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啊,咦,桃儿手上拿到是什么啊?”一见她来,我便急忙问道。
秀珠上课从来不迟到的,每次都比我来得早,让我在临波亭这,一个人等了许久,今天也不知怎地,慌慌张张的,师傅都快来了她才来。我看见秀珠的大丫鬟桃儿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倒是很好奇。
她坐下后,看着我,一脸挣扎的样子,忽然听见有脚步声,她像是掩饰什么一样的说道:“你别问了,师傅来了,快把东西摆好。”
“师傅好。”待师傅在亭内坐定,我跟秀珠便站起来对师傅行了个礼。
不待我们坐下,师傅便说,“上一次学得《夕阳箫鼓》,也不知道你们练得怎么样,大格格,你先来弹一遍。”
我带上护指,焚香,坐定,弹了一曲《夕阳箫鼓》。
“不错,不错,大格格这曲《夕阳箫鼓》,有几处转合处虽稍显生硬,但已经能隐隐听出其间意境了,格格小小年纪,能有这番体悟,很好。”琴音刚落,沈先生便说道。
“先生谬赞,学生愧不敢当。”我嘴上虽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嗯,宠辱不惊,有大家风范。”师傅笑着说道。师傅原是宫廷里的女官,因而对“大家气度”这个四个字格外看重。
“二格格,该你了。”
秀珠今天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她弹的,连我都能听出其中的浮躁。
“二格格,你的心不在这里,宁神!”师傅听她弹完,眉头紧皱,很是不悦。
先生不高兴时,声音会比平时高上很多,从来没有听过重话的秀珠,一下子显得很无措,低着头,不吭说。
我看着不忍,便道:“秀珠,你别急,静下心来就好了。”
“二格格,琴是一门高雅的乐器,先前的焚香,本身就是为了静心,心不在这里,如何能体会到曲意,何谈奏出动人的乐曲,弹琴不止怡情,更是为了修身养性,你应该跟大格格多多学习,二格格,再来一遍吧。”师傅一脸神圣的说道。
听了这话,秀珠脸色苍白,又弹了一遍,师傅还是很不高兴,还想让她再弹一遍,她又如此弹了三四遍,直到终于将“砰”的一声将琴弦弹断了。
老师的脸色很不好,看着秀珠,道:“今日的课便到这里,希望两天之后,二格格能有所进益。”说罢便走了。
“秀珠,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啊?”
“姐姐。”秀珠看着我,眼里的泪就快要掉下来了,我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下不忍。
“秀珠,不然,我再弹一遍给你听听,你也好听听,有什么不足。”
秀珠听了这话,闭上了眼睛,眉头微蹙,我看她有点不高兴了,连忙道:“姐姐不是那个意思,秀珠,姐姐只想你进步,不是嘲笑你。”
“姐姐,不用了,秀珠知道,只是现在,秀珠觉得没心情,不想弹。”
“哦,那你回去好好练练,我让人跟额娘说一下,把你的琴送去修一下,不然你先拿我的琴练一下怎么样?”
