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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A·惺惺相惜

“文静!朴文静!”

一下课,有人在窗外大叫。是个大眼睛女孩,她把两个羊角辫盘成两个抓髻,看上去古灵精怪的。

朴文静蹦蹦跳跳地跑出教室:“玟玟!”

“嘻嘻……我告诉你呀,我们班主任可帅啦!”玟玟兴奋地说,“听说你们班主任,那个赵老师,是老古董!”

“不会吧?我觉得她挺好的……哎,我告诉你呀,我们班学生都很怪异……”她们站在窗前嘀嘀咕咕的。豆芽好羡慕她们,她们虽然不在一个班,可看得出来,肯定是小学同学,而且非常要好。方会会倒是小学同学,可她是死对头。刘得璇分到四班去了,在楼下呢,哎,这个刘得璇到哪都会很快有朋友的,她可能早就把我忘了。

“哦,那女孩就是1.5呀!”豆芽正想着,发现朴文静和玟玟看着自己。看来她们在背后讲自己。豆芽有些生气:“1.5?她们这么快就给我起外号了?

真八卦!”

这时候,朴文静朝她招了招手。

豆芽很疑惑,她在叫自己吗?她看了一眼身旁,方会会和林欣然好成一盒粥,所有人都很快有朋友了。自己也不能孤立,这样想着,她走了出去。

“张明希,给你介绍,曲靖玟,我小学同学,也是我的表妹。”

“你表妹?”

“是呀,她比我小一个月,嘻嘻……”“张明希,你是那个作文满分的女孩?”曲靖玟瞪圆眼睛,忽闪着睫毛。豆芽瞬间喜欢上了她会说话的眼睛,羞涩地点点头。“你知道吗?我们早就认识你的名字了,文静总分比你低1.5分,作文扣了1.5分,所以背后把你叫1.5,嘻嘻……”曲靖玟叽里呱啦的,豆芽和朴文静在她面前都显得寡言少语。

“才1.5分,那算什么差距呢!”豆芽嘴上这么说,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这说不说明有人崇拜自己呢。“我们做好朋友吧!”朴文静提议,“我们这叫英雄识英雄,惺惺相惜!”豆芽固然希望有朋友,可她从不随意交朋友,她隐隐觉得自己和朴文静有距离,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相反,她觉得自己和曲靖玟比较合得来,两人性格有相似的一面。

“嘿,张明希!”刘得璇和一个矮她一头的女孩手牵着手走来。“璇格格!”豆芽如释重负,甩下朴文静和曲靖玟,借机逃脱。她暗想:刘得璇来得正是时候,不早不晚。

“璇格格?”朴文静挑剔地打量着刘得璇,“为什么叫璇格格呢?”“她特别善解人意,像紫薇格格,所以我们叫她璇格格!”豆芽得意地介绍。“她是?”刘得璇问。“朴文静,我们数学科代表!”

“哇!你好有气质哟!”刘得璇赞美道。豆芽轻轻摇头,心想:她又犯胡乱捧人的老毛病了,真丢脸。

朴文静夸张地仰头看刘得璇的头顶,扑哧一笑:“大号紫薇!”

刘得璇脸腾地红了,她属于那种高大粗线条的女孩,跟紫薇娇小文静的形象相差千里,朴文静形容得一点没错。

大家尴尬地不说话。“你是几班的?”朴文静又问。“四班。”

“哦,四班呀!”朴文静轻蔑地哼了声,“玟玟,我回班了。”径直回教室了。

三个人目送她走进教室,刘得璇感慨着:“甲级班的学生真傲呀!”豆芽像被扎了一针,顺下眼神,歉疚地看着脚尖:

“璇格格,我可没那么想呀,我可不认为分到甲级班就与众不同……”

豆芽回到教室,大多数同学都不在,朴文静正伏桌写着什么,崭新的书本摊在一边。三个男生在教室后面的空地上胡侃神吹。霍小风置身世外一般,把头扎进桌下。豆芽轻手轻脚走到她侧面一排水平位置,装做不经意地看她。她的头发仍然披着,遮挡住整张脸,双手在桌下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看什么书?这么小心翼翼?豆芽不禁异常好奇。

当豆芽不知不觉站在她身旁时,由于遮挡光线产生的阴影惊动了她。她缓缓地抬起头,甩一下额前的头发,露出明亮的眼睛。哦,豆芽这才看清,她的眼睛像山间的涓涓细流,清澈而宁静,似有无数智慧蕴藏其中。

豆芽被发觉了,一时有些慌乱:“你,你看什么书,那么投入?”

