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第一次宗门试炼之后,左君财跟胖东来其实并无见面的机会。
主要还是左君财太忙。
两人都是通过传讯符进行联络。
胖东来自然是很多次的热忱邀请左君财去他所在的峰头做客,说是要好好款待他,只是都被左君财给婉拒了。
如今有了`壮丁`的位置,左君财想着,怎么着也得亲自出马去请一下,才能算是诚意吧?
毕竟又不是让人过来花天酒地,用传讯符,总归是少了那么点意思,左君财也不是那么不厚道的人。
寻着地图上的方位,左君财的风遁术比起大师姐的腾云驾雾,已是慢不了多少。
主要还是风遁术的位置不用太高,吸引不了什么眼球,也就不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
“咦……”
高空中,一道麻布短裙,留着中短发的女子躺在云团上,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拘来一团云雾将之化作剑形,随手来回乱舞。
忽然之中,散漫神识内闯过一道身影,让百无聊赖的仙子顿时精神一阵。
她从云上一下子坐起来,挑起嘴角,冷笑道:“哼哼,鬼鬼祟祟的,躲了这么多年,终于抓到你了!”
说着,仙子身影一闪,已是从云层中消失不见。
山谷之间。
左君财依照地图显示,尽量走人迹罕至的地方,避开山峰上各峰弟子的居所,哪怕绕一点路也无妨。
忽然之间,左君财忽然撞到了一堵气墙之上,让他被迫从风遁术中剥离出来。
“我靠,什么情况!!”
左君财被撞得七荤八素,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风遁术,将自身遁于风中,随风而行,照理说是不可能被阻断才是啊!
左君财捂着红肿的额头,刚刚睁眼,便猛然瞳孔一缩,赶忙规规矩矩做了个道揖,口称:“拜见师叔。”
在他面前,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多了一个女子。
女子粗布麻衣,下身是一条短裙,刚刚到膝,一双白嫩嫩的笔直小腿有些晃眼。
跟大多女修的长发及腰不同,女子留着一头中短发,颇有一股英姿飒爽的味道。
在她背后,有些一把与之身材并不匹配的大剑,在剑身的衬托下,更是显得女子的娇小。
正是道号大剑仙的张纯如!
“小子,十几年不见,愈发强壮精干了嘛。”
张纯如绕着左君财走了一圈,笑眯眯的说道。
左君财在她的目光下瑟瑟发抖,有种被剥光了被人品鉴的荒诞之感。
“咕咚!”
左君财吞了一口唾沫,强自笑道:“师叔您过奖了。如师叔没什么事的话,弟子就告辞了。”
“站住!”
张纯如笑魇如花,“你不觉得我们能在此地相遇,实在是一种缘分吗?
这么人迹罕至的地方,一个事务繁忙的我,一个缩头缩脑的你,凑在了一起,这完全就是天意好嘛!
天大地大,老天安排的最大,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
是觉得师叔我没有足够的魅力了,还是觉得连老天安排的都不够让你臭美了?”
左君财浑身一颤,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着动作极为生硬地在那搔首弄姿的大剑仙,他实在忍不住吐槽道:
“那个……师叔啊,咱有事说事,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好么?怪瘆人的,老实说,师叔您的气质到那一块儿了,只是一个横眉竖眼,面色冷峻,不经意间迸发出的英气,就足以让你艳绝众女仙!
就是这妩媚的一面,咱就没必要花精力去开发了,气质这一块,确实没办法。”
“咳…咳咳…”
张纯如俏脸微红,“是这样的哈?草率了,是我草率了!”
张纯如脸色一板,沉声道:“左君财是吧?华勇是不是死于你的手上?”
嗯?
左君财忽然之间就浑身紧绷,一霎那就有一种脚底抹油迅速开溜的冲动。
转折来得太突然,连左君财都被张纯如的脑回路给搞得晕头转向了。
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彻底翻篇了,它也成了左君财心底角落里的一个小秘密,不曾想,这个秘密,竟然被大剑仙给揭开了。
不,不对!
左君财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让自己冷静下来。
张纯如绝不可能知晓此事!
