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良介将眉头紧锁一副思考的样子，春晓并不敢打扰，她默默回到电脑前，望了望窗外，此时的雨已经基本停止，玻璃窗上飘着一层雨滴子，从上俯视湿漉漉的城市像方才哭过的样子，街道上寥寥无几的身影，在路灯之下将影子照得很长很长。她喝了一口水温正好的抹茶茶水，感觉好些了。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欢快地舞蹈，噼里啪啦发出一阵阵作响声，word页面上也是满满的文字。时钟停在晚间十点十分左右，她抬起手向空中伸一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她用手揉揉眼睛，一副疲累的样子。
“春晓，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下润色部分我来就行了。”青山良介从他办公室出来，走到她面前说。
“领导，还有一点，我觉得这些文案还不够精彩……”
“春晓，听话。”青山良介执意让她回去，说完他自顾自地回到办公室。
春晓也不好说什么，她整理台面，关掉电脑，拿着包，她走到青山良介办公室门口对他挥一挥手还说了声“拜拜”。她走到电梯间按下下楼的电梯，很快电梯的轿厢门被打开，她小步子走进去，按了一楼。
“嘿！”一个人在一楼前台处向她挥手。与此同时，一股钟嘉乔并不喜欢的香水味向他扑过来，而这次他似乎已经适应了这味道，他没有半点抗拒，坦然接受了她身上独特的香味。
“你……怎么在这儿？”春晓对着钟嘉乔问。
“我在等你，你看不出来吗？”
“等我？”春晓有些受宠若惊，“你怎么能掐算到我今晚加班呢？”
“我有千里眼，顺风耳，行不行？”
“你承认你是葫芦娃？”
“奶奶，奶奶！我来救你！”说着钟嘉乔做出口中吐火，手做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他滑稽的动作让春晓“噗嗤”一笑。透过这层香水味，钟嘉乔仿佛遇见她悲怆表象之下明朗。
他言归正传：“没有啦，我不过是正好路过这里，没想到居然碰到了你。”
“这比小说精彩。”春晓明显是不太相信他的话。
“生活，远比小说精彩！”钟嘉乔淡淡的说了一句，他又说，“好饿啊！我们去吃点宵夜吧。”
“我……”
“我知道，”钟嘉乔打断她，他就是不想让她拒绝，“那就陪我坐坐去。”
“我晚上不喝酒，也不吃夜宵。”春晓还是说了出来。
“行啊，那我们去对面的便利店怎么样？我真的饿了。”钟嘉乔摸着肚子一副苦苦哀求的样子。
春晓这回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得跟着他来到对面的便利店。
“欢迎光临，请随意挑选。”一踏进门店员热情地招呼着。
钟嘉乔走到小食区，望了一眼里面正在烤制的香肠和鸡腿，对着店员说：“给我来根香肠，再加个鸡腿。”
“请问要奥尔良味道的吗？”
“可以，”钟嘉乔又对着春晓问，“你要点什么？”
“我……就牛奶吧。”
“行，你先去坐。”春晓挑了一排靠窗子的位子，脸正对着窗外的夜色阑珊。
钟嘉乔将香肠、鸡腿和两盒纸盒装的脱脂牛奶拿过来。他们并排坐着。
钟嘉欣先开口：“跟我说说赵雪仪的事情吧，行吗？”他以一种在询问地口气说。
“她呀，”春晓一边将吸管剥下来插进纸盒里，用嘴凑上去喝了一口牛奶，“不过就是来公司不到半年的离职员工。”她尽量将她的身份说得单纯一些，似乎在向钟嘉乔证明着她不过个是小人物，不值一提。
“那你跟她熟不熟？”
“怎么说呢，还行吧。”春晓尽量克制自己不对此人多做评论。
“那跟我说说你们公司的人员分配，比如……”钟嘉乔对她用另一种方式引导式的提问。
“我们公司有好几个文案组，其中我和设计师主任张哥是一组的，还是公司的骨干组，一般负责大型的房地产项目，当然……”春晓接着说，“公司还有另外几个文案组，她们负责消费类的产品居多，其中美妆类业绩好一些。”
见春晓终于愿意说点东西出来，钟嘉乔追加了问题：“那赵雪仪分在哪个组的？”
“她刚来的时候还是新人，不但是公司的新人，也是刚从学校毕业的职场新人类，所以她不过是安排在办公室里打杂的。”
“你们公司的级层很明显啊，什么人在什么位置，应该还会有鄙视链对不对？”
“那是职场法则，哪个公司不是得宠的部门有话语权啊？”春晓的嘴角挂着似笑非笑，这笑里有理所当然的意味。混迹职场多年的她对此深谙此道。
