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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痴心连并蒂不容争艳 多情燃红烛难解心弦

却说吴双妹吩咐下人将马杰成贴壁一间厢房收拾停妥,便遣人来请苏婉君。苏婉君见这屋子虽比马杰成那间要小上一点,却也是一个套间,窗明几净,十分敞亮。屋子里摆了一色西式的家具,一个西式大床,叠着几个西洋软枕。床上铺着的被子却是葱绿绣花的被面子,枕头面子也是一色绣花的。苏婉君见了奇道,“吴姐姐怎么知道我爱这葱绿的颜色?”吴双妹笑道,“我瞧你这一身绿衫子,哪有不明白的?且你们小姑娘家,多是爱娇的,不是爱红,便是爱绿。”苏婉君听了笑道,“吴姐姐为我的事,真肯费心,倒叫我不好意思起来。”又见那一个绣花枕头针脚十分精致,抱起枕头摸了摸,却听见里头悉悉索索的,竟不是寻常木枕,便问吴双妹里头装了何物。吴双妹笑道,“那我亲手做的呢,里头是决明子和菊花,当时多做了两个,如今正好给了你。这枕头最适合夏天枕,又清凉,又舒服,气味也好闻。”苏婉君忙笑道,“吴姐姐真是心灵手巧,什么时候也教教我这些事情,我是什么也不会的,只好算个废人罢了。”吴双妹笑道,“苏小姐何必这样客气?我看你那一副聪明的样子,一定胜过我百倍的。”苏婉君笑道,“我哪里比得上吴姐姐?旁的不说,单看这枕头和这被面子上的花样,便知道吴姐姐是个心灵手巧之人,我至多只会绣一个香囊罢了,针脚粗得很,哪里能见人?不像吴姐姐能绣这样的大件儿。”说罢,苏婉君忽又想起来什么,忙在自己的那只包袱里寻出那两匹在宁波买的杭绸来,递给吴双妹道,“一点子薄礼,不成敬意。这是在宁波买的,听说倒是正宗的杭绸呢!这一匹玄色的给吴姐姐,那一匹桃红的烦您带给周姐姐罢!”吴双妹将那两匹缎子细看了一看道,“倒真是好杭绸,颜色也好。”又笑道,“苏小姐怎么这么客气,我们不知道你来,什么都没预备,你倒送我们这样好的礼,我们哪好意思收的?”苏婉君笑道,“这也不值什么,不过是我一点子心意罢了。吴姐姐要同我客气的话,那方才吃饭的时候,说要拿我当妹妹看的话,可见得不是真心话了。”吴双妹笑着拍了拍苏婉君的手道,“你既如此说了,我便收下罢!”又将那匹桃红的缎子摸了摸,笑道,“这一匹颜色实在好,小妹一定喜欢的。我这就去拿给她看,一会我再来看你罢。”

说罢,便告辞了出来,一直走到东边周小妹的屋子,也不敲门,一推门便进去了。那周小妹此时正和衣躺在床上,见吴双妹进来了,不过向她瞥了一眼,依旧躺着未动。吴双妹在床沿坐了,向她脸上看了看,问道,“怎么脸色这样不好?可是身上不舒服?我摸摸,身上烫不烫呢?”一面说,一面便要伸手,周小妹见状,忙坐起身来,皱了眉道,“做什么动手动脚的?我没事,不过累了,躺一会子罢了。”吴双妹笑道,“听你的话音,竟像是同我生气呢?你只管说,我哪里又招惹你了?”周小妹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多心?好好的,我为什么要生气呢?”吴双妹笑道,“我知道你这个人,心眼原那比针尖还小,想是今日见那苏小姐来了,我同她亲热了一些,心里便不好受起来。她是新来的,看在老爷的面子上,我也要对她多照拂一些,不过为了讨老爷的好罢了,难不成你还疑心我同她要好,便丢了你不顾了么?”周小妹冷哼一声道,“你同谁好,本是你的事,同我又有什么干系。”吴双妹道,“又说这样话了,我从前对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我们是立了誓的,若是谁负了心,立时便要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难道为了一个新来的人,我倒愿意遭天打雷劈的么?”周小妹听了这话,向吴双妹睨了一眼,将嘴一撇,却不曾说话。吴双妹道,“一天到晚,只是发小孩子脾气。如今来了一个美人似的人,又比我们年轻,你不说和我一条心,想想怎么对付她,还同我置气呢,真正是个傻孩子,要不是老姐姐我帮衬着你,想是你早就被人卖了,自己还蒙在鼓里呢!”一面说,不面将那两匹料子拿给周小妹看,说道,“你别瞧她一点子年纪,小恩小惠的,倒是很会笼络人。这是杭绸呢,听说是在宁波买的,这匹桃红的给你,做个短褂子穿,多鲜艳!”周小妹道,“什么杭绸苏绸的,我不稀罕,你要,便给了你罢!”说罢,又向床上一卧,任吴双妹再说些什么也不开口。吴双妹叹了一声道,“罢了,我先替你收起来罢,什么时候你消了气,再问我要罢。我还要去老爷屋子里,他才回来,少不得有事找我。你要睡,便脱了衣服,安安稳稳睡一觉罢!”说罢便出来了,径自往西廊去。