十有八九,她只是心有猜测,然后来试探一番。
自己当时做的还算天衣无缝,且收尾工作更是做得漂漂亮亮,没有落下任何尾巴。
就证据这一项,就基本断绝了留人话柄的可能。
最重要的,如果张纯如当真肯定是自己杀了华勇,按照宗门规矩,她就不可能跟自己走这么多过场,费这么多唇舌,而是直接把自己押到戒律堂了。
冷静下来的左君财,将事情的大概想通了大半,他的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渐渐落了下来。
还是自己松懈了,没有过多在意心防建设,不然不至于一开始就很有些手忙脚乱心慌慌了。
左君财可以断定,只要自己刚刚真的开溜,那么等待他的,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的风遁术再炉火纯青,距离跟金仙境掰手腕,尚有不短的一段路要走。
“咳咳……”
左君财轻咳一声,“张师叔,华勇是谁啊?弟子压根儿不知道这号人物的存在啊;
再者,弟子一向安分守己,低调克制,别说在门内,就是在峰内,也从未与人结仇结怨,便是与人脸红的事情都不曾有过,师叔可不许随意污蔑人啊。”
“污蔑?”
张纯如嗤笑一声,
“真要是本师叔污蔑了你,那你刚刚在听到本师叔说你杀了华勇的一瞬间,气机紊乱又该怎么解释?来时本师叔还只是猜测,如今本师叔敢断言,华勇一定是被你杀了!小君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哦!”
左君财双目直视着张纯如,尽是坦然道:
“师叔所言不错,方才弟子确实有一刹那的气机紊乱,可那绝不是做贼心虚,而是单纯的心慌而已!
至于为何心慌,其实很简单,师叔您毕竟是门内的金仙大能,每一句话的分量,都不是弟子这么个小小的人物可以比拟分毫的,若是师叔一口咬定是弟子做了恶事,您说,戒律堂是会听您的,还是听弟子的?”
张纯如捏着下巴,沉吟少许,“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我怎么就觉得你说的只是在敷衍本师叔呢?”
“这个更好解释。”
左君财笑道,
“那次试炼,师叔一直在问弟子出身,无非就是因为弟子对季子越用了毒,而在师叔的固有认知中,毒丹一道是上不了台面的,用毒也是不对的,先入为主之下,师叔就会不自主的认为弟子不是好人!
而这,也是弟子一直不肯告诉师叔弟子的出身之原因所在,怕的,就是师叔潜在意识的迁移,把对弟子的偏见转移到对自己所在峰头的偏见。
弟子固然不在乎自己在旁人眼中的印象如何,却不能不在乎自己所在峰头的名声,毕竟弟子活的是自己,峰头却是弟子师父和师姐们共有的家。”
“听你这么一说,怎么感觉倒是本师叔卑劣了呢?”
张纯如摸了摸鼻子,声音微弱的嘀咕道。
左君财笑而不语。
从蓝星而来的人,好歹受过高等教育,不懂一点心理战怎么行?
越是被人怀疑,越是要做到自然坦荡,且要主动盯着对方眼睛,视线坚定不移,不可有丝毫飘忽。
除此之外,就是可着劲儿地忽悠就完事儿了!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当然,这一切最最主要的,还是建立在张纯如一开始就只是主观猜测,而手上拿不出一丝一毫的证据来。
但凡她有一丁点的证据,左君财就是有一张把死人说活的嘴,就是把眼睛都盯着张纯如看瞎,那也是于事无补。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张纯如这个金仙大佬,嗅觉是真的灵敏,竟然直接把这件事扯到了左君财的身上,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便是左君财都有些淡忘了此事,她却还在心头挂着。
这也给左君财敲了一个响钟,在现在的世界做事,要比在蓝星时更加慎之又慎。
因为在这里,时间维度因为修行之人的存在而拉得很长很长,凡人眼中的岁月侵蚀,在这里,或许就是数百上千年了。
“师叔,要没其他事的话,弟子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
张纯如拉住左君财,“虽然你说的都合情合理,而我也拿不出任何证据,但你们那次试炼的同一批人,你的嫌疑始终是最大的,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左君财苦笑一声,“师叔,既然您执意如此,就应该悄悄摸摸的查,这般明目张胆的,又要查我,还要告知我,这是什么操作?”
张纯如挠了挠头,话头一转,递给左君财一个乾坤袋,“这是赵子静师侄托我转交给你的东西,说是给你的谢礼,还说本来应该亲手交给你的,奈何没个你的联络信息,也就托本师叔之手了,只是本师叔之前打了一个盹儿,一不小心睡的时间长了些,如今正好交给你。
还有,你不说你的山头,你以为本师叔就查不到了吗?提前告知你一声,本师叔会去拜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