌解闷。还记得那个南京大学的帅哥跟我对望,我唱了一首《当时的月亮》。“看,当时的月亮,曾经代表谁的心,结果都一样……当时如果拥有什么,当时如果没有什么,又会怎样?”
还记得那时的自己,简单、淳美、羞涩、可爱。其实,声音会代表一种情绪,但那种情绪,过了就是过了,之后也不会再去想起。那位哥哥后来出了国,我们约会了一次。
你会有所怀念自己咏唱,用声音来留住的时光。比如,你为你的孩子唱: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爱你,妈妈喜欢你。孩子会慢慢安静下来,慢慢入睡。
你为你喜欢的男人点唱那首《守约》,通过声音,也能表达你的情愫。然后,你们一起去唱卡拉OK,你唱了《勇敢》《滚滚红尘》,年轻时的你,总是不缺乏勇敢,但却又缺乏对平淡的耐受力。
与你最喜欢的朋友,也是通过声音听到对方的心声。当你要离家远行,她为你放齐秦的《烟囱》,多年之后,身为游子的你听到这首歌,依然会泪流满腮。
你这一生,所经历的情感,所欠下的债,都会慢慢归还。“哪里有梦,被我遗忘过,如今回家,加柴生火。”
后来,学习了正念禅修,我开始更重视觉知耳边的声音。我喜欢风声、恋人的呢喃声、城市的喧嚷声等等,当我越来越停留在当下,我的耳边声音也越来越丰富,我喜欢接纳这种丰富。觉知之后,这些声音会从嘈杂回归到平静。
在日本的时候,我常常听到空气移动的声音,很小很温柔,还有阳光敲击玻璃窗的声音,东京下雨的声音,僧人诵经的声音,导游讲述日本历史与现代发展的声音,我自己内在的心音,旅伴的交谈声等等。我把这些都收集回自己的声音日记本里,偶尔拿出来,放给自己听。
当你用心去听,又有哪一种声音是无益的呢?声音总在变化之中,然后归于静谧无声。
坐之禅:静心观照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