一直走到马杰成的屋外,却见那屋门半掩着,里头似有交谈之声,只得到间壁来访苏婉君。苏婉君此时正开了箱子,拾掇衣物,见吴双妹来了,忙让进屋子来,笑道,“我只道是常大哥来了呢,原来又是吴姐姐。吴姐姐今日为了我的事,可操劳了半日了,此时怎么不去歇个中觉?”吴双妹笑道,“我向来不惯睡中觉得。苏小姐可是要找常先生吗?我仿佛听见他在老爷屋子里头说话呢。”苏婉君道,“我不过找常大哥说几句话罢了,他既是有事要忙,迟一些再说罢。”吴双妹道,“常先生是个谨慎的,平日跟着老爷做事,一句话也不肯多说,我听苏小姐称他大哥,想是同常先生交情不错了。”苏婉君笑道,“我上头只有两个姐姐,并不曾有兄弟,自从见了常大哥,只觉得莫逆得很,竟像是我的亲兄长一般。难得常大哥这一路也将我当做妹妹似的照顾我,如今见了吴姐姐,竟也待人这样亲切,我虽在此地无亲无故,却也不觉得怎样孤寂。”吴双妹笑道,“苏小姐能这样想,往后我们可是更加和睦了。”因见苏婉君在拾掇行李,四季衣服铺了满床,只装作不经意,上前看了几眼,笑道,“苏小姐到底年轻,你看你这几件衣服,颜色多俏皮,越发显得我同那老妈子似的,成日里不是莲青的,便是佛青的,什么鲜亮衣服也不敢穿。”一面说时,只见那一堆衣服底下压着一匹咔叽色的衣料,瞧那图样,迥非苏婉君之衣物,却像是男子所用,心里一忖度,虽有些狐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同苏婉君说些闲话。又问,“方才我让阿金来伺候你,她可来同你请安了没有?”苏婉君道,“已见了她了,因我这里没什么事,便让她下去了。”吴双妹笑道,“苏小姐想必还不知道我们老爷的怪脾气,家里是不许用小丫头的,所以差不多的活,我都让老妈子过来做。阿金年纪轻,人也灵巧,所以我把她派给你,若是换了另外那几个,怕你是要受不了,一个个木是木得来,一些眼色也不会看。”苏婉君道,“这倒奇了,为什么老爷不肯用丫鬟呢?”吴双妹道,“老爷说做丫鬟的大多是家里穷,便把女儿卖了来做这些苦差事。其实人都有手有脚的,为什么吃饭穿衣都要人手把手伺候着?这岂不和废人没什么两样?因此他穿衣服也是自己穿,倒不像那些个洋大班,还要安排一个贴身的男仆人,专门给他穿衣服。”苏婉君笑道,“杰成这个人,心是极好的,想是他不愿作践人家女孩儿,才不许买丫头。”吴双妹笑道,“可见得老爷同苏小姐感情很好,我虽嫁了他这些年,可从不敢称呼他小名的。”苏婉君听了,脸上便是一红,忙道,“吴姐姐这话从何说起?我可没有这个心……”吴双妹笑道,“苏小姐又何必害臊呢,我老了,小妹妹性子又冷,不肯迁就老爷,老爷身旁虽有我们两个,其实我心里明白,我们哪里合他的心意?如今你来了,老爷也算得了个知己,我替老爷快活还来不及,又怎会做那拈酸吃醋的事呢?”说罢,又装作亲热的样子,执了苏婉君的手,问她如何与马杰成相识,又问起家中情形,听说她母亲是苏州人,父亲是上海人,便笑道,“我是常熟人,如此说来,我们也算是出自一省,也难怪你一来,便要听弹词。”苏婉君笑道,“虽是如此说,到底我是在福州出生的,虽能听一些苏州话,究竟连一句都不会说呢!”吴双妹道,“令尊是做什么买卖的?怎么竟由上海迁到福建去了?却也住得惯么?”苏婉君道,“上头调令一到,任谁也没有法子,便是住不惯,也是不得不去的。我父亲素来体风怯热,哪里能受得住那样闷热?故而才不幸早亡了。”吴双妹听得「调令」二字,方知那苏婉君竟是官家出身,不觉在心里吃了一惊,忙道,“苏小姐竟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么?难怪,我方才还同小妹妹说,单瞧苏小姐这通身的气质,便与我们不同。”苏婉君笑道,“吴姐姐也夸我太甚了,我双亲早已亡故了,如今还拿什么小姐架子,岂不叫人笑话。”吴双妹听了,正有一句话要问,却听间壁“吱呀”一声,接上便是常叹秦的声音。苏婉君听了,忙起身开门,恰看见常叹秦站在廊上发呆,便笑道,“常大哥可有事忙么?没有事的话,请到我屋子里坐一坐,我有话对你说呢!”一面说,一面开了门,将他让进屋来。常叹秦进得屋子,不防头看见吴双妹也在,忙垂手立了,叫了一声姨太太。吴双妹起身笑道,“常先生总是这样客气,同苏小姐便哥哥妹妹的称呼,见了我们,便无话可说了。罢了,你们既有事谈,我也该去了。”一面说,一面自去了。

