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北梧之边,有灵山,曰巫溪,所居之物,非仙非魔,皆为蝶妖。
我叫阿缈,因生于清晨,烟雾氤氲缥缈,故得此名。巫溪山中的长辈曾说,蝶妖是世间最为纯真无害的妖,饮露食蜜,从不害人,因此必得一世喜乐。山中有一条规矩,蝶妖三百五十岁那年,必须下山入凡尘历练百年,称为华净,百年之后,若无悲无苦,初心依旧,再归巫溪,依灵气,可成仙,据说这是天神给予蝶妖纯良的恩赐。
今年,我已经到了华净之年,纵使再不舍,却也不得不循了这万年的规矩,临走时,长姐颇为感慨的告诉我:“红尘迷乱,人世繁华,长姐不求你坚守本心,看破红尘,只愿你百年喜乐安康,长姐等你回来。”彼时年幼,不懂长姐这话中深意,带着这份叮嘱,我离了巫溪,却不知,百年,妖生命的一瞬,而在人世,竟如此漫长。
下了山,一时我竟不知要去哪里,我想起了梓落,那个同我一起长大,早我六十年下山的蝶妖,我想找到她,也许彼此之间还能有个照应,循着她的灵气,我找了两个月,终于在一个小村子中找到了她,见到她后,我惊讶极了,不过才四百岁的她,本该是年轻貌美,可竟是一个迟暮老妪的样子,我不敢相认,可她却是一眼认出了我,我问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笑而不语,只是说:“算算时间,我就知道你也该下山了,这人间你还不了解吧,不妨先住我那,咱们好好叙叙旧,顺便啊,给你讲讲这人间。”她家很小,也很残破,两间小茅屋,一块菜园子,仅此而已,梓落为我做了饭,很是清淡,蝶妖本不需要吃这凡人的食物,可入了世,便要做到与凡人无异,也算是入乡随俗了吧。那夜,我和梓落聊了许多,可她却始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她说:“阿缈啊,入了这凡世,总有许多无可奈何,可变成这样,却是我心甘情愿,我很幸福。”我不懂,妖本是高于凡人的存在,又何苦将自己弄的如此狼狈。
在我下山的第三个月,梓落去世了,临死前,她说:“一个人住的久了,便也习惯了寂寞,可这心里啊,却始终放不下我的儿子,阿缈啊,我求你,求你去帮我看看他,求你告诉他,他的娘亲,没法等他回家了。”梓落跟我说过,北梧与禾离长期交战,她的儿子被迫从军,她一个人守着这家,就是为了等儿子回来。战场上刀枪无情,梓落啊,纵使我去了战场,我怕,他也不在了啊,我怕这么多年你都白等了啊。
料理完梓落的后事,我便去了战场,她最后的心愿我得替她了了,我连夜动身,次日凌晨便到了战场边界,可尚未看清周边情形,便被一群身着盔甲的士兵围住。
“将军,这个女子很是可疑,怕是禾离的奸细。”奸细?我内心嗤笑一声,凭我的本事,若想探知你们的底细,又何须亲身至此。
“那便杀了吧。”很是清冽果断的声音,可又夹杂着些许虚弱与隐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