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沈轻舟便随沈幸安下山,路上沈幸安问道:“轻舟,沈家的人可多有照拂?”
“阿姐是说晋城沈家吗?”沈轻舟问道。
沈轻舟这两年打理生意上的事情,或者是习武,沈家不曾出面,沈轻舟知道沈家祖宅是在这里,但还未曾见过沈家人。
“阿姐,你也知道,父亲罚我来的,我自然不好意思登门拜访。”
沈幸安一听十分生气道:“想不到他们竟是这般行事的,怨不得光景大不如前”。
沈轻舟知道沈幸安心疼他,便连忙宽慰道:“阿姐,我这不是没人照拂也自在健康,放心吧。”
这是沈轻舟来晋城两年多第一次来沈家,沈幸安翻墙进去,让沈轻舟自己从大门进。
沈幸安佯装刚起来,和常棣尉迟景一起拜见刘夫人,却听大门侍卫道:“什么沈家公子,沈家人我都认得请,你识相快快离去,别自找麻烦。”
沈幸安道:“何人会到自己家自找麻烦?夫人,这侍卫嗓门大了些,万一以后再出了什么事,吵到了街坊邻居多不好。该换就得换这些,合适的人去合适的地方这才相互安好。”
“幸安小姐说的有理,先前我与管家也没发现,我一定安排妥了”刘夫人笑道。
这刘夫人算来也是她的长辈,自己这般盛气凌人定然是不好,沈幸安笑了笑,挽住刘夫人道:“夫人说的什么话,怎么管幸安叫得这般生疏,那是我弟弟轻舟,咱们便一起用膳吧。轻舟,还不快进来见过夫人。”
沈轻舟乖巧地行礼:“见过夫人”
刘夫人奇怪一直没来地沈轻舟怎么突然上门了,要是教沈幸安知道,弟弟来了晋城几年,沈家从未照拂过,还不得气着。向来他们也非一母同胞,该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都这么高了啊,轻舟可真是一表人才,来,咱们快去用膳吧。”
许夫人只当从未听说过沈轻舟到了晋城,摆出一副热情相迎的样子。
“夫人,三叔最近身体可好些了?”沈幸安随口问问,却见刘夫人筷子一顿,随及笑道:“自然是好了不少。”
那为何三叔不一同用膳?
“你三叔身体不适,不便起来。我已经差人将早膳送去了,晚些带你们去探望他”许夫人道。
小厮突然前来禀报:“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许夫人神情一变。随即道:“还不快给大少爷添副碗筷?”
沈幸安思索了一下,她记得是三叔的大公子是比她大一些,唤作沈霖,是三叔原配正房夫人所生,昨日未见,不只是去了哪里。
沈霖毫不客气地说道:“许姨娘,怎么我前脚去潭州后脚父亲就出事了?”
“大公子在乱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老爷会突然病得这么严重。你既然回来了,那便先吃饭吧,过会一起去探望老爷。”
沈幸安道:“大哥哥,先吃饭吧”
沈轻舟和场地一脸吃惊地看着沈幸安,她可从未叫过谁这般亲切,更重要的是,这三个字颇有暧昧。
沈轻舟板着张脸,目光暗淡,沈幸安给他夹的菜他一口也没吃。
“轻舟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饭菜不合胃口?”沈霖问道。
沈幸安给沈轻舟使眼色让他表现得亲切些,沈轻舟便也学着沈幸安道:“大哥哥,轻舟不喜吃鱼头。”
常棣和尉迟景努力憋笑,饭后一行人到沈老爷的院子里,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修葺地十分工整美观,房屋走廊也擦拭地十分干净,还问进屋便闻到浓郁的熏香味道。
沈霖道:“味道这么重,父亲向来不喜欢。”
许夫人楞了楞道:“我这就叫下人把这东西撤了,真是自作主张,给老爷这里搞得乌烟瘴气”。
许夫人在门前敲了几下:“老爷,京城沈家的后辈来看望你啦,老爷你醒了吗?”
良久,沈夫人致歉:“老爷还没醒,要不改天再来吧,免得打扰他休息。”
沈幸安自然觉得古怪,但也不好意思直接过问,便答应道:“那晚些,中午再来找三叔,顺便把午膳带来好了。”
许夫人连连应道:“是,是”。
沈幸安光顾着觉得诡异,没看脚下,撞到沈霖身上。沈霖立马回头问道:“幸安,没事吧?”
沈幸安笑道:“没事,只是有些想念三叔罢了。”
沈霖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待回到房间,沈幸安还是忘不了那浓郁的香味,甚至叫人作呕,但见房门突然打开,沈轻舟摆着一副臭脸走来。
“轻舟这是怎么了?”沈幸安问道,沈轻舟将自己的不悦表现得十分明显。
却见沈轻舟坐到沈幸安身边,直勾勾地盯着沈幸安道:“叫我”
“什么?”
