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封寒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茅草搭成的屋顶,似乎是刚换的茅草,竟然还是有些青绿的颜色。身上盖着的旧棉被已经是呈现出暗黄色,看不出了原来的样子,隐约散发着淡淡的霉臭味。
离床大约几尺的地方,是一堵木头围起的似乎是篱笆一般的墙,木头中间的间缝用黄泥糊了起来。似乎是刚砌没有多久,角落的黄泥还是有些湿的样子,发出暗黄的颜色。
“这是谁的家里?我这是到了哪里?”
封寒忽的恼恨了起来,自己竟然是又睡了过去!自己这一天竟然大多数时间都这么睡着,连什么知觉都没有!
感受着饿得近乎发痛得肚子。封寒终于是极度无奈也是无赖的哭出声来!
“娘!小弟弟醒了!”
一声清澈的童音回荡在封寒的耳边,封寒这才发现,床边,正站着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小孩虽一身麻衣,但唇红齿白,很是漂亮的样子,不过那小弟弟的称呼,却是气得封寒险些直接再次晕过去!小孩对封寒的想法自是不知,一边欢喜地跳了起来,叫唤着向着屋外跑去。
“小弟弟饿了吧,把小弟弟抱出来。”
屋外传出一道似乎有些哽咽的妇女声音,虽然声音隐约有些沙哑,却是说不出的好听。
封寒有些郁闷闭上了双眼,任凭着这个五六岁的“哥哥”将自己抱出了屋门。
屋外,已经是带了些昏黄的屋里,封寒看到一个许是不到三十女人,身着一身带着些儿补丁的老布袍裙,头发挽在头上,脚上穿着一双败旧的老布鞋。也许是刚刚哭过,脸上带着些还未拭去的泪痕。
“娘,给。我去看看爹。”
小男孩向着妇人说了一声,便是直接向着紧挨着封寒适才出来的另一间屋子跑了过去。
“别打扰爹”
接过封寒这个孩子,妇人向着跑开的小男孩嘱咐了一声,抱着封寒向着一个石头黄泥砌成的灶台走了去。
“知道啦!”
小男孩远远的高声叫道。
被妇人抱在怀里,封寒终于看到了这个似乎是收养了自己的女人。沧桑的脸上,掩不去似乎曾有的风华与雍容,带着微微的泪痕,竟带着一份难以言述一番美感!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妇人抱着封寒在灶台前的小凳上坐了下来,从灶坑了端出了一个土罐,取过一个陶碗,从中倒出一碗温热的也不知是什么奶来,似乎是早就熬好了放在灶坑里温着的,一点点向着封寒的嘴里喂来。
已经是饿得发晕了封寒虽然对那还有些腥味的奶气十分反感。但感受着一股温热流尽腹中,感激涕零已经是形容不出此刻封寒的激动,向着妇人十分婴孩化的笑了笑。
看着婴孩“纯真”的笑容,妇人那悲切的脸色也似乎是舒缓了许多,微微了露出了笑容。
终于饭饱,封寒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当然,依旧博得了妇人微微缓解了愁容的笑脸。
看到怀里的孩子露出了笑脸,已经是吃得饱了,妇人将手里的陶碗放在了灶台上,抱着封寒向着小男孩跑去的屋子走去。
房间里与封寒醒来时看到的样子一般无二。不同的是,一进屋,便闻到了屋子里充满着浓郁的草药味。床上躺着一个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的汉子,小男孩正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
“龙哥?”