“不用了,姐姐,你的琴你自己还要用的,况且,我那个琴虽然不及姐姐的好,但也是用顺手了的。”
“那这样,我先回去了,你走不走啊?”我看见杏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便道。
“姐姐,等等,我有礼物要给你。”
“真的啊,这既不是我的生辰,又不是逢年过节的,你还送我礼物,我多不好意思啊。”我每次都是在秀珠的生辰、以及几个大的节日才送她礼物的。
“姐姐上次不是说我的荷包好看吗,我又绣了一个送给姐姐。”说完,她便让桃儿将身后的盒子递了过来。
“真的?我可要好好看看。”
“姐姐,回去再看吧,哪有当着送礼人的面拆礼物的?”秀珠忙道。
也是,古人还是很含蓄的,“那姐姐我就不客气的手下咯,我先走啦。”说罢,便带着杏儿先走了。
一回到景院,我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荷包,主体是蓝色的,一面绣着几朵白色的梅花,另一面绣着“平安”两个字,十分精致。
“大格格,这还是苏绣呢。”旁边的杏儿说道。
“嗯,秀珠肯定花了很长时间绣的。”我把身上自己绣的的红色葫芦荷包拿了下来,将秀珠送的别了上来。
“格格,厨房里问晚膳想吃些什么。”容嬷嬷进来问道。
“跟昨天一样就好了。”说来也是郁闷,这儿是一日两餐,有时中午饿了,也只能找点点心垫吧一下。
晚膳过后,一顿整饬,我便睡下了,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热醒了,感觉浑身像是在火炉上烤一样,“热——”。
过了一会儿,立马有人过来了,掀开我床前的纱帐,来人应该是守夜的杏儿,一只手打在我的额头上,“格格,怎么这么烫,我去叫容嬷嬷。”说罢,她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格格怎么了?”我听见容嬷嬷的声音。
“大半夜的突然发起热来了,嬷嬷,要不要告诉太太?”杏儿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春秀,你赶紧去主院告诉老爷太太一声。”
“嬷嬷,格格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发热呢?”杏儿犹疑的问道。
“可能是晚上着了凉吧,这次格格要是有什么,你也不用在府里待下去了。”
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我的额头,很舒服,“嬷嬷,我热。”我一脚把被子踢掉了。嬷嬷立马连同被子一起,抱住我,“我的好格格,这可能不能踢,热一热,等发了汗就好了。”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嬷嬷慢慢的哄着我,迷迷糊糊的我又睡着了。
“嬷嬷,老爷太太带着大夫来了。”
我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拿了出来,迷迷糊糊的被人拿住了。
“没什么大碍,大概是晚上吹了点风,有点发热,老夫开几副药就好了。”
“快,菊香,跟着大夫去拿药。”这是额娘的声音,没睁开眼睛,我都能听出她话语里的焦灼之感。
睡梦中,被人几口苦涩的汤药,我很想吐,但是旁边人都死命的劝着,全身没有力气,又被人灌了几口热糖水,满嘴苦涩,感觉糖水也是苦的。
喝完药,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次要是格格不好了,咱们怎么办啊?”
“呸呸呸,可不许说这样的丧气话!”
耳边有两个声音,听着好像是橘儿和蜜儿,她们只是小丫鬟,往日里接触的并不多,因而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她们俩。
“老爷这次发了好大的火呢,那样子,跟要吃人一样。”
“格格这病倒是发的奇怪,二月里那次,在雪地里玩了一天都没有事,这都夏天了,怎么还会这么容易发热?”
“唉,真是诶,这病有点邪门。”
“你们两个不好好守着格格,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是容嬷嬷的声音,自我重生以来,恐怕除了阿玛和额娘和两个哥哥,就是容嬷嬷最疼我吧,她大部分时间都陪着我,连自己的孩子都很少照顾。
如此,我便在睡觉——吃药之间循环了几次,都三天了仍旧不见好,我病的连清粥都吃不下,如此却总不见好,却不再只感觉热了,变成了一时冷,一时热的。
“太太,格格这是见喜了。”我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帷帐外面说道。
“太太,太太,你怎么了?”是阿玛惊慌的声音,紧接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大夫,快来看看。”接着有闹腾了一阵之后,世界都安静了。
如此有过了两天,我突然觉得浑身痒的不行,每次想抓一下,都会有一只手拉住我。
“宝儿,别抓,忍忍就好了,额娘给你吹吹。”然后脸上便觉得又一阵清凉之气,我觉得好受一点了。
“太太,您也歇一会吧,您都守了一天了,您也是有身子的人。”旁边好像是容嬷嬷的声音。
“但凡我的宝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便要西院那个贱人全家陪葬!”额娘恨恨的说道。
“太太,奴婢说句以下犯上的话,格格对那位是真真没话说,谁知道,竟然养了个白眼狼!”
