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弯月形成,将下方地面照射成一片血色,像是尸山血海在演化。
即便如此,那血色也照不进萤火之森,这片黑暗的森林,似乎可吞噬一切。
“老秃驴,原来你安了此心,当真卑鄙,虚伪!”
“阿弥陀佛,他逝去,乃是解脱,我重生,乃是替他渡这苦海!”
地下,叶清的脑袋里似乎又有声音响起,红色,金色光芒交织,闪烁不断。
但似乎,金光占上风……
点点萤火不停地没入叶清的心脏位置,已经可见,其伤口已经彻底被修复。
“我这是在哪,死后的世界?”
叶清的身影出现在一片黑暗中,头顶,有一滴血泪在漂浮。
那滴血泪,仿佛有着情感,悲伤,快乐,兴奋,失望之意不断地变换,像是要演化某个人的一生哀愁喜乐。
叶清仿佛和那滴血泪有着共鸣,它悲伤,叶清跟在流泪,它忧郁,叶清跟着皱眉叹息,它开心,叶清跟着大笑……
不自觉的,两滴眼泪,闪着血光,从叶清的眼眶里溢出,划过脸颊。
滴。
两滴眼泪滴落下方,却像是落进一片宁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涟漪渐渐扩散,所过之处,黑暗褪去。
最后,叶清站在一间石室中,前方,有一石桌,桌上,燃着一盏青铜古灯,其火焰颜色,与萤火无异。
叶清如经历晴天霹雳,心生大惊。
那盏灯,和他在登仙梯秘境中所见那一盏一模一样!
“是巧合吗?”
他自言自语,迈步走向石桌。
一步,叶清化作一只蚂蚁,一生忙忙碌碌,只为生存。
两步,叶清身处战场,手拿战枪,与敌厮杀,鲜血四溅。
三步,叶清变成一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四步,叶清成为一粒尘埃,飘散四方,随风而动。
五步,叶清顶开巨石,向往阳光,他是一株灵草。
六步,叶清傲立世界尽头,举世无敌,成为一至高者。
七步,叶清从茧中重生,张开双翅,化作一只蝴蝶飞舞。
八步,叶清似是望见一女子,仿佛身在时光深处,面容模糊,却倍感熟悉和悲伤。
九步,一切宛转,叶清如梦初醒,身处石桌前。
叶清眼中有时光宛转,有岁月更迭,有万物兴衰,有宇宙星辰。
转瞬,一切消失,叶清像是跨过千年时光,历尽世间疾苦,从岁月深处归来。
古灯燃烧,拉得叶清的影子左右摇晃。
叶清坐下,此时桌上多了一古卷,时光气息弥漫,像是存在了千年。
叶清打开,上面只有着平凡的三个字:
我是谁?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在哪?我从哪来?”
“啊!”
叶清头疼欲裂,他到底是谁?怎么突然像是要遗忘了所有,一切都将消失!
“我到底是谁?”
叶清蜷曲在地上,孤独无助,有着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回荡,每问一次,他的记忆就像被削弱一次。
到最后,他将彻底记不清自己,迷失在这不知名的地方……
“我不要!”
叶清大吼,他在反抗,他在怒吼,他痛苦的脸上仍然刻着倔强。
“我……就……是……我!”
叶清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嘴里的血像是要淹没他的声音,要阻止他。
突然,一切大变,石室坍塌,古灯摇曳,火焰中映射出狰狞的面容,石桌裂开,地下出现一黑洞,吞噬着一切。
“啊,不可能!”
惨叫声回荡,像是恶魔被打入地狱时的咆哮,摄人心魂。
转眼,一切都消失了,叶清回到了最初的那片黑暗中。
远方,突然明亮起来,一条萤河,向他延伸而来,那尽头,似乎通向了光明。
森林中。
“唉,以我之能,无法渡他。”一道叹息声从地面中响起,接着金光大作,然后,轰然消散。
“清,希望你快一点成长,我在时光深处等你!”
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了,只剩下萤火虫的振翅声在响起。
叶清感觉有些无力,刚刚,似乎有人想要彻底洗清他的记忆,让他迷失,夺走他的一切。
叶清回想起来,满是心悸。
“这是什么?”
只见那条“河流”已延伸至他的脚下,时光,岁月之力澎湃。
叶清像是站在岁月长河之上,每一朵浪花,都映射出他的过往。
只是下方,无论叶清怎么努力,仍然一片模糊,不可见。
叶清似乎感觉有人在上游呼唤他,他迈步,踩着浪花,向上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河面上泛起了雾气,叶清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顺着河流往上而去。
在某一瞬,叶清像是跨过了什么,只感觉,好像一切不一样了。
他突然发现,脚下那条神奇的河流,竟然变成了一只只萤火虫,他们像是有着某种信仰,汇聚而来。
周围虽然漆黑一片,但是,隐约间,可见巨树古枝。
突然,两只萤火虫向着叶清的双眼飞来,叶清无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一股泥土的气息袭来,叶清感觉有东西压着自己,凭感觉,他猜到了是泥土。
叶清闭着眼,用双手使劲向上刨,一会儿后,感觉一轻,幸好,不深,叶清趁机大呼空气。
休息了一会儿后,他从泥土中爬出,抖了抖眼上的泥土,睁开了双眼。
四周仍然很黑,但是还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
叶清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森林之中。
周围萤火虫像是完成了任务,慢慢散去。
叶清摸了摸胸口,这才发觉,自己复活了!
原来是他们救了自己,将他从死亡之地引导回来!
救命之恩,当若再生父母。
叶清正要跪下,以示救命之恩,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膝盖被两棵古藤顶住,不可下跪。
“承受不起。”
深处似有声音传来。
“多谢救命之恩。”
叶清只能双手抱拳,遥遥敬了一礼。
“前来一见。”又有声音传来。
几只萤火虫在叶清身前飞舞,叶清跟随其往深处而去。
他倒也不用担心,若是想害他,根本不用救他一命。
“玄门宗,风青阳,清莲,你们给我等着!”
叶清双眼冰冷,他早晚会回来复仇!
渐渐地,叶清消失在深处,萤光消散在各地,森林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