妇人抱着封寒走到床前,封寒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来,竟然是那个救下了自己的猎人首领,叫做龙哥的汉子。
妇人抱着封寒坐在床边,看着似乎晕死的汉子,默默的淌下泪来,滴在怀中封寒的脸上。
“小烈,将弟弟抱着去睡吧。”妇人向着床边的小男孩嘱咐道。
“我再看看爹嘛。”叫做小虎的小男孩投来一个乞求的眼神,向着妇人说道。
“听话。”
妇人向着小虎有些怜惜又有些微怒道。看到母亲似乎并不高兴,叫做小烈的孩子也没有再争,听话地过来抱着封寒便是向着旁边的屋子走去。
“小弟弟乖,睡觉觉。。。”
屋子里,不一会儿便是传出了小烈哄着封寒入睡的声音。当然,谁也不知此刻的封寒的郁闷,只感到一股近乎抓狂的无语。当然,封寒最后还是无奈的妥协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终于是睡去了。
…………
半个月就这么不知不觉间过去,叫做龙哥的汉子终于醒了过来。其间,封寒终于知道叫做龙哥的汉子其实也姓封,真名叫做封龙。而那妇人,正是封龙的妻子,叫做苏茹。而封寒的名字,在封龙醒来之后,竟是依旧给封寒起了封寒的名字。不由得让封寒慨叹不已。
深秋的阳光,竟然还有些热的感觉,封龙抱着封寒,在小村里逛着。半个月,封龙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个世界,也不知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半个月的时间,封寒已然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个世界,已然不是封寒所知的世界!不过是语言与曾经的世界一般无二而已!因为封寒所见所知,已然倾覆了封寒所有的认知!
“自己就这么从那个世界消失,也不知会有谁,还会想起我?”
半个月的时间,封寒不由得想起许多事来。这一年,本是封寒而立之年。一切,还得从很久之前说起:那一年,封寒大学毕业,与昔日的恋人,各自前程,封寒回到家乡,正自烦闷之时,与一年逾花甲的清矍老人再次不期而遇。清矍老人与封寒早在数年前,早有一面之缘,只因封寒的祖父,也算粗知些风水堪舆之术,封寒耳濡目染,倒也粗窥门庭,而清矍老者,便是青乌玄门其中一脉的亲传,见封寒的谈吐,见猎心起,一老一少,倒是相谈甚欢。此次再见,一老一少不由慨叹天下之小,缘分之奇。按老者所言,老者这一门,自古相传,传缘不传嫡,认祖不承师。与封寒两次不期而遇,也算缘法,由此,便将门中秘术,倾囊相授。
本来这一切,封寒也只当做一个笑谈,并不在意,直到一年之前,封寒一至交好友,家中事事不顺,封寒一时心起,与好友一起返乡祭祖,看得好友祖坟,不自觉,便以老者相传秘术,查风观水,寻气理势。将自己所知,尽数告知,好友本也当做笑话,但回家之后,向自家长辈说起封寒所言,竟是与当年之事,不差毫厘!最后,封寒,以老头子传下的早已丢在脑后的半吊子青乌之术,逆天改势,虽然侥幸功成,但是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却累的自己遭了反噬,身家尽去,最后累得一身重债,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最终,封寒跑到了昆仑,只求偷得最后的一丝清净。
昆仑,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神山、万祖之山,封寒跑到昆仑,一是求一丝清净,二来也是希望或有补救,解了自作自受的因果。但毕竟不过半吊子的明知故犯,竟是在天下祖脉,摆下了那莲花续龙势,最终,自己莫名其妙就这么来到了这陌生的世界,成了这么一个孩子。有了之前的教训,自己在天下祖脉做下那事,更不知是福是祸!一想那因果,封寒更是阵阵无语。
“自己都算重生了,应该都算揭过了吧!”封寒甩了甩小脑袋:“也不知多少人,会以为我是躲债娘的自尽了呢!娘的。寒哥会是那种人么!不过以早年买下的保险,也该偿还了那些债务才是。妈的!坑神坑鬼,最后坑哭了自己!
“妈妈的!不想了!首先,现在的第一件事,便是长大!”
想到最后,封寒心里计较道,当然,也是极度的无奈!抬起头,看了看抱着自己的封龙,封寒露出了十分“纯洁”的笑容。
“爹,娘叫你带着弟弟回家吃饭!”
封烈跑着过来,拉着封龙往家走去。
一家人围坐在一张沾满了油垢的圆木桌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封寒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馨。如果可以,就这么生活下去,应该也是不错的吧?封寒不由得想起自己一直沉在心底的田园梦,只是在那个世界,那田园是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