待得吴双妹走了,苏婉君才向常叹秦笑道,“常大哥说吴姐姐是个极和气的人,起先我还不肯信,只道是你为了安慰我罢了,如今亲见了,才知道吴姐姐待我这样好,竟同我亲姐姐似的,我才算是放了心。”常叹秦道,“二姨太太虽好,底下人却爱嚼舌头根子,凡事仍须多生一分心眼。”又问指了谁来伺候。苏婉君便答是一个叫阿金的老妈子。常叹秦听了,沉吟了一会子道,“阿金原是二姨太荐来的人,听说二人还沾些亲,有这一层关系,苏小姐更要谨慎一些才是。”苏婉君笑道,“我有常大哥在身边教导着我,哪里敢不谨慎?常大哥只放宽心罢!”一面说,一面拿了那匹衣服料子,递给常叹秦道,“这料子是给我特为了常大哥挑的,常大哥可别嫌弃,做件粗衣服穿罢!”常叹秦接过料子一看,见是在宁波买的那匹杭绸,心里便是一动,不免抬头向苏婉君的脸上望去。苏婉君笑道,“常大哥只管望着我做什么?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常叹秦听了苏婉君这一句话,方才回过神来,脸上顿时涨得通红,灿笑道,“我因想着马先生交托之事,一时竟走了神,真是不该。”苏婉君道,“常大哥既有事要忙,我也不虚留了,没事的时候,便到我屋子里来坐一会子,若是得闲,我还想求常大哥再教我些洋文呢!”常叹秦因心中有事,只略一点头,急急地便走了。

到了这日晚间,用过晚饭,苏婉君回至房中,正欲歇息,不想那男仆人阿德风风火火地前来传话,说是老爷有事请苏小姐过去。苏婉君忙了一天,已觉有些疲累,便问阿德道,“我此刻倦得很,你去回老爷,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阿德听了忙笑道,“苏小姐还是去罢,要是那没要紧的事,老爷也不会让常先生来传话了,可见是大事呢!”苏婉君道,“有什么要紧的事,他自己不来,倒要费这些工夫,让旁人来传话?既是老爷请了常大哥来来传话,怎么倒不见他的人影?”阿德忙道,“常先生因说他身子有些不舒服,因而遣了我来通禀,他已回家去了。苏小姐若不信,等明日常先生来了,问一问常先生,看我阿德可曾扯谎?我阿德便是有一百个胆子,又哪里敢在苏小姐面前耍滑呢!”苏婉君笑道,“我几时说你扯谎了?你便急得这个样子,我知道,我若是不去,你在常先生面前交不了差,罢了,我也不叫你为难,我这就去问问老爷,什么了不得的事,值得这样兴师动众的。”一面说,一面便出了屋子,去寻那马杰成。

