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这是一天之中最凉爽惬意的时间,因为东阳帝国的夏天实在是太热了。此时将将才进六月,可是热意已经表明了今年夏天的威力。鸣蝉迟了,迟了的唱着,帝国皇宫一片宁静祥和。在皇宫西北角的宫殿叫伯趋宫,三皇子玄启住在这里。他是东阳帝国武皇帝的第三子,地位尊崇。我们的故事就是围绕他展开。
【殿下,殿下。快醒醒,该用早膳了。】一个身着绿色宫装的的女子轻轻摇着床上的人。她生的明眸皓齿,趴在床沿上,秀挺的琼鼻上挂着丝丝汗珠。见床上的人唤不醒,她又不敢过急的催促,撅着嘴有些焦急,样子甚是惹人怜爱。
【什么事呀,铃儿。卫夫子这个老鬼不是走了吗。】玄启打个哈欠满不在乎道,他踢开被子,挠了挠脸,一翻身又要接着睡。
俏婢铃儿见好不容易喊醒了他,可不敢再叫他睡着了;她趴到玄启耳边轻轻道;【殿下,皇上前几日下了圣旨,嘱杜学士教导你的功课,你忘了吗?今日杜学士就要来授课了。今一大早,大殿下就差人来传信说,德皇后稍后也要来检查殿下的功课。】
【啊,母后难道也要来吗?】玄启原先还懒洋洋的,可是一听这话眼睛倏地睁开,瞪得老大。他怕听那些穷酸腐儒之乎者也的讲大道理,屁话不断,可半天也切不中要害。更怕他的母后来检验他学这些道理的心得,这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目光一转,就看到铃儿俯身趴在他耳边。铃儿是玄启的通房丫头聪明伶俐,姿色出众。一身水绿色的对襟襦裙,胸间是粉色的抹胸。她伏着身,双臂一撑,颌下锁骨清晰,领口露出白花花的一片。
玄启看的心中一动,一仰头尝了一口铃儿嘴上的唇膏。往后重重一躺,借势一钩她的背,就将铃儿拉到怀里。玄启怀抱美人,一滚身将她压倒身下,恶狠狠道;【一大早饶人清梦,该罚。】
铃儿身为通房丫头,侍寝是常事。对于男女之事,了然于心。玄启下身硬邦邦的顶着自己,手上又不停的袭扰她的敏感地带。她媚眼如丝,娇喘连连道;【殿下坏死了,昨夜那样作弄人家还不够么。今天一大早也还不老实。】
微张的朱唇鲜艳如血,偏偏还是这样的软语温纯。玄启被他勾的火起,正欲挺枪跃马。换做平时她早就温柔的从了玄启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待会杜甫就要来授课,而且德皇后也要来探望玄启。
她跟着玄启时日已长,身心都系在玄启身上,怕误了事。铃儿按住玄启在她胸间作恶的手劝道;【殿下,再不起来就要误时辰了,到时候娘娘见殿下懒散,难免又要不悦。铃儿就在这里,殿下想要也不急在一时嘛。】
玄启一听欲火全无,哀道;【还是我的好铃儿提醒我,可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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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这边请,哎---------小心头】一个侍卫拉住刚要迈步的杜甫,笑嘻嘻道。他轻车熟路的在月亮门下躲了一脚,顿时噼里啪啦掉下一堆的碎石泥渣。
望着面前小山一样的泥堆,杜甫一脸苦笑。要不是侍卫拉住他,这势必要劈头盖脸的落了一身。虽说死不了人,可灰头土脸的样子叫周围的宫人看见了,有失大学士的身份。
杜甫摸着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跟在侍卫侍卫身后。又走了一段,到了一处花间小路。杜甫刚要迈开步子,却又被一把拉住。他顺着侍卫的眼神望过去,小路上有一条极细的丝线,穿过小径,两头都在路旁的灌木里。
丝线细的不蹲下来难以看清,侍卫也有些心惊,对着杜甫尴尬道;【殿下又添了一道机关,连我也不知道。险些害了大学士了。】
杜甫嘴角抽搐道;【那这里侍奉的宫人岂不是也.。】
侍卫听了笑道;【殿下平时爱开些玩笑,下人们都习惯了。不过殿下只将机关布置在这条道上,平时我等都避开这条路。今天要是不是大学士.。】侍卫随口说着,发现失言,立时闭口不谈了。
杜甫一听真是气歪了嘴,这话的意思就是特地带他走走这条路,给他一个下马威了。杜甫眼角瞥到侍卫嘴角笑吟吟的,哪有失口妄言的样子,想必这些话也是三皇子教他特地说给自己听的。
侍卫弯下腰仔细查看了一番道;【大学士请让开些,这机关卑职也是第一次遇到。】待到杜甫退到五步开外,侍卫解下腰间的长剑,一挑那透明的丝线。连着五声机括激发的声音。五支标枪自左边的灌木从中激射而出,穿过小径,都撞击右边的一颗开满鲜花的小树上。鲜花伴着树叶飞落一片,小树立时少了一半的枝桠。
杜甫捡过标枪,枪尖已被锯掉,上面包着厚厚的一团棉絮。他掂了掂分量,大呼好险。要是自己一步踏过,按照刚才的站位,这五支标枪就该击中自己的腰肋处,就算没有枪尖,按照这威力,断几根肋骨是必然的。
要是天天这阵势,难怪要不了一个月,就把国子监的卫夫子给吓跑可。大学士在心中暗骂,妈的牛成章老子早晚要报仇。还有这个三皇子也不是东西,做事不计后果,更是个猪脑子。我好歹也是个一品大员,你打伤我,对你有好处吗?我兼个差容易么我?
