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督办,这是今天的晚报。”行政秘书有些的好奇的看向这位新来的官员,看起来很和善啊也没什么架子,据说还是未婚呢,就是有些清冷呢。但是剿匪队的人最近各个挂个大黑眼圈跟活僵尸似的,连平时喜欢串门的几个小哥哥都不来了呢。
“好,谢谢。”高峻霄微笑着接过报纸,刚摊开夸张的标题就映入眼帘”唐家二千金当街持枪行凶,警察姗姗来迟险些造成群众伤亡”。再看那个配上的照片,高峻霄心跳都漏了半拍,这一看就是何清澄啊还有个谁啊不认识。这人还拿枪抵着清澄的脑袋,清澄后来受伤没啊?照片上的两人眼睛上都被打了条黑杠杆,这种码还不如不打,刚想看内容,陈鹞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屁股坐在高峻霄的办公桌上,手上还拿着半块葱油饼,见到有报纸就想拿过看。被高峻霄嫌弃的躲开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瞧见。”陈鹞的表情带着揶揄指着高峻霄问道。
“秘密个鬼,是不是好久没呲你,你浑身难受啊。”高峻霄用报纸轻轻拍开陈鹞那根手指。
“有点,先给我看看上海滩今天有什么大事。”陈鹞说完又咬了口饼。
“贱,先把手擦干净。”高峻霄丢给陈鹞一块干净的手帕。
“大男人叽叽歪歪的像个女人似的。不是正好拿报纸擦手。”陈鹞说完就要抢报纸。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会长胡子的女人呢。”高峻霄赶紧把报纸锁进抽屉里。
陈鹞听完立马双手交叉环胸,故意用尖细的嗓音说道,
“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女人,你下贱。”
“自贱着人贱之,东厂还在的话,我会给你写封推荐信。”
还没等两人互怼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调侃。
陈鹞听到脚步声,立马从桌上跳下来,背着手站在桌子旁。
只见陆献急吼吼的冲进来:“大哥大哥,你看看这——”一看陈鹞也在,立马挺直身子向陈鹞敬了个礼。“陈师长,晚上好。”
“陆副官,看什么呀,给我也看看。”陈鹞慢慢走向陆献把他手上的报纸抽走,摊开看了看。忽然笑出了声。“这不是唐蔓蔓和金小银吗。”
“呦,你认识啊。”高峻霄有些疑惑,唐蔓蔓就是那个唐二小姐吧,金小银?何清澄?
“唐蔓蔓认识,校长给我俩安排过相亲,不过最后没成。那就是个披着女人皮的男人。”
“呵,委员长还真喜欢给人做媒。已婚的都不放过。”高峻霄心想还不是想用政治联姻绑着你,让你忠心为他办事。
“话不能这么说啊,校长又没强迫我,而且我家那点事的你知道的。”
“…………”ε=(′ο`*)))唉,其实我不想知道,是你喝醉了一边哭一边撒泼说的往事。
“金小银的话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我看过她的专访,她小说写的也很意思呢。我跟你说落花洞女原来就是少数名族小姑娘被封建教条迫害到发疯啊。”
“金小银就是何小姐的笔名。”旁边陆献小声BB道。
合着你们都知道啊,就我不知道,高峻霄无奈的摸了摸后脑。
“哦,好看吗。”等一下落花洞女发疯,好像哪里听说过。
“老土不是。现在哪家的太太小姐没看过金小银的书啊。你自己去书店买一本不就知道了。”陈鹞转而又看向陆献,“陆副官,你刚才要给他看什么来着。”
陆献咽了咽口水没说话,长官的八卦他可不敢当面传,转头又可怜巴巴的看向自己的长官寻求帮助。
“哎呦,下班时间到了,你走不走。小献啊自己玩去吧。”高峻霄看了下手表,难得记起了下班时间。陆献收到指令立马溜了。
一听到下班了,陈鹞立马来了精神:“走走走,正好请我吃晚饭,吃完晚饭我们去夜总会。”漂亮姑娘们我来了,他仿佛能听到萨克斯奇妙的音色和台上歌星的美妙歌喉了。
“你想太多了,就吃饭。”冷冷的话语并没有打击到陈鹞。
“那你做东,总得请兄弟喝两盅吧。”
“我明天要出早操。”高峻霄再次拒绝道,正事要紧。
“那明天晚上?”
“明天济南军区的人就到了,晚上肯定有接风宴,酒管够。”
“但我就想和你喝酒啊。”
“剿匪期间,我要戒酒。”
“拉倒吧,这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就是男人说自己要戒烟酒。”
“你是来开会的,不是来度假的。”高峻霄善意的提醒道。
“我是来开会的,但酒要喝饭要吃,不冲突啊。”
“反正今天就只有饭,爱吃不吃。”说完高峻霄已经穿上大衣朝门口走去。
“等等我,饭就饭,你请啥我都吃,当然要是去新雅饭店就最好了。”
“…………”
最终两人还是去了新雅饭店,看着陈鹞熟练的点着菜,高峻霄觉得自己是被瓢了,这小子一看就是有预谋的呀。
“哥,别看我啊,你想吃什么呀?”
