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凌冽,转眼已是除夕。这才下午六点,天色却已然暗了下来。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并且张贴好了各种各样的年画和春联。就连平常人山人海的商场超市等热闹繁华的服务场所今日也都安排员工提前下班了。
桃源大厦作为中州市的标志性建筑,所处位置自然是中州市的中央商务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CBD。这里高楼林立,在这办公的人,每天都过着快节奏的生活。这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个个都是西装革履,除夕对于这些专注于工作的精英来说,也就是一个单纯的周末罢了。
桃源大厦庞的星月湖边,一个衣着破旧,浑身散发着一股馊味儿的老者,从他身旁经过的人不住地指指点点。
“这老头儿每天都在这看天,那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还那么臭,也不知道物业怎么管理的,竟然让这要饭的进来,多影响心情。”
一位衣着光鲜亮丽,打扮的非常时髦的年轻女子挽着一位西装笔挺,胡子修的十分整洁的中年男人的胳膊,一边捂着鼻子从老者身旁有过,一边向男子说道。
男子似乎是也是被传染了一样,捂着鼻子,还向老者坐着的方向看了一眼,手又搂住了女子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上。
“是啊,不过这年景想不到还有吃不上饭的,哎,看来赚钱还是硬道理啊。”
男子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接下来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今天我家那位带着孩子回娘家过年了,今天晚上定要好好地。。。嘿嘿嘿。。。”
老者隔着花白的长发盯着向停车场方向扬长而去两人的身影看了两眼,又抬头看着天,从怀中掏出一小瓶劣质的酒,嘬上一口。
“你说你公道,我说我公道,公道不公道,自由天知道。”
又喝上一大口,也不知是喝的太快,还是他想起了什么,老者脸上竟然流出几道泪痕。
“想不到,我堂堂赵家门人竟沦落至此。娘啊,当初如果死的是我,你,玉儿,小东也不会。。。。”
仰头喝尽瓶中酒,颤颤巍巍站起来,拖着一条残疾的腿,缓缓地融入到人流之中....
光明区敬老院,今日只有两人值班,因为有的老人都被家人接走了,在院中过年的也只有寥寥数人。谁都没有发现,在最里面住的那位怪老头儿,今天竟然消失了。
夜已经深了,天上还飘起了雪花。老者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胡同中,面前是一处之前一直规划拆迁的老宅。老者靠在墙根下,顿时觉得身上很热,汗都留下来了,就开始一件脱起了衣服。
“说我不干净...哼...”老头儿想起了白天那对男女的对话,竟然罕见的生气了。
热,还是很热,他想起了年轻时就在墙角乘凉。而现在,这里却早已无人居住,而且已经成了违章建筑。
春节,是一个传统节日,每逢今日,人们都早起串门儿给邻里街坊,自家亲朋拜年。
敬老院中也不乏年味,张姨在这工作时间最长,在她眼中在这里打扫卫生只是娱乐而已,就是想和人聊聊天说说话。
“张姨新年好!”
“新年快乐啊张姨!”
两个在大厅值班的小姑娘见张姨来了,赶忙上前拜年。
“好好好,来,压岁钱!”说着从包里掏出了两个红包塞给这两个丫头。
“谢谢张姨!”
“张姨最好啦!”
张姨笑着看着这俩丫头说道:“你们这俩机灵鬼,干活去吧!”说完拿起一旁的扫帚,就向院中走去。
这么多年虽说也下雪,但似昨晚下的那么大的,也算是多年未见了。
“张姨,里屋住的那个怪老头儿人不见啦!”
刚才在大厅值班的王蕊突然跑进院,悄悄地在张姨耳边低声说道。
“你这小妮子慌什么,这老赵一直在这住好几年了,时不时回老宅看看,万一被家人接走也不奇怪。”张姨安慰地说道。
“可我进到他那屋就感觉怪怪的...”
张姨拉着王芮进了大厅,小声说道:“老赵这个人就是这样,平常也不爱说话,我刚到咱们院里还以为他是个哑巴,直到有一天他叫我给他往老家寄个包裹,我才知道,原来他还有家人。”
张姨给王芮倒了杯水,继续说道:“有的人呐,看着走了,但是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说罢,拿着扫把和簸箕起身就往老赵的房间走去。
敲了敲门,没人答应,张姨就推开了老赵的房门。只见屋内干干净净,被子也整齐的叠在床上。屋内陈设十分简单,就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而已。
张姨看到屋内如此整洁,就如同没有人住过一般,也不由十分差异。但看到桌子上的那张黑白照片,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断定老赵去找他的家人了,因为这黑白照片上拍的正是一张全家福。
“呦,想不到这老赵年轻的时候还挺白净的嘛...”
张姨看到年轻时的老赵不由开玩笑说道。
“哎,背面还有字?”
赵氏家族第四十三代传人赵武及妻姜氏,子,广文、广煊合影。
“原来老赵叫广煊呐,估计回亲人家过年去了。”张姨将照片归放到了原处,离开了老赵那间屋。
真的如张姨所说的那样,老赵回亲戚家了吗?
一个胡同内,赵广煊光着身子,早已被削雪埋住了。
热,好热。冷,真冷。赵广煊意识模模糊糊的记得,昨日好像喝了点酒,最后在老宅门口还是醉倒了,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费力地睁开眼睛,他吃惊地发现,周围的环境都变了。自己不知在自家老宅吗?这又是哪儿?怎么还有这么多陌生面孔盯着自己看?
“老爷,夫人,少爷醒啦,少爷醒啦!”
赵广煊刚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昏脑涨,耳畔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女子惊喜的喊叫声。
“儿啊儿啊,你可不要吓唬娘啊,都怪那老杀材,竟然下如此狠手,等着,为娘去给你评理!”
打眼观瞧,一个穿着暗黄色襦裙的中年女子从门外快步闯了进来,伸手摸向赵广煊的脑门上,一边又抹了抹眼角流出的泪水。
“我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赵广煊见着女子如此失态,不由地疑惑道。
女子见状,又哭了起来。这哭的梨花带雨,就连赵广煊也些许动容。
“少爷,怎么如此说话?”
身边的一个年轻姑娘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小声说道。
“哦,这不刚醒过来,睡的有些迷糊,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了。”
赵广煊摸了摸头,作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我可怜的儿啊,不就是和你表兄出去喝酒了吗,你爹也不必下如此狠手啊。”
“咳,夫人,不可再放纵他了,他要是和往日一般只是喝酒倒也罢了,可你知他们俩打伤的是何人?那可是洛阳现下名气最大的士人张秋白,他们兄弟二人对其大大出手,这天下之人如何看待我魏家。”
那妇人正哭的梨花带雨,一位大约四十有余的中年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那男子穿着一身黑色长衫,虽然板着一张脸,但眼神望向赵广煊时还是透漏出一丝关切之意。
“下次你直接打死我们母子俩不就遂了你的心愿了。”魏家夫人冷哼一声。
“这。。。夫人,川儿还需要静养,我们还是出去吧,你们几个照顾好你们少爷,切不可再让他胡闹。”魏家老爷几个下人说道。
“是,老爷。”两个丫头脆生生地应了一句。
此时,已经是魏川的赵广煊躺在床上,又合上了双眼,不禁陷入沉思。
“你们,还是给我讲讲之前的事情吧,近日诸事烦扰,忘了好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