心里早骂翻了天,但是脸上还得装出笑容;【多谢铁侍卫了,老夫初为皇子之师,不太了解这三皇子的脾气。圣人云因材施教嘛,多了解一些殿下,我也能更好地教导殿下不是?眼下还未到地方,不如铁侍卫和我说道说道。】说着一打银票洒出。老杜的心在滴血,花了多少银票了啊。
铁头心中暗笑,殿下这一招真是厉害。【大人,哪里的话。理该如此,其实殿下吧..。】
杜甫和铁侍卫边走边说,不时地躲开一个个机关。;老杜在惊叹三皇子无边的机关造诣的同时,也为自己的先见之明高兴,已经躲开了多少暗算啦,现在又探听了虚实,这钱花的不冤枉那。
【大人,请在这稍后,殿下马上就来。】铁侍卫将杜甫带到书房,刚要转身离开。
杜甫拉住他,指着房内讪笑道;【这里面不会有.】
【大学士请宽心,这里不会再有机关了。殿下平时就在此处读书,之前的夫子也是在这里为殿下上课。】。
铁侍卫离开后,便有婢女送上香茗。杜甫小品一口,吧唧一下嘴,试了半天发现没事,才敢大口饮用。平复了下心情,闲等无事,杜甫开始细细打量这个书房。
这个书房在一处宫殿的西面,可以避开夏季毒辣的阳光。一面是墙,三面通透,两根大柱上面挂着帷幕。周围遍植大树,偶有阳光投下,斑斑驳驳。鸟语花香之中不时有微风吹过,帷幕轻轻摆动,凉爽非凡。
靠墙一边是一排书架,经史子集应有尽有。书架下方有两幅桌椅,相向而置。上面备着笔墨纸砚,这里就该是授课的地方了。
杜甫有些好奇的踱到书桌旁,他想看看玄启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常言道因字识人,其实从一个人读的书也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书桌上放着一垒书,杜甫一本本查看,竟然全是兵书和诸子谋略。
桌上摊着一本《孙子兵法》,空白之处做了不少注解让人啼笑皆非。但是细品之下又有些道理。杜甫点点头,坊间的传言的确是三人成虎、毁人不倦,这些书籍书页陈旧,作为读书人的杜甫可以肯定这些书籍被看过多遍,而且看过多年。
杜甫疑虑更盛,不由得想到目前皇室的现状。
当年藩王叛乱,导致许多皇室子孙罹难。东阳帝国只剩下三个皇子可以继承大统。大皇子玄胤从文,二皇子玄礼从武。二人都颇有贤名。唯独这个三皇子籍籍无名。除了狠名远播,排帝国纨绔之首。最拿得出手的事迹就是十年前,被当时的帝国兵马大元帅柱国公收为弟子。当年的朝堂上可以有两个人坐着,一个是龙椅上面的天子,还有一位就是天子右手边仅仅矮了一个台阶的柱国公。
这件事当时轰动了整个望京城,就在所有人都艳羡不已时。三日后柱国公便辞官卸甲,交出可以调动除禁军外所有兵马的帅印。至此之后,东阳帝国再也不设帝国兵马大元帅的官职。
可是十年闭关求学,出师之后,三皇子却毫无作为。只会欺男霸女,与人斗狠,声名狼藉。
杜甫正想着玄启在民间的传言,门子唱道【三殿下到。】
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的少年穿了一件洒金的天蓝学子袍,外罩轻纱。窄襟宽袖,袖口绣着滚云图案。他折扇轻摇几下,又收了起来,伸到脖颈,挠了挠痒。
待到近前,杜甫才看清玄启的模样。他生的是皮肤微黑,和平时见到的文弱书生不一样。肩膀极宽,剑眉星目,面上有彪悍之气。步伐极大,走路虎虎生风,身后的侍从小跑着才跟得上他。光看外表就知道不是善茬。
杜甫打量着玄启,玄启也在打量他。杜甫年轻时也是有名的美男子,现在已年过四旬,头发有些花白。可面色红润,唇下一绺长须垂到胸前。目光精润,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见玄启步入书房,杜甫立于东方主位,正要接玄启首次的面师礼。却发现玄启看也没看他,就径直坐下,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大喇喇道;【你就是杜甫么,你打算教我点什么?】
杜甫见他如此怠慢自己,不由的心中有气,但这位主什么脾气,刚才在铁侍卫口中已有所了解。也不指望什么道;【那就要看殿下要学什么了?】
玄启对他的初映象也不错,比斗鸡眼卫夫子看的顺眼多了。【哦,你倒和别人不一样。别人一上来也不问问我想学什么。就讲些大道理,之乎者也的听的我心烦。你既然这么说,那就从《鬼谷兵法》讲起吧。让我听听你对捭阖第一的高见。】