“往常总见宝儿待那个小贱人好,我总是想着,她们姐妹情深不好说什么,这孩子,就是心太善了。”
我又陆陆续续的听见“选秀”“陪葬”这几个词,西院?小贱人?难道是秀珠,我真的不想往那方向想,便逼着自己睡了过去。
如此恍恍惚惚的又过了好几天。
“几天不见,你长大了不少嘛。”
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又置身一片白雾里了,头顶上又想起了那个凉凉的声音。
“司命,你终于来了,我都快要死了呢。”
“放心,有本仙在,你死不了。说起来,你今生倒是碰到了一个好额娘啊,自己都怀孕了,还是不顾身体的来照顾你。
“我额娘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额娘。你还说呢,你说几天,我一等就是十年。”
“呵呵,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嘛。”司命星君讪讪的说道,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东西呢?”我没好气的问道。
“喏,给你。”司命星君突然变出了一颗红色的眼球大小的珠子来,然后长袖一甩,便将珠子打进了我左手手心,手心里只留下一颗细小的红痣。
“顺便说一句,空间里本来的东西你不能直接带出去,还有,除了人,其他的活物都能进去,你要的那些二十一世纪的东西我能不能弄给你,但是补偿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不能直接?”不能直接,就是能间接拿出去咯。
这司命星君,虽然嘴巴很欠抽,但是人还是蛮好的嘛。
“当然,本大仙自然是最好的。”
读心什么的最讨厌了。
“这个空间进出是要口令的,不用担心,本仙都为你调好了,进去呢,只用在心中默念:司命星君最最帅。出来呢,也是在心中默念:司命星君最最好。很好记吧。”
好记,我额头上差点能冒出三道黑线。
“有空进里面温泉泡一泡,这样能好的快。”
“嗯。”我点点头,“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我欠你的,我要走了。”
“等等,我什么时候能再见你?”
“怎么,你舍不得了啊,不要太喜欢我啊~~”司命一脸得瑟的说道。
“有一点。”毕竟他是难得的来这个时代,让我有安全感的人,额,仙。
“啊,你真不舍得啊,放心,有缘自会再相见,不要太想我啊~~”说罢,不待我开口,便消失在一片白光里。
带我清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了,身上已经没有那么痒了,豆已结痂,掀开幔帐,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床边的小榻上有一个小丫头,听着她的轻微的鼾声,大概是睡熟了。我一看自己的左手,还好,红痣还在。
我放下幔帐,心里默念:司命星君最最帅。转眼间,自己便换了一个地方,这是一间屋子,里面有一张雕花大床,十分精致,房间摆设与我景院卧室里的差不多,只是器物更加的精致。也许是因为此间空气极好,我觉得身上力气增多了不少,我走出房间,是一条长廊,廊边还有我以前只有在电视上看见过的美人靠,我坐到美人靠上,推开窗户,这还是一间阁楼。我看见外面是一个院子,院子里面有一个温泉,还氤氲着白色的雾气。我迫不及待的跑下楼,走到院子里,脱光了衣服,进了温泉。
泡了十几分钟,我心里觉得不安,很害怕被人发现我不在卧室里。温泉变居然还放着干燥的布巾,心中一暖。我擦干身子,心下默念:司命星君最最好。便一闪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掀开幔帐,一看,还好,那丫头还在睡。
“格格,你怎么自己起来了啊。”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是刚刚走进来的容嬷嬷,拍拍胸口,幸亏我趁早出来了。
“嬷嬷,我感觉好多了,睡多了难受。”说罢,我企图在床边站起来。
容嬷嬷赶紧走了过来,扶着我,踢了床榻上的小丫头一脚:“作死的小蹄子,格格醒了也不知道让一下。”
小丫头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榻。
“嬷嬷,不怪她,是我自己不想吵醒她的。”
“格格,饿不饿,渴不渴?春秀,快去告诉太太一声,就说格格醒了。”
“等等春秀,嬷嬷,额娘这些天照顾我,也很累了,我既然已经好了,也就不急在这一时,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派人去说也不迟。”
“好好,格格说什么就是什么,炉上还热着粥呢,十二个时辰不断火的,就等着格格呢,春秀,还不快去端一碗来。”说罢,她给我披了一件衣服,扶着我在窗边的软炕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