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上课了五分钟了。他静静地站在教室门外,卓一身黑衣,留着一头长发,垂在脑后,静静地看着我们过来。那时的他很年轻,不过二十七八。他不说话,淡淡的,脸上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就是哪一种淡淡的才更让人心生畏惧。
我们见他慌乱的跑了过去,低着头站着。没有人说话,安静的像楼下的那一方湖。他看了看我们,“进去,再有下次。”他的声音很轻,很温和,那种温和像醉酒的汉子喃喃自语般,却又不失几分严厉。
我挑了个后面的位置,杵着头看着他在白板上龙飞凤舞,讲的不亦乐乎,似乎我那时就是个“局外人”,沉浸在我局外的世界。那时的我,因为又有些书法的基础,那些基本笔画结构对于我来说就是“小儿科”,而且我太年轻,太自以为是,太自大,不一会儿就开始打起了瞌睡。
记得第一个练的字是“永”字和“生”字,我杵着头,随便的胡乱的在纸上绕了几下,千斤重的眼皮,昏乱的脑袋,哈欠连天,不住发呆,手上的笔也不听使唤胡乱瞎绕。
不知什么时候,一声很温和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传入耳朵,“谁跟你说这么写的,这个受力方式不对。”我睁大眼睛,摇摇我的头,那时他声音很大,大家都看着我,那种眼神让我敏感到觉得大家有敌意。我胀红了脸,拼命的用眼皮衔住泪水,拼命的用力打哈欠掩盖那双泪眼。我感觉自己那时快成了一个笑话,那时自己所有的颜面都扫地了,我可是班里公认写字最好的。
那节课最后是怎么结束的似乎我也不清楚了,浑浑噩噩,只是记得在那节课的时候,我竟然感觉到了冬日的冷,秋日的冻。
我那时也就,自尊心太强,从那日的美术课后似乎我就没怎么去认真上过课,甚至有时候逃课,只是为了我可笑的自尊,可笑的脸面。
年少时总是有莫名其妙的理由,莫名其妙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借口去抗拒一件事。
我大概对他的印象也只到了这里,还有其他的也只是没完没了的没完没了的,即使高一下学期没有了美术课,都会偶尔相遇,不会打招呼,甚至不会看一眼。
我在他的后面走着,就只是走着,也就是低着头走着,不知何时跟上了他的步子,跟在了他的后面,突然他一转头,而那时我也恰巧抬头,两双眼睛抓住了两双眼睛,什么也没有剩,只剩下眼神里的交汇。
那种感觉,很奇怪,奇怪。全身像被电击中了,都酥了,软了。我赶紧低下头,停下脚步,他便转回了头。看着他远走的背影,我不自觉的呼了一口气。
踱步在回家的路上,满脑子都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似乎夺去了我的心魂,五味杂粮中竟有莫名的欣喜。
就连公车坐过站了都不知道,该死,我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