谁知那马杰成的屋子,竟是房门紧闭,苏婉君只得将门板拍了几拍,又向里头笑道,“好大架子!既请了我来,怎么还叫我吃闭门羹呢?你既搭架子,我可推门进来了!”话音才落,只听里头马杰成的声音,一叠声地叫着“等一会”,过了半晌,却不见人出来,苏婉君只觉摸不着头脑,只好在外头等着。又过了一刻,马杰成才将门开了,伸出半个脑袋来,笑向苏婉君道,“你来得也太渥早了些,我不是嘱咐常先生,叫你务必过一刻再来的么?”苏婉君道,“这真是奇了,你又说有事同我商量,遣人来请我,我只当有什么要紧事,连茶也不曾喝一口便来了,这会子你又说我太心急了。做什么要过一刻再开?难道你这屋子里还有什么客么?”一面说,一面便欲推门而入。马杰成见了,忙捉了她一只手,又伸出一只脚来,将门抵住,笑道,“你还是过一会子再来罢!”苏婉君道,“你这个人,真是腻味死了!做什么不叫我进去?莫非里头……”话才说至一半,忙掩了口,向里头一直,悄声道,“可是吴姐姐,还是周姐姐在里头么?”马杰成听了,却只低头笑个不住。苏婉君见他言辞闪躲,只道他被自己说中了心事,故而才不好意思起来,虽觉心里有些不好受,脸上却不肯露出来,只笑道,“既是有人在,我便走罢。”马杰成见苏婉君脸上虽带着笑,却是两腮通红,分明是一副生气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又见她转身欲走,忙拉了她的手,一句话还不曾说出口,苏婉君却忙甩了他的手,轻声道,“做什么拉拉扯扯的?你还不快进去,不怕屋子里的人等得心急么?”一面抽身要走。谁知那马杰成竟不肯松手,只略一使力,便将苏婉君拉到那屋子里头。

苏婉君挣扎要走,慌忙间一扭头,却见屋子里并没有人。又一看时,竟觉得这屋子仿佛和白天所见又换了一个样子,床上垂着的珍珠罗帐,此时已换成了大红纱幔,壁炉旁的矮几上头也蒙上了红布,垂了流苏花边。最妙的是壁炉和矮几上各设了一个嵌金的铜烛台,高点着两支龙凤花烛。这屋子本来就有许多红色,经此一布置,更觉喜气洋洋。苏婉君见了这一番景象,愣了半晌,忽然明白过来,一张脸顿时羞得通红,转身便要走。马杰成却将门一关,一把将她拦住,笑道,“怎么?屋子里并没有别人呢,你还要走吗?”苏婉君听了这话,便知自己中了人家的计了,只觉又是羞,又是好笑,低了头咬着嘴唇,只不肯将那笑意现出来。马杰成笑道,“这会子倒笑了,方才怎么板着一张脸?”一面说,一面伸了手,去抚弄苏婉君的脸颊。苏婉君只觉脸上一阵奇痒,也不知何故,心里慌乱得很,一双眼睛也不知道望向那里。马杰成一低头,见自己这一位小小的新娘子,此刻是脸色驼红,美目流盼,真是压倒桃花,也不觉心猿意马起来。那四支龙凤花烛,却将这房间里的一片春情照得分明,只见那墙上印着的两个影子,依偎着,由门边到了床边,那烛光便摇曳着,烧得更是火热。这一晚,可真是应了「被翻红浪」四个字的典,是十分的春光旖旎。

次日一早,也不过七八点钟,苏婉君便已醒了,见马杰成还睡着,因不忍将他吵醒,赤着一双足,蹑手蹑脚的,坐到妆台前,对了镜子一望,只见那镜子里的人,脸颊微红,仿佛还带着几分春色。又扭头见那两对红烛,虽已烧得差不多了,却还燃着些微的火光,想起昨夜之事,不觉脸上又是滚烫。又想那马杰成对自己究竟是用了心的,虽我们早在船上成了夫妻,到底昨夜才是正经的新婚之夜,我是个糊涂的人,自己尚且不曾在意,他却肯费心安排,可见他心里定是有我的。他对我如此情深,可自我嫁了过来,却不曾为他做过一件事,如今到了家里,一切家事又有吴姐姐打理,越发用不着我出什么力了。可若让我只管心安理得地受他的情,却叫我心里不安。他个是要什么便有什么的人,若问他还有什么憾事,恐怕也只有膝下无子这一件事了,若我能早日替他生一个孩子,叫他也享一享天伦之乐,他必是心满意满,别无他求了。如此盘算着,脸上早是又红了一圈,见一旁脸盆里还有一点水,便用手绢搓了,擦了一把脸。