杜甫也不解说,只是反问道;【殿下难道只喜欢读兵书吗?其实每一本书中都有纵横捭阖之道。单念兵书杀伐气太重,无论何事无论何时刚柔相济才是决事根本。殿下须记刚则易折。】
【那我该读读柳三变那些和婊子在被窝里戏弄的诗词喽。】玄启心中早已认同这些观点,可是年轻人总喜欢叛逆。
【那也未尝不可啊,和女人相处未必不和战场一样,要想人家小姐青眼有加,也得花些心思不是?】
杜甫一本正经的回答倒是让玄启听的一愣,他吃惊道;【杜学士,你当真是父皇派来教授我功课的吗?】
【那是自然。】
玄启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气馁道【算了,眼下母后不喜欢。你还是从四书五经讲起吧。】
说着,一挥手,太监宫女都退下了,四周也放下了帷幔,只有铃儿伺候在侧。
看着正襟危坐的三皇子,杜甫有些犯懵,不对呀,这么好说话么。那国子监的卫夫子怎么会被他整病的。杜甫有些狐疑的摸摸身上的软甲,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
接下来便是枯燥的讲解,作为三大学士之一的杜甫,对于这样的授课驾轻就熟,一篇诗经《文王有声》讲的酣畅淋漓,连杜甫都佩服自己了。老夫讲的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哪怕你是猪头也听懂了吧。可是玄启似乎没什么反应,甚至连表情都懒得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要不是眼睛睁着,杜甫还以为他睡着了。
玄启心里早就骂死杜甫这个老匹夫了。前些日子,德皇后找来卫夫子给他授课,让他一个月出不了宫门。好不容易赶走了卫夫子,本以为今天可以去陪紫珠,可现在却要在这听什么劳什子诗经。
玄启想着紫珠巧笑倩兮的模样,不由的露出微笑。
杜甫俯身喝了口水,一看玄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以为他听懂了什么,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心得么?】说罢,抚了抚山羊胡。
【奥,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古人也忒没意思。攻伐交战,无非为了天下权利。说是为了天下民生,也就图个出师有名。亏还有人信,还有些不知廉耻的史官捧他臭脚,将他夸做英明圣主,歌功颂德。他们败得跟丧家之犬的时候,也就一笔带过。此类文章不读也罢。】玄启不屑的撇撇嘴。
杜甫没想到玄启竟然有这样的见解。纵然独到,却也有片面之处;【殿下此言有理,老夫年轻时,也曾这样想过。】
玄启原本昏昏欲睡,一听杜甫的话,顿时立直身子。这番言论,玄启也和卫夫子说过。可卫夫子勃然大怒,呵斥玄启污言毁圣。东拉西扯引经据典的教训了玄启一通。可是没想到杜甫却同意他的言论,这不由让他大喜。在他眼里,杜甫比那些酸儒要好得多。
【可这些年协助圣上处理政务,当年的看法也转变了。圣贤心系黎民,有些也是真的。后世传诵纵有夸大的成分,也是出于激赞之情。当今陛下便是这样的明主,能够辅佐陛下实乃老臣的幸事。】
玄启根本不相信杜甫嘴里的幸事,撇撇嘴道;【父皇不在此地,大学士的这番衷心之言可是说错了地方。要是在朝堂上想必是百官跪伏,皆呼万岁来附和大学士的。】
嘶------------,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三皇子敢随便说出口,难怪言官御史动不动就要拿他开刀。三位皇子中也是他最不得宠。杜甫听了也是头大,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接下去。
正当为难是却听见门外小太监叫道;【德皇后驾到------------】
两边的侍女赶忙分开帘子,所有人跪地迎接高呼【千岁】,连倨傲的玄启也起身恭恭敬敬的端立【孩儿,恭迎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