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残月当空，虫鸣鸟叫。
外城，一处小院。
“吧嗒”一团细小的火光从小黑屋亮起。
通过狭小的纸窗，屋内一个人影起身。
人影捧着那团火光来的窗前，俯身，两秒后一团稍大的火光亮起。
“哗啦，哗啦。”
是翻书的声音。
屋内。
身形微胖的屋主，坐在窗前。
面前一张小破桌，桌上放着一盏枯黄油灯。
光线虽弱，但屋主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捧着一本蓝皮古书，看的津津有味。
约莫半个时辰。
他轻轻合上书，微闭双眼，静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似乎是在等人。
一秒，两秒，三秒。
院内虫鸣声戛然而止。
却并没有脚步声。
屋主缓缓睁开眼睛，朝门口看去：“你来了。”
“我来了。”空气中出现另一道声音。
“你不该来。”
“可我已经来了。”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我知道。”
沉默，良久的沉默。
“你还是一点没变。”屋主率先开口。
“你也是。”
“你来干什么？”
“你知道的。”
“你想好了？”
“二十年前就想好了。”空气中的声音，语气平淡。
“哎，你再考虑一下？”
“考虑十下也一样。”
“你觉得这次能行吗？”
“这应该问你。”
“我，不确定……”
“呵，那就是有戏。”
“东西放下吧，他以后会明白的。”
“无所谓。”
小破桌上多出一个方形小木盒。
屋主起身吹熄油灯。
小屋重归黑暗。
小院内，虫鸣鸟叫，残月当空。
…………
天蒙蒙亮，齐寒一大早便醒来。
昨晚睡得很香，此刻精神焕发，浑身充满力量。
一日之计在于晨，起床练剑。
齐府庭院内，东篱下，菊花盛开，欣欣绽放。
齐寒凑到带有晨露的花朵前，使劲嗅嗅，顺手掐下一枝，作了一回采菊人。
没多久，剑鸣声，破空声响彻在庭院。
“哈，哈，吼吼哈嘿。”
用过早膳，齐寒一头闷在屋内研究剑术，一直持续到中午。
管家老张兴冲冲跑到他房间，吼道：“少爷，快出来，门外有很多人喊着要见你。”
“见我？”齐寒一脸诧异，收起蓝色的古书，跟着老张跑出屋外。
“谁要见我？”走到院内，他回头看向旁边着急忙慌的老张。
“这老头，干什么事都火急火燎的，这性格能当会计吗？“齐寒一时忍不住吐槽。
“少爷，好多人呢，有来求你弹琴的，有来表达感谢的，还有的说纯粹是来看看你。”
“看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我除了帅，还有啥？”
“哎，老张你别跑那么快，你说，我除了帅，还有啥？”
来到前厅，聚着很多人，声音吵闹，人头攒动，有的还提着花篮，鲜艳的菊花，散发沁人心脾的清香。
齐寒一脸懵逼。
这时有人发现他，大呼一声：“齐公子来了。”
瞬间，乌拉拉的人群簇拥上来，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半天，他终于搞明白事情的缘由。
今早，天君门副掌门天化生进宫面圣，主要是禀告京城南郊出现双生阴阳镜一事。
天化生将破除阴阳镜的首功给了他，在陛下面前，绘声绘色讲述他如何英勇斩妖，如何一剑破镜，夸的是天花乱坠，有声有色。
事情毕竟发生在京城境内，事关众多百姓的安危。陛下一道圣旨令下，奉他为护国子爵，品级为正四品上。
除了功名，还奖赏黄金五千两，绫罗绸缎五百匹，布诏京城三日。
大离国官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升官加爵的，百姓前去道贺，名曰道彩，主人会象征性地一一分发点钱财，也就是彩头。
看着大厅内以及门外挤不进来的众多人群，齐寒撇撇嘴，心道：“天道有轮回，以前从来都是我白嫖别人，今天终于都来白嫖我齐寒了。”
眼下这人山人海的，场面混乱，噪声吵闹，齐寒看的一个头两个大。
中年微胖的齐天烈，满面红光，提着一袋子碎银，笑吟吟一一道谢，每过一个人，给对方手里塞两粒碎银。
齐寒站在后台，看见他穿着黑色长袍，略显肥胖的身躯隐没在人群中，时而又显现出来。每到一人面前，笑脸相迎，点头致谢，拿银子，给银子，动作熟练一气呵成。如此，重复，重复，再重复。
看着他的背影，齐寒眼前渐渐有些模糊，有些心酸，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忽然想起前世，初中时候背过的一篇课文。
……
一直忙到中午，人群才渐渐离去，因为招待前来祝贺的众多百姓，酒楼后厨一早上也忙于应付，没有准备，所以下午也无法正常开业。
齐父对此一点也不在意，依旧春风满面，脸上的笑容一早上没有停过。
“爹，你，你回屋休息一会吧。”
齐寒再也忍不住，缓缓走到这个中年微胖男人面前，开口道。
齐天烈摆摆手：“无妨，无妨。寒儿，你能有如此成就，为父倍感欣慰，现在很开心呐。”
“唉，你娘在天有灵，要是能看到你今日这般成就，一定也很开心。”
闻此，齐寒微微抽动鼻子，随后用力点了点头。
…………
下午，陛下奖赏的金银以及绫罗绸缎送到，足足装了三辆马车，从齐府正门抬到庭院的屋内。
齐寒没有关心这些，而是坐在前面大厅内等待。
果然没过多久，一位身穿天君门道袍的陌生小伙子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小木箱，交到齐寒手中后，礼貌点头离开。
昨天青阳子跟慕容湮儿答应送他气血丹，今天果真派人送来了。
齐寒提着木箱，兴冲冲跑回自己的房间。
紧闭上房门，小心打开箱子，里边是数个白色的小玉瓶。
他一一旋开，每个玉瓶都拿到鼻前用力嗅嗅，再心满意足合上。
总共是三十五颗五品气血丹，八颗四品气血丹，以及五颗六品气血丹。
品质皆是上乘。
齐寒心情愉悦，将小玉瓶全部收到胸口的奇门令签内。
心中暗暗道：“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古人果然诚不我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