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骑着玉龙,悠哉的走在官道上。
他回想着叔父的话:
“去找刘治也,他知道真相。”
如今他虽然利用焚天火强化经脉,使自己达到玄级巅峰境界,但距离地级境界仍然可望而不可及。
或许如禅空师父说的那样,修习光明神术,以此逆推他所修习的夜族玄冥功法。而神术非得是刘姓本家不传…
正当王朔思索的功夫,玉龙已经驮着他到了岭南山城。
山城也叫岭南城、岭南关,是中原北户大门。
还未进城,就已经看到护城河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了,均是周围县城村庄来山城赶集游玩、贩卖经商的。
“真不愧是中原大地,就算是岭北青集,冬节时候也没有这般热闹的。”
王朔正感慨着,一旁的走卒商贩听见却嘲弄了他一句:
“嘁,乡巴佬。这里还在关外,过了岭南关,才算是中原地界!”
王朔听闻也不生气,只是摇了摇头:
“还没到皇都,人的脾气便已然如此了。”
牵着玉龙避开人群,过了吊桥,终于抵达山城。
“雄镇北关。”
王朔望着城门牌匾,看着禁卫军那干净整洁的轻甲,不由想起岭北往事。
那里的戍边卫大叔,军服的油渍都够挤一壶油的了。
想到这,他哑然失笑,却被卫兵吆喝了一声:
“那牵马的!莫在吊桥愣着!”
他赶紧回过神来,牵着玉龙进了门关。
绝岭南下七十里,便入了直隶省。
直隶北围翠屏山,绵延二十里,成为京城北天然屏障;东接渤海湾,黄河由此入海;西面太白山,接山陕地带;南靠东岳,古兖州为其依托。
皇都,便坐落在这个天生宝座之上。
明国根基,由此延续。
都城内,禁城宫,太和殿内。
一位身着黄色华服的少女哼着歌,全然不顾忌这是在大内深宫,身旁侍女也不敢多言。
一个高壮和尚穿着僧衣袈裟跟在女子身后,竟是比周围人都高出半截,好似要摸到金顶。
这女子正是朱小花,大明广宁公主。
进入内殿口,侍女纷纷行礼,一个太监尖嗓子喊到:
“广宁公主到!”
小花也不再哼歌,整了整衣服,行礼道:
“臣女广宁,参见陛下!”
大和尚也作揖道:
“贫僧禅空,参见陛下!”
只听见内中一阵毛笔落地的声音,然后便是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我的宝贝小花来啦!快让父皇抱一抱!”
一个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从御书房内走出,身长七尺,面带微笑。精干的短须仿佛也随着笑容颤抖。
正是现任明国崇明皇帝。
“哎呀我的乖女儿啊,听说你受苦啦!”
说着便抱着小花转了几圈。
“咳!父…父皇!注意形象!”
“啊?”
皇帝这才注意到,小花身后的禅空大和尚还跪在地上。
他连忙放下小花,背着手捋着胡须。
“咳咳!禅空大师也在啊。快快平身吧!”
“谢陛下!”
“随朕进来吧。”
左右奴婢跪身退下。
小花和禅空将岭北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惹得龙颜大怒,猛的拍了一下御桌,震落了一方歙砚。
“明宗这群叛逆!朕看在刘仲良护国之功上,当年才没诛他们九族。想不到这次…”
皇帝起身拾起几上宝剑:
“传闻德成!”
闻德成是内务省禁军统领,小花一听,皇帝这是要动兵。
“父皇不可啊!”
小花拦在他身前:
“刘云鹤之流虽是叛逆,但明宗仍是我明国护国根基,轻易不可动啊!”
崇明帝听闻倍感欣慰,他不是真的想要除掉明宗,何况明宗光明院三百弟子皆为天下修士中的佼佼者,若上下皆有反心,恐怕会重蹈二十年前的惨剧…
但眼前这个女儿虽是年轻,却已经开始站在了明国的角度思考问题,若细细打磨,必是一块璞玉。
“我的好小花。”
于是便听从公主的建议,召光明院院长刘治也入宫。
而后广宁公主一行告退。
离开太和殿,小花与禅空一路无言,直到走到禁宫朱雀桥,四下无人,她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父皇从不是如此冲动之人。”
禅空并不言语。
“之前将修道司密卫处全权交给我时也是如此。”
禅空仍只是笑笑。
“师父怎么不言语。”
“那是他不敢言语。”
一个青年声音从桥下传来。
小花一惊,她竟没注意到来人。
俯身从朱雀桥的红漆栏杆上看下去,却又转惊为怒。
“杨睿!你怎么会在这?!”
名叫杨睿的青年正蹲坐在碧华池旁,已是隆冬却只穿一身单薄白衣,袖子也都卷起,正捞着池水。
“想不到大和尚一个修佛之人,也这么世俗。”
他缓缓起身,水渍在白衣上落下斑斑点点,随后又被湿漉漉的双手沾湿。
“我从密卫处听闻公主回京,自然要来迎接一下。”
他攀上桥头,也不行礼,就这么背着手直勾勾的站着。
不过显然小花和禅空和尚已经习惯了他这么直勾勾的。
禅空大师只是笑了笑,说道:
“大和尚要是真的超凡脱俗,也不会陪伴君侧二十载,早就回山里敲钟去了。”
小花懂了个中含义,父皇只有一子一女,而皇弟尚且年幼,她怕是只能公主当王爷用了。
念想及此,仿佛又看到了马中丞那张痛心疾首的脸,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女子干政乃不祥”之类的说辞。
小花揉了揉太阳穴,不再多想,对杨睿说道:
“你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嘛,我还没有回密卫处,你就已经掌握了我的行踪。”
“干这行的,就是吃这碗饭嘛。”
杨睿仍旧直勾勾的站着,西风吹干了手臂的水渍,映出惨白的肌肤。
小花也不恼,毕竟他们这种人怪癖多的很,好用就行。
“那件事…办了没?”
杨睿点点头:
“我派了心腹。”
“能用吗?”
“绝对忠诚。”
“那就好。”
三人从朱雀桥头走下,西风烈,吹皱碧华池水。
江南道吴连山,烈阳殿。
一柄残剑放在老者面前。
正是邀月。
老者抚摸着剑身,感受着剑气。
突然,一股澎湃如江河的剑气从剑身爆发而出,在场十数名烈阳教徒纷纷被这狂暴剑气掀翻在地。
老者却仍泰然自若。
他伸出右手,一股火光闪过,而后聚起一朵巨大的火云,顶在这座底下宫殿的顶端,宛若日出。
剑气虽是狂暴,却早已是离弦之箭,火云如同饕餮,将剑气尽数吞下。
烈阳殿也恢复平静。
一名教徒赶忙起身,向前询问:
“教主,刘云月就是死在这剑气之下?”
这老者便是烈阳教主,刘治平。
他挥手收去火云,看着祭台上熄灭的灯,开口问道:
“那孽种到何处了。”
一教徒赶忙回答:
“今日刚抵山城。”
“传下去,莫轻举妄动。”
“是。”
随后他拢了拢宽大的教袍,拍了拍刚刚被剑气激起的灰尘。
“李玄乂,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