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袁远杉
我至死还记得当年八班那个号称颜值冠绝帝梵篮球队的男孩子,一身匀称的肌肉线条和刚毅的面容轮廓,都曾是我少女时期迎春歌颂的一把好料,可就是这样一个我在午夜梦回时,时常辗转反侧,YY地痛彻心扉的男孩子,在某一天的饭桌之上,满脸娇羞、双颊潮红地在方纯一的脸蛋上啄了一下。
我的人生观在那一刻全线坍塌。
可尽管如此,我也知道,方纯一只是单纯吓唬吓唬夏衣而已,我们已经近乎是亲人了,他总有些伦理道德的束缚在。况且,在我看来,袁远杉绝对是方纯一敬而远之的直男典型,他这个人生性冷漠,平日里除了看书之外,几乎对其他所有的人事物都不感兴趣,我人生中唯一一次看见他笑,是在高二的时候。
那个时候,方纯一还沉湎在分手的痛苦中不能自拔,我和夏衣俨然像极了两个失去老鸨的鸡,身旁突然间少了一个帅哥耍贫斗翘,人生的乐趣生生被消去了大半,整日无所事事,唉声叹气,为方纯一着急,也为自己着急。倒不是觉得方纯一挺不过去,而是他痛苦的时间实在太过漫长,平日里,我们虽也算是吃穿不愁,可是只要有方纯一在,每个礼拜我们都能去一趟高级餐厅,久而久之,我和夏衣的嘴都被这个小畜生养叼了,他这一出事一停摆,我们连着一整个学年都没吃上几顿好的,我恍惚间感觉自己胸都变小了,整日忧心忡忡,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一天体育课,由于连日来的身心俱疲,我和夏衣两个人纷纷在课间睡过了头,等到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才发现教室里早已经空无一人,我俩想反正迟到都迟到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去楼顶睡觉去。
上到天台的时候,临近午间,整片整片秋日的暖阳就这样毫无章法地抛洒在天台之上,煜煜生辉,闪耀异常,而就在这一地的金黄里,我们第一次见到了袁远杉。
他身着一身白衣,席地而坐,靠着天台的围栏,埋着头在那看书,头顶一束懒洋洋的阳光随意地照射在他的身上,照得他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在见到他之前,我曾经觉得方纯一算是我见过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至少在我们这所高中里,无人能出其右,可见到袁远杉之后,我才发现,这世间原来真的可以有两种完全相反的好看,一种精致深邃,一种淳朴淡然,实在奇妙。
我回头朝夏衣看去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陷入了这片阳光里,从她的表情我就知道,在她此后的人生中,这个席地而坐、一身白衣的清秀少年,将变成她生命的全部。
可当时的我也绝对不会想到,那是如此残酷的一场滔天巨浪。
我朝着夏衣的脸“嘿”了一声,她才猛然间回过神来,见我正笑着看她,才朝我报以尴尬的一笑。我大骂:“你笑个P啊,快去啊,问他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说你这堆干柴急需他这对烈火,然后我立马去把天台的门拉上,给你俩守着,不到晚上绝不开门。”夏衣大笑着骂我流氓,顺手想要打我,我头一偏,躲过了,可就在那个当下,我发现不远处原本岿然不动地袁远杉,有意无意地,朝我们这里看了一下。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我,他肯定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我推开夏衣,朝着他的方向喊了一声:“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应。
我顿然间觉得有点懊恼,心想老娘虽然平时为人低调,但是仗着有几分姿色,向来也没遇过男生不卖几个面子的,这下倒好,摊上这么个装B的。
我正想拉着夏衣走,可她却径直向他跑了过去,在临近的时候,她逐渐地放慢脚步,最后,缓缓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我心想你丫能不能矜持一点,全然忘了刚刚是我先问的名字。
她再一次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整整十分钟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他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两眼一黑,心想今儿个算是日了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