谁知马杰成睡得浅,听了这水声便醒了,只不出声,弯了一条手臂,枕着脑袋,半侧了身子看自己这一房新娶的娇妻。见她此时只穿了一件蓝布的小坎肩,底下是雪白的衬裤,越发显得娇小玲珑,惹人疼爱。苏婉君洗罢了脸,转过身来,刚想穿衣服,忽然看见床上有一对眼睛在望着自己,不免吓了一跳。马杰成见了便笑道,“胆子那么小,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你有什么可怕的?”苏婉君笑道,“你个促狭鬼,醒了也不说一句话,冷不丁地看到你睁着眼睛,就是不吓人,也要唬我一跳了。”马杰成笑道,“这却不能怪我,我一睁眼,便看到一个美人在那里梳妆,真比画上画的,还要赏心悦目,真叫我疑心是不是还在梦里没有醒,这才忘了说话呢!”苏婉君听了,脸上一红道,“你这个人,一睁眼睛,便没个正经,我还是离了这里,也叫你醒一醒。”说着,便作势要走。马杰成忙从床上爬起来,走过去拉着苏婉君的手,笑道,“我虽自认不怎么顽固,但也绝对不是个轻浮的人。只是一睁眼看这燃着的蜡烛,还有这一片红色,又看到你这样一个人,又想到你如今已是我马杰成的太太了,叫我怎么不高兴?我一高兴,便什么都顾不得了。”苏婉君听了,低头笑道,“这就乐得你忘乎所以了么?恐怕你高兴的事情,还在后头哩!”马杰成便问,“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高兴的吗?”苏婉君笑道,“自然有,如今我也不说破,你自去细想便是。此刻天也不早了,你既然醒了,我们便梳洗了下去吃饭。”说罢,便开了门,见阿金已在外头候着,便让她打两盆水来洗脸。

一时水来了,苏婉君梳洗了,便叫阿金替她梳头。马杰成不过擦了一把脸,背了手立到苏婉君身后,苏婉君见他只是望着自己,对了镜子便是一笑。阿金看在眼里,却是撇了一撇嘴。二人梳洗已毕,穿了衣服,便到楼下饭厅用饭。苏婉君一进饭厅,便看见吴双妹和周小妹二人已坐在桌旁了,忙笑着道了早,又道,“吴姐姐辛苦,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子,这么早就起来了?”吴双妹望着她笑道,“新娘子昨天更辛苦呢,不是也这么早起来了?”苏婉君脸一红,嗔道,“吴姐姐是个厚道人,怎么也拿我开玩笑?”吴双妹笑道,“我说的是实话呢!”说着,倒像是想起什么事来,便问马杰成道,“老爷,那汤可要给苏小姐喝?”马杰成听了,不曾迟疑,便点了一点头。吴双妹见了,却向苏婉君望了一眼。苏婉君听说一个「汤」字,只道是吃食一类,忙道,“吴姐姐可别为了我一个人,又去调羹弄饭的,我同大家吃一样的东西罢。”吴双妹笑道,“这是老规矩呢,苏小姐还是依了老爷的意思罢!”一时汤端了上来,苏婉君见是浓黑色的一小碗,不是汤,竟是药了,略尝了一口,只觉里头虽有药味,却是甜津津的,心下便猜是保胎之药,脸上就是一红。马杰成见她犹疑,只道她已识破机关,故而才不肯喝,便道,“你们中国人是喝惯了药汤的,想必已知道这药的功效。这事我原也有苦衷,你若肯体谅我,便将这药喝下,若是你不肯喝……”苏婉君见马杰成当了吴、周二人之面,只是说个不住,早将脸红破了,忙拦了他的话道,“不必你多嘴,我很知道这是什么药,我喝了便是。”说罢,便拿了一个银勺,将那碗药汤慢慢挑了喝了。马杰成本还有些隐忧,此刻见苏婉君如此肯体谅自己,心头倒是一喜,岂知道在这欲言又止之间,竟埋下了一个天大的误会。唯有那一个吴双妹,早将二人的心事猜了个通透,却不肯说破,只在心里暗自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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