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漫见那李妈妈如此“惦记”自己,忙知情识趣地顺着她道:“有劳妈妈惦记,只是接客一事,可否再缓一缓?我怕我身子不好,没有经验又无技巧,服侍不好客人,反让客人生气。您看我年纪还小,您若肯花时间培养,调教我琴棋书画,来日我身价水涨船早,不是能为您赚更多银两吗?”
“哎哟哟,有志向是好事,我也喜欢,以你的资质,不日肯定名扬天下!如今只卖个第一夜,不需要太多经验的,琴棋书画以后再学,入行要趁早,你若想学习经验技巧,我有的是法子教你!喏,你且好生休息,明早我让春云教你如何服侍客人,等掌灯之时,你可就要开门迎客了!”
眼看这老鸨甚是可恶,软硬不吃,步步漫多年的谈判经验,到这里竟一时使不出气候来。只好调整策略,再做它想。
“既如此,妈妈,您能给我准备一些漂亮衣裳首饰吗?我好看看,怎样装扮装扮。”
“你能如此想极好,实在是个开窍的姑娘,小七,你随我去房中取些衣裳首饰给姑娘,如玉呀,我且去准备准备你明日接客的事宜,王大人见你想不开,约莫不肯再找你了,可惜了你这美人胚子,他就见了个上吊的背影,并未见着你的花容月貌,我都委实替他可惜和不值。我找王大人再谈谈看,他要是不成,我给你寻个更好的主,包准你这入行首夜大吉大利。你这美人胚子,来日定是我这万秀阁的头牌,妈妈绝对亏待不了你去!”
这老鸨说着,便麻利地走了。步步漫心里干呕,气不打一处来。小七看了床上的人儿一眼,略有怜惜,却爱莫能助,低头跟着去了。不多时,就带着几套华丽轻盈的衣服,并一些金银首饰,放在了梳妆台上。
“姑娘你早点用膳吧,饭菜都要凉了,这浴桶的水也凉了。”小七用手指试了试浴桶中的水道。
步步漫正盯着床帐苦思脱身之计,被小七这么一提醒,的确感觉饿了,便起身吃饭,饭菜是温的,只有那汤还热些,味道清淡,尚可入口。
“小七,麻烦你帮我加一些热水来吧,我想吃完饭再泡个澡。”
小七对这番直白表述一时间有些反应迟钝,但终究出去取水了。
等步步漫吃完,小七也差不多将木桶中的热水换好。只是这一桶一桶运进来提出去,看小七单薄的身影,步步漫略有不忍。
小七原还想伺候步步漫沐浴,被委婉谢绝了。“我自己来就好,洗完澡我就去睡了,谢谢你,小七,我们明天见。”
送走了小七,步步漫将房门反锁,这才安心脱了衣服,进入到木桶中沐浴。这豆蔻年华的身体,在温暖的水中,逐渐焕发了活力。
此刻夜已渐深,廊上的人也逐渐散去,大有冷清之势。步步漫沐浴完毕,坐在窗前晾头发的时候,略略肯定了之前的灵机,便将那些衣物取来,并撤下房中的各种帷幔,一头一尾绑了个结结实实,大抵也能长过那三楼去。
那老鸨也甚是狡猾,居然还在衣物中,放了几本儿童不宜的图册,步步漫饶有兴致地翻看了,画的倒生动有趣。
性这种事情本是人之常情,但却是两情相悦顺其自然的事,如今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也不知道香客是个什么歪瓜裂枣,既非你情我愿,且还是买卖关系,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哪怕身子不是自己的,也不成!
所以步步漫强忍着不睡,撑到凌晨。大概也就是四点左右的时候,步步漫确认所有人都已经睡下,灯火俱灭,只剩虫鸣蛙叫之时,便悄悄爬上窗台,沿着固定在近窗廊上,衣物帷幔结成的长索,慢慢开始“攀岩”。
好在她本就爱好户外hiking,学过一些陡峭山上用绳索攀岩的技巧,虽然如今这墙是垂直的,楼下还有其他窗户需要小心避开,绳索也有些滑手不结实,但这幅身躯轻盈,倒是两两相抵,还算对付。
“公子,你醒了?”看船上的人扶帘出来,站在船头的随从转身行礼道。
“你在看什么呢?”刚朦胧初醒的少年,沿着随从原来的视线向船头左前方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岸上,居然有个俏小身影在朦胧光线里,爬墙。
“公子,那里好像都是烟花之地。”随从说着有些尴尬之意。
“有趣。”
步步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悄无声息爬到了二楼,避开了窗户正打算往下移动的时候,听到河中传来船桨之音,转头一个迟疑,居然手松了,脚滑了,身体不由自主开始了自由落体。她咬着下唇尽量不发出喊叫声,心想摔死就算了,摔不死还能悄悄爬走。
可就在这时,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中,并随着怀抱在空中旋转了一会儿,然后稳稳停住了。
在矇昧的夜色中,依稀能看到那人的侧颜,美如画。
对方抱着步步漫站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愣了半晌,直到船靠了岸,船头传来“公子,公子”的轻唤。
步步漫看向了船,然后悄声问他,“这是你的船?”
