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沉闷的雷声突然从头顶响过,天地间的雨势,也渐渐大了起来。
破天的目光从满天雨幕中收了回来,转过眼,目光似要穿透那迷蒙的雨线,落向花园外那一道凄凉的身影。
她知道,龙飞扬就站在那里。
低低叹息了一声,破天缓缓起身,刚要抬脚向着花园外走去。却蓦然看见,在那雨幕下,龙飞扬孤单萧索的身影正向着凉亭慢慢走来。在其手中还拎着一壶酒。
破天的身子重新坐了回去。她的目光却依然停留在龙飞扬的身上。短短几个时辰不见,他看起来更加的憔悴,眼中有着血丝浮现,嘴唇有也有些干涩。
龙飞扬走到凉亭。当发现破天的目光并没有躲避他时,双目中瞬间露出欣喜的光芒,开口的声音嘶哑的可怕:“月儿……”
破天轻叹一声,微微低了低头,却依然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她的这种态度,已让龙飞扬万分欣喜。
两天内,龙飞扬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抬脚刚要坐到破天身边时,又想起昨日破天的冷漠,害怕自己的举动又惹来破天的厌恶。身子微微顿了一下,脚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回来,坐到了破天对面。
龙飞扬细微的动作并没有瞒过破天。破天心下又是一阵揪疼。罢了,罢了,管他喜不喜欢雅男,就凭他这一个微小的动作,也值得我好好爱了。大不了,以后看着点他,不让他和雅男单独接触便好!
这般一想,破天自己心中也觉得开心了很多。抬眼看向龙飞扬,淡淡一笑,刚要伸出手拥抱他时,却听见花园外传来阿七急切的声音,“主子,有青柏先生的信!”这声音中还有着掩盖不住的喜悦。
破天伸出的手,在这句话下轻轻一颤,缓缓收了回来。
龙飞扬脸色煞白,急忙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好不容易才感觉到的温暖,抓住的却是一片空气,破天整个人沉默了下来。
破天的沉默了,惹得龙飞扬更加的慌张。手中的酒壶也“叮”的一声掉在地上,酒水撒了一地。他急道:“我……我不知道。青柏……不会给我写信。他……我……”可越是慌张,他说的越是语无伦次。到最后,他已焦急外分,不知道要说什么。忽然,猛地转过头,望着阿七的身影,怒吼道:“你……你从何处得来的信?青柏怎么可能会给我写信?”
破天的心下却是一笑,龙飞扬着急的样子,她看着倒是挺受用。不得不说,这东西的心,的确狠。
“这信是青柏先生庙中的小和尚送来的。”阿七在雨中单膝跪地,大声回道。
龙飞扬一惊,半响无语。
破天不知怎么轻笑了一声,道:“飞扬哥哥,你怕什么啊?雅男写信也很正常啊?”顿了下,又笑道:“我们是不是先听听雅男信中说些什么才对啊?”
龙飞扬看着破天,微微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可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许久,他看向阿七,皱眉道:“直接念……”
“是,”阿七恭敬应道,打开信,低声念了出来,再念的同时不断用内力将淋到信上的水渍蒸干。
“飞扬,我知道你已经晓得我出家的事情。本来这封信,我也不应该写。但是,我虽已出家,然,我俗世的尘缘还没有彻底了断。而这个尘缘……”阿七顿了一下,神色古怪,结结巴巴道:“而这个尘缘,就是……你……”他的声音骤然停了下来。抬起头,看了眼破天。不过,在看到破天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一寒。连忙别过头,又迅速看向龙飞扬,小心地道:“主子,还念吗?”
“念!”龙飞扬的脸色有些阴沉,寒声道。
“是!”阿七连忙低下头,哆哆嗦嗦念道:“我知道,你喜欢月儿。但,我也明白,你心中还是有我。不过我也知道,你永远不会承认你对我的感情。飞扬,我们之间相伴这么多年,难道最终的结果真要变成这样吗?我心不甘啊!你以为我喜欢月儿是吗?不,不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只有你。飞扬,认清你的心好吗?不要在矛盾了……如果你觉得你喜欢月儿胜过我,那么我会彻底斩断这份情缘,成全你和她。但如果,你喜欢我胜过月儿,那么我希望你……好好面对你的心。我会在古庙等你……”
阿七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而龙飞扬却是久久没有开口说话,神情似乎陷入了呆滞。至于破天则是眯着眼睛,望着亭外的小河,似乎陷入了沉思。
花园中,气氛安静地有些古怪。
许久之后,破天忽然长出了口气,站起身来,拊掌叹道:“果然是情深意重,让闻者心酸啊!了不起,了不起啊……没想到雅男也能写出如此感人的话语,飞扬哥哥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我真没想到,雅男会对你如此痴情,出了家还忘不下你……唉……”
她鼓掌赞叹,却是由衷而言。龙飞扬的脸色在破天话下,苍白的有些吓人。他想张口说话,却没有丝毫的力气。雅男突然写给他的信,让他有种崩溃的感觉。他还能说什么?他就算说了,眼前的人儿还会相信吗?
此时,龙飞扬的心苦不堪言。
龙飞扬的反应,早就在破天的意料之中。破天轻轻笑了一声,却是看向阿七,道:“阿七,那个送信的小和尚,此时在哪?”
一直低着头的阿七在破天的问话下,微微抬头,刚要开口说话,却在破天直射他的目光下,身子立刻如同进入了冰窖一般,全身从外到里都是一片寒冷。他连忙低头,不敢再看破天。小声道:“那个……小和尚在送完信后,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