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开始西落的时候,进山的众人才返回。
只是几人都面色凝重,特别是唐芊,好像有点受了惊吓。
何璨遥迎了上去,将唐芊扶进亭子里让她坐下,询问道:“唐姐姐怎么了,是不是不顺利?”
岁稔倒是没有惊吓的模样,上前答道:“回堂主的话,山头的状况很好,也适宜栽种草药。只是......只是我们在出山的时候遇到一个躺在树根底下浑身是血的面具男子,只剩半口气了,旁边还有几个黑衣人,都...都死了。”
唐芊毕竟是个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听了岁稔的话,又陷入了惊恐之中,抓着何璨遥的手臂说:“阿遥,我们快走!这里不安全!”
白苏立刻警觉地将何璨遥护了起来,同时几个一直隐在远处的暗卫也现了身,将众人保护起来。
何璨遥镇定地安慰唐芊说:“唐姐姐你别怕,我的人会保护你的。”
然后吩咐其中两个暗卫说:“你和几个家仆去将那人抬回庄子里,你马上回城去把大司医请过来。”
白苏一皱眉说:“堂主,此人来历不明,怕是不妥。”
“无碍,我们这么多高手,还怕他一个半口气的人不成。”
于是众人借着最后一点天光,赶回庄子里。
唐芊因为受了惊吓便先回房间去休息了,临走前还满是歉意地说:“阿遥我真是对不住你,本来是请你来做客的,不想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何璨遥拍拍唐芊的手说:“唐姐姐可莫要这样说,快先去歇息吧。”
“梁伯,今日你就先听从何堂主的差遣,不可造次。”唐芊脸色有点发白,却还是交代了庄子的管事一番,才告退去歇息。
暗卫来禀:“堂主,那人已经安排在西厢房了,只是状况不太好。”
正说着话,莲心正从门外急急地赶来,一进来就问:“可是堂主受伤了?”
“莲心姐姐,我没事。”何璨遥心下感动。
然后朝跟在莲心身后的暗卫说道:“怎么传话的,白白让莲心姐姐担心了。”
暗卫下跪说:“是属下失职还请堂主责罚。”
“堂主没事就好,不怪他,是我一听到说要我往这边来,以为是你出事了便急急地来了,他也没来得及说。”莲心还是那样温柔的性子。
梁伯引着众人往西厢房赶去,何璨遥说道:“是我们在山里遇到一伙黑衣人,还剩一个半口气的。”
一听这话莲心就明白了,翘楚棠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追查当年杀害何父何母的那一伙黑衣人,眼下抓到这么一个可疑的活口,自是要留着问话的。
来到西厢房,马上有个暗卫上前道:“启禀堂主,此人的面具似有特殊机关,无法拆下。身上也搜查过了,没有危险物品。”
莲心和何璨遥进到屋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了上来。
“堂主你在屋外等候吧,这里血气重。”
接着莲心就接过小厮递来的药箱,开始诊治。
莲心不愧是京城第一的医者,只小半个时辰便从屋里出来了,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在何璨遥对面坐下,说:“此人身上没有伤到要害,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伤处较多又拖了些时间,所以失血过量,眼下已经无碍。”
何璨遥点点头:“想来是他身边那几个人拼死将他护着送到了山里,这才没伤到要害。”
何璨遥又问去抬人的那个暗卫:“那几个死掉的黑衣人身上可有特殊的标记?”
“并无异样。”
想来并不是当年的那伙黑衣人了。
何璨遥在前主的记忆里知道,当年的那伙黑衣人来自一个神秘的组织,每个人耳后都有三条短竖线的标记。
前主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标记,因为那里面藏着她深深的恨意。
何璨遥起身往屋子里走,白苏紧紧跟随,何璨遥正要上前去查看面具男子的耳后,白苏不放心地拦下她,说:“堂主,我来。”
白苏将面具男子的两边耳后都看过后,说:“并无标记。”
“嗯......想来是和当年的事无关了。”何璨遥有点点失望地点点头,本以为能有点线索呢。
白苏还是很警惕:“堂主,此男子十分可疑,既然无用,便扔出去吧。”
那一脸耿直认真的护崽模样,让何璨遥哭笑不得。
“这人是莲心姐姐辛苦救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让他歇着吧,若是明日醒了,再找他问话。”
何璨遥从屋子里出来,对莲心说:“莲心姐姐,还要你辛苦替李夫人看看,她今日里受了惊吓,怕是不好过呢。”
莲心笑笑说:“我是医者,救人是我的本分,不辛苦。”
于是梁伯给众人安排了住处,便引着莲心去给自家夫人看诊去了。
一夜无事。
但何璨遥却睡得不踏实,天刚亮就起来了。
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水壶往下灌,一夜噩梦的感觉可不太好。
她梦到前主的父母被黑衣人残忍地杀害,前主哭得撕心裂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何父点了她的哑穴,并嘱托当时也还是半大女娃的白苏,千万要护好年幼的何璨遥。
于是年幼的何璨遥就那样被白苏紧紧抱在怀里,眼睁睁地从狭小的石缝里看着父母死在自己面前,什么都做不了。
那可恶的贼子,最后竟是往山洞里放了把火,连尸身都不放过!
白苏背着何璨遥在石缝里爬了好久,终于在山的另一边找到了出口,逃过一劫。
何璨遥撑着桌角,捂着心口,那滔天的恨意和悲切之感一下下侵袭着她,仿佛那些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眼前一样。
“抱歉,这本不该是你要承受的。”脑海里响起前主的声音。
“既承了你的因,便要替你结这个果。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尽力做到,你放心吧,我也希望你能安心地投胎,去过新的人生。”何璨遥认真地回答。
门外响起有些急促的敲门声,白苏在外面说:“堂主您起了吗?”
何璨遥回:“进来吧。”
春日的早晨还有些微凉,白苏一开门,带进来一股凉意,何璨遥忍不住颤了一颤。
白苏赶紧把门关上,拿来披风给何璨遥披上,说:“堂主,昨日那可疑男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