“你应该是在得宠的部门吧？”
春晓只是喝牛奶，她笑而不答。
钟嘉乔接着说：“办公室小妹的她是不是在你们那里受尽磨难？”
“你电影看多了吧？哪里会那么黑暗，我们都是同事，相互关系都不错。”
“那你怎么又说跟她关系不熟？”钟嘉乔像抓住她的要害，一针见血。
“我是说一般情况之下，”春晓只能补救，“同事之间面上的关系都还不错的，至于勾心斗角能露在表面上吗？公司要和谐，要稳定人心。”
钟嘉乔出奇地不说话了，他啃着大鸡腿听着她的一番“金玉良言”。
“钟sir，你吃吧，我该走了。”春晓说着看了看手机，已经晚上十一点多，确实该回去了。
“等等，”钟嘉乔擦了擦嘴，“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了。”
“那我送你到车边上吧，我怕不安全。”
“哪有什么不安全啊？我们写字楼全天24小时的安保，钟sir就放心吧！”春晓不想让他送，特意回绝他。
“不行！”钟嘉乔又用力嗦光了一盒牛奶，坚持要送。
春晓拗不过他，只能让他跟着。一路上他像保镖一样护送着她，帮她按去地下室的电梯，跟着她走。走着走着，春晓在一辆黑色奔驰车前，说：“钟sir，我到了。”
“哟？豪车啊！”钟嘉乔围着车好好看了一番。
“呵呵，”春晓发出冷笑，“二手的。”
“二手的……也是豪车。况且这车看起蛮新的。”钟嘉乔停顿的间隙在揣摩着用词。
“其实我是婆婆不要了的车，我就拿来开了。”
“你婆婆是……”
“你听说过‘永每’集团吗？”
“嗯呐！那可是园区大企业，一年都交好几个亿的税呢！”
“那就是我婆婆的公司。我婆婆是总裁。”
“你婆婆是女强人，你的日子肯定不好过。”钟嘉乔的这句话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春晓陷入沉默。
她开了锁，拉开车门，做上去，摇下车窗对着钟嘉乔说：“钟sir我先回去了，谢谢你送我，就在这里吧！”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等到了家发个微信给我。”钟嘉乔后面的话被埋没在汽车发动引擎的声音里，也不知春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春晓开着车，转弯消失在钟嘉乔的视线里。
第二天一早春晓果然起晚了，她没去晨跑。她起床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她旋开一支哑光色迪奥999，正红色的唇膏下映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无暇。她对着镜子练习一番——假笑，毕竟这是在家里吃早餐的必备技能。
春晓脱了睡衣换上一条亚麻色的短款泡泡秀连衣裙，脖子上围了条印有橙色马车图案的丝巾做点缀。她又从鞋柜里挑了一双与之相配的奶油色高跟鞋，鞋头有一圈围着的亮闪闪捷克水晶钻。
她到了楼下用餐区，容阿姨上前问她：“太太，要用早饭吗？”
“嗯。”春晓对着她点点头。她朝饭桌的位置看了看，又问：“我婆婆呢？”
容阿姨回答说：“老太太今天一早就被司机老王接走了，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那宸宸和萱萱呢？”
“小少爷已经被学校校车接走，小姐也被育婴师带走。”
春晓听着有些遗憾，早知道今天婆婆不在她就能和孩子们多亲近一会儿，这么难得的机会，她流露出有些懊恼的神情。
“太太，我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煎鸡蛋，”容阿姨拿来煎鸡蛋缓解一下春晓的心情，“还有咖啡，我去楼下弄了半天，那台咖啡机真心不好操作，今天我是终于会用了！”
春晓有些感动，平日的早饭都必须按着陆咏梅的口味来，中式的早饭并不合春晓胃口，今天她总算是吃到了煎鸡蛋。
容阿姨又帮她烤了几片吐司。
春晓几乎是感动到要哭，“谢谢，谢谢”她不停地对着容阿姨说。
“太太，你也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容阿姨看着春晓吃着早饭，她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