“叫我”
“轻舟?”
沈轻舟看着沈幸安的眼神楚楚可怜,像是加将要被抛弃的小狗,沈幸安无奈摸摸他的头。沈轻舟似乎并不满意,他轻轻将沈幸安的发簪取下来。
早晨刚打理好的头发就这么散开披在身后,沈幸安疑惑道:“这是做什么?”
沈轻舟伸出手,慢慢靠近她,然后,来回地摸她的头,揉她的脑袋。
沈幸安这才明白过来沈轻舟吃醋,便笑道:“再揉下去姐姐成金毛狮王了,好啦,轻舟别闹别扭了。”
沈轻舟佯装生气道:“大哥哥不会生气,只有轻舟会”
沈幸安无奈笑了笑,飞快地在沈轻舟脸上落下一吻:“这个只有轻舟会,大哥哥不会”。
现在的沈幸安变成了有心事的沈幸安,她想查出沈轻舟的身世,光明正大地和他在一起。想来便让她眉眼弯弯。
沈轻舟倒也不客气,给了沈幸安好几个“回礼”,这才开始讲正事:“阿姐,三叔的屋子一点草药味都没有,并且,闻起来恶臭,像是……”
沈幸安问道:“是什么?”
“尸体腐臭味”
沈幸安觉得背后阴冷,沈轻舟拉住她的手道:“两年多,轻山寺大师将毕生所学传授于我,他老人家涉猎广泛但未教我世间人心,我随贺先生学习经商之法却大多是在了解人心,依我看,许夫人奇怪的很。”
“我也觉得这沈府表面上井井有条实际上乌烟瘴气的。”
沈幸安突然想起沈轻舟会武功,便道:“日后,轻舟可以教阿姐武功吗?这样轻舟不在的时候,阿姐也不怕危险。”
沈轻舟叹了口气,深深地看着沈幸安:“等我,等我能和你站在一起,任何危险绝不会让你遇上”。
沈轻舟和沈幸安悄悄溜到三叔院内,沈幸安门口藏着放哨,沈轻舟掀开了窗户,一月而进。不一会,沈轻舟出来,带沈幸安到尉迟景屋内。
“人没气儿了”
“什么?”几人吃惊道。
尉迟景颇为冷静,他见过战场上许多尸体,但这宅斗出人命倒是叫人瘆得慌。怨不得沈幸安去尉迟府请求自己一同前往,这样的事情,两个姑娘家怕是难免应付不过来。沈轻舟道:“想来许夫人掩饰的也颇为刻意。”
沈幸安想了想,皱着眉头道:“不能打草惊蛇,且看这许夫人作何反应,父亲那里先不回信,等水落石出再说。好一个腿摔断了……”
沈轻舟揽住沈幸安的肩,安慰道:“别怕”。
尉迟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待沈幸安二人走后,尉迟景问常棣:“幸安和轻舟,怎么看起来不似从前了。”
常棣向来很清楚沈幸安的心思,道:“安安感情上可能会比较苦”常棣看着他,神色落寞,又道:“人间万事,事事皆苦,鲜少有人得偿所愿”。
尉迟景很少见常棣这般怅然,也许是听闻沈三叔被害,有所感触。她从来都是温柔似水的姑娘,在他面前会很少有的娇俏可人,唯一见她不同,便是他刚回来时,她那副坚忍痛心的样子。无论是哪一种,他都端端正正地摆在心里。他以为,将她放在心里就好了,可看到她落寞,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这样的自己是已经不能够配得上她了。
“阿景,安安和轻舟是姐弟”
常棣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尉迟景独自琢磨她的意思。
午间,许夫人带着一行人再次来沈家三叔院内,叩门不应,随即沈轻舟说道:“许夫人,这天气炎热的,三叔不会中暑晕倒了吧?”
沈幸安连忙应声道:“那咱们快去看看三叔吧”说着便急匆匆开了门。
浓郁的香气熏的人头晕,沈幸安一个踉跄,沈轻舟伸手扶住她,尉迟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沈霖喊道:“爹!”
沈幸安装作诧异:“三叔怎么了?”
许夫人也问道:“老爷怎么了?”
众人凑近一看,见沈老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几只蝇子在空中中盘旋,近处更是熏香遮不住的恶臭。
尉迟景道:“来人!先去衙门报案,去把验尸官找来。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许少,整个沈父给我带人围起来。”
“是,少将军!”
常棣见他这般仿佛又有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不觉眼带笑意。
许夫人见形势不好,常棣却在笑,语气刻薄便道:“常小姐什么意思,我家老爷尸骨未寒为何小姐要在此处面带笑意,这可是小姐有意而为之?”
常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夫人倒是有头无脑,眼下病急乱投医。
常棣道“夫人休得胡说,沈三叔怎么说也是我表亲,我怎会有意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