“你点吧,我看你熟悉的很。”
“那是,我研究他们家菜单很久了,终于能吃到了。”老哥啊,这次得让你出点血啊。
“那你多吃点。”老弟,想吃就吃吧,一顿饭哥哥还请得起。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嘿嘿。”
晓色朦胧,黄埔江畔耀眼的光芒随着雾气晕染开来,周围或高雅或雄伟的万国建筑都染上了梦幻般的色彩,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置身于遥远的他乡。夜色阑珊,只有黑色蜿蜒绵长的黄浦江在灯塔的照射下孤独的奔向大海。
高峻霄把陈鹞那个活宝丢到大世界后,就自己一个人开着车在不熟悉的道路上闲逛,穿过层层洋房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外滩。这就是远东“巴黎”的景色吗,一直窝在警备司令部都没空出来好好欣赏美景,真是枉费生了一双好眼睛。停好车沿着堤坝向下走,灯光越来越零星,人也愈发的少了。在黑夜中人更能聆听自己的心声,何清澄的笑容又清晰的浮现在脑中。之前被陈鹞搞得没看完报纸内容,何清澄到死受伤没,要不要打电话去慰问一下啊,打电话会不会太突兀了,也没什么其他名义打啊,现在也有点晚了,等我回去人家大概睡了吧,算了还是不打了。每次都这样从决定到放弃,不过脑中须臾。
深秋的黄埔江吹起的江风都带着丝丝凉意,这股凉意直沁骨髓,高峻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谁tmd说南方不冷的,站出来我一定打死他。还是我们北平的秋天更舒服,天桥上各色的把式戏让人留恋,就是时间有点短没多久就是干冷的冬天了,冬天也不错红墙青砖白雪更有一番北国风情,要么今年过年带点土特产回家,但是土匪不知道什么动向,好烦啊。只是这世上和他一样烦恼的人多了去了,高峻霄刚想转身就听到前方一声轻柔的叹息声,不会这么巧吧,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确定自己没发癔症,绕过那被绿植遮挡的弯道,佳人也正好转过头来,四目相对。
清澄从跑马大厦出来后,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百货公司没有目标的乱逛,如同她烦躁的内心。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帮组织做些外围的小事,送送金条,汇汇款啊,拿个介绍信什么的,从来没主动去接触过敌人,这次任务一升级就是要和特务头子接触。即使自己有信心能完成任务,但还是会害怕会彷徨,我也不是天生就会收集情报的,也没受过什么专业的培训,能依靠的只有一分炙热的救国济民之心。
货架上的华服香水,没了以往的魅力,一切都索然无味。远离人群,远离灯光,远离喧闹,远离繁华,当黑暗完全包裹住自己的时候,何清澄才能静下心来,停止思考,只接受江边冷风的洗礼。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做的话,吾辈必然义不容辞。一个月啊,时间好紧啊,唉。
一转头男人的笑容如同晨曦般温暖驱散了江边的寒冷,熟不知自己的笑脸在别人的眼里也如钻石般璀璨点亮了整个夜空。
“高大哥。”
“清澄。”
“好巧啊。”两人异口同声的出声,说完两人都低头笑起来。两个人边走边聊。
“咳咳,你受伤没,那个报纸。”实在是没话找话说。
“啊?哦早上有个不成器的后辈稍微教育了一下,没事。”
“你冷不冷啊。”说完高峻霄。就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什么破问题啊。
“还好,你北方人还怕冷的吗。”
“北方人,也是人,也怕冷啊。”又不是北极熊,看来南北方之间的误解很大。
“哈哈哈哈,我刚来的时候也不太适应,后来就习惯了。”
“你不是上海本地人吗?”不是上海也应该是江南地区的吧。
“当然不是,我是武汉人。”
“哈……你的口音完全听不出来。”等一下,省城武汉,落花洞女,恍惚中清澄的脸和若干年前的小丫头重叠在一起,同时脑中蹦出一个大胆的猜想,现在需要的是小心求证。
男人停下脚步,抛出一个憋在他心底很久的问题。
“你以前有没有去过武陵山区。”前面的佳人明显被这么单刀直入的话问住了,顿了下也直白的回答道。
“去过。”佳人转过身来,平静得直视着面前的男人,话锋一转,“又如何呢?”还是那个有些倔强的小表情。
“不如何,以前有个小丫头骂我,说我七尺之躯为何不报国,是个懦夫,我现在想给她看看。”
“记仇啊,看什么呀?”这算是变相承认了。
“给她看看我现在是不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每次断句便靠近一分,最后大丈夫三个字是在清澄的耳边轻声说的。
不知道是因为异性的靠近还是有些暧昧的话语,何清澄跟怀里揣了个兔子似的,突突的跳个不停,手心都急出了汗,可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脑中飞快的计算着答案,这回答是或不是都不太好啊,其他答案,有没有其他答案,混乱到最后脑子直接罢工了。
没听到清澄的回答,阿霄稍微拉开了两人得距离,有些疑惑的挥了挥手,这时清澄才回过神来,天啊竟然在人家面前发呆了好丢脸啊。
“不记仇就好,我走了。”清澄现在很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
“别急啊,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忙你的。”
“不忙,又不是没送过,不过这次没马只有汽车。”
清澄觉得自己一定是被猪油蒙了眼,鬼使神差的就跟人家上了车。只能一路上不发一言,还好阿霄一路上也没说什么。下了车也是说了声再见就飞也似的跑上楼。
到了楼上马上开灯,透过百叶窗看到男人刚刚拉开车门上车,还回头看了一眼楼上,清澄立马转身不敢再看他。
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有个白色的小布包,白色的是他的手帕,里面包着的是他送她的一枚袁大头,默默的摊开笔记本,今天不想写宋词了,想写新体诗呢。
我从来不敢奢望你能看到更好的我,
直到遇见让我更心动的你,
你是皑皑白雪后后一点风霜,
冰冷纯洁又让人眷恋,
辗转千回从此天地间只剩你是唯一的绝色。
写完自己都羞耻的不行,抱着本子在床上打滚。你知道我的笔名为什么叫金小银吗,是因为从前有一个如金色晨曦般耀眼的人送了我一块银元。
一枚银元换一段姻缘,看起来不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