霍小风面无表情,左手翻了一下,把书的封面给豆芽看。

“《十月》?谁写的?”“是杂志,和《人民文学》、《小说界》齐名的文学杂志。”

“《人民文学》、《小说界》?”豆芽摇摇头,她平时看的是《少年文艺》、《故事会》、《儿童文学》。

“这是成人文学杂志,你平时订阅的都是少年类杂志吧?”

豆芽点点头。

霍小风微微笑了笑,薄薄的嘴唇绽开,露出一口白白的芝麻牙。“你看完借我看看,行吗?”豆芽不禁想:成人文学杂志跟少年杂志有什么不同呢?她以前在于娜的蛋糕店里看到过一本《读者》,觉得里面的文章都很有哲理,能让人得到启迪,但对于她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多少有些晦涩难懂。

霍小风掏出书包,拉开拉链,哇,她的书包里塞满了厚薄不一的书,她随手抽出一本比《十月》还厚一些的大16开杂志:“你先看这本吧。”

豆芽接过来,看到杂志名——《当代》,“好厚呀!”随手一翻,“字这么小呀!”接着再翻,大叫:“有没搞错?整本书都没几幅图,尤其没有漫画!”

霍小风看着她的表情笑:“《当代》是最强文学刊物,你知道吗?‘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有三分之一出自这里,《白鹿原》最早就是发表在这上面的。”

“《白路猿》?是童话还是动物小说?”

霍小风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你拿过去看吧,看完讲给我。”“讲给你?你还没看呀。”霍小风耸耸肩:“这么多我怎么能看完,现在有人帮忙太好了,哈,看完一定要讲给我呀,我好回去应付老爸。”

豆芽越听越糊涂,还想问,霍小风打住她:“别问了,快去看吧,要认真看哦!”

最后一节课的课间,豆芽看了一篇小说到一半,整个课堂上神思恍惚,一直在推测结尾是什么样的。放学铃响了,她立刻抽出书看起来。当她把杂志塞进书包,准备回家吃午饭时,看到有十几个同学都带了便当,他们大多家比较远,或者家里中午没有人。

“张明希,你没带便当吗?”朴文静扭头问她,其实她一直注意着她,看见她聚精会神地看书,看完后还不拿出便当吃,心想,她肯定不知道上中学要带便当的。

“没有,我回家去吃。”豆芽一边回答一边向教室外走。

“你家在哪?”“镇南街。”

“哦,挺远呢,吃我的吧,瞧,我奶奶做的鱼香肉丝可好吃了。”当豆芽走到教室前,她把便当盒向前推了推给豆芽看。豆芽看到她便当盒里是白米饭,上层的小盘放在一边,里面是黄黄绿绿的鱼香肉丝,真的很诱人,脚步不经意慢下来。

朴文静拉住她的衣襟:“来吧,来吧,反正我也吃不完。”

豆芽急忙摆脱她:“不行,妈妈在家等我呢。”“要不你尝尝吧,真的很好吃哦!”朴文静一脸诚恳。豆芽再也不好拒绝,坐在她旁边,接过她递来的叉子,取了一点菜放进嘴里:“嗯,真好吃,酸甜还有些辣!”豆芽赞着。

“好吃吧,再吃点。”朴文静鼓励着。

豆芽不好意思地把叉子放下,摆着手:“不吃了,不吃了,再吃你就不够了。”

“没关系,我晚上回去再叫奶奶做好了,你那么喜欢吃,都吃了吧。”

“这怎么行,不行,这是你的便当。”豆芽把“你”字咬得很重。

“没关系,我这里还有芙蓉糕呢。”说着,她从另一个包里拿出精美的小盒子,上面写着“薛记芙蓉糕”。

“薛记芙蓉糕,好贵的?”豆芽吃惊地看着朴文静。“薛记芙蓉糕”是本县有名的小吃,据说这个名字还是乾隆皇帝微服私访时御赐的呢。

朴文静得意地瞟着豆芽:“我早吃厌了,经常有人给爸爸送这东西,奶奶强迫我带的,都给你吃吧。”说着,推到豆芽面前。

豆芽呆呆地看着芙蓉糕,不知该不该伸手去拿。“张明希,你怎么不回家?”爸爸突然站在教室门口。豆芽慌忙站起来:“噢,这就回。”转头对朴文静说:

“我爸爸来接我了,走了。”“你怎么随便吃同学的东西?”爸爸不高兴地问。“她让我吃的。”

“让你吃你就吃呀?小时候还不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呢?”

“爸爸,明天我也带便当!”豆芽才不把老爸的唠叨当回事呢,她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如果带了便当,不用回家,就可以抓紧时间看《当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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