“正是。”那人声音极好听。
不及多想,步步漫一个机灵从那人怀中跳出,并一把抓住他的大手就往船上跑,待跳上了船,钻入船舱中,才如临大赦。
步步漫复又掀开船帘,对外面的陌生人悄声道:“感谢两位救命之恩,两位少侠一定是正气凛然乐于助人的侠义之士!小女子无以为报,以后若有机缘,定当想方设法报答!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拜托拜托,马上开船带我走吧,把我送到远远的,随便一个地方放下就可以了。”
随从正疑惑不知所以,公子说了一句走吧,便也进入船中。随从于是示意船尾的船夫开船,只听得那桨在水中搅动之音,船已离岸,步步漫这才如释重负,大大松了口气。
两人在黑漆漆的船里枯坐了片刻,随从才进来掌灯。只见在摇曳的灯光里,这两个男子的面容都极美好。
随从大概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已经颇有成年男子的英气,若不在公子身边,也是大大的一枚帅哥。
只是这公子的身材面容,惊为天人,俊美不可方物,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描述,竟让周围之人黯然失色。他虽稚气未脱,面容可盐可甜,又奶又纯,身姿却高大挺拔,让人想......睡.......,又想保护又想蹂躏......怎么回事?步步漫在心里大力摇头,努力甩掉老阿姨不该有的犯罪企图,却忍不住叹道:
“这古代的八九点钟的太阳,实在是太耀眼了!”
随从狐疑地看向了船外,天还没亮啊。
步步漫不知,那耀眼的少年,此刻也沉浸在她的一笑一颦里不可自拔,恍惚有些失神了。随从看着他俩,真真一对痴呆璧人。
也亏的他见了仙女下凡,却丝毫没有他主子那样心思,这会儿正沏茶,待一阵茶香飘出,少年恍然梦醒。“姑娘,请。”
步步漫向来爱茶如命,虽说凌晨喝茶有些怪异,但也喜闻乐见,便拿了一杯品了品,茶香扑鼻,茶味清纯回甘,后调悠长,好茶。
毕竟,今日之行绝非西湖泛舟那种品质的出游,纵有一杯几百元还带点心的龙井也是不过如此,不如此茶的悠远回味。
再环顾四周,当下可谓世上绝无仅有的豪华游:且看这船上布景,虽然船身不大稍显局促,但麻雀虽小五官俱全,而且细节考究,比那青楼妓院的布置,软硬装的品质皆是云泥之别。
步步漫心中度量公子来历应该不简单,不是个富二代,就是个官二代,还是个有追求的,有品味的主儿。有美在旁,实在是豁然开朗,一扫穿越且误入暗渠,出逃且差点摔死的阴霾。
“今日得公子相救,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我还是谢谢二位。不知两位公子如何称呼?”
“他叫做英武,从小跟在我身边。在下姓云名端,请问姑娘又如何称呼?”随从见他如实报了自家姓名,心中一个咯噔,却不敢造次。
“鹦鹉?好有趣的名字!云...端?是天上的云端茶倒水的端吗?”步步漫调侃道。
“哈哈,正是。”云端公子爽朗一笑,英武却翻了一个白眼,差点想晕死过去。
“那到我自我介绍了:我叫做步步漫。一步两步的步,国际漫游的漫。”
“多谢姑娘告知芳名。只是步姓略微罕见,不知何处人氏?”国际漫游?云端公子自问饱览群书,却第一次听到如此言语,竟一时不解。
“这......”good question,要如何回答?讲事实嘛讲不清楚,说其他的嘛,她也不太清楚。
“请恕在下冒昧,姑娘若是为难,可不必如实相告。只是姑娘今日何以沦落至此?”他意指勾栏爬楼事件。
“其实不是我不想如实相告,只是以前的事情我也不太记得,老实说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只记得这两天我醒了之后的事情,听说我被卖到了刚才那个地方,那个,你懂的。上了吊,又没有死成,看我这样,老鸨还打算明天晚上就把我卖了,我不甘受辱,只好趁夜逃出来了。”
“姑娘......”只见两个少年都着实震惊了一番。“姑娘真是命运多舛,今日此举更是令人敬佩!”
“好说好说,反正除了名字,其他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