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能拒绝,这不仅关乎叶家还关乎表妹呢。”叶长舒重新躺回了席子上悠然道。“你且说说是何事?”叶景舒狐疑的看着他,自己没少被他坑过,可是这次应当不会才是。
“我既不便进宫,那找个人代替我不就成了,左右不是真的,旁人信了便信了,有何干系?”叶长舒狡黠一笑,那老皇帝虽见过自己,但都这么多年了,难免会有变化,叶景舒同他长得也有五六分相像,而且叶家久居邢北,京中人大多是识不得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不对,等等,你,你不是要我去吧?”叶景舒察觉他不善的目光才后知后觉问道。
“就你跟着我来了,你不去谁去?”叶长舒一脸理所当然道:“你还和我同一日出生,替身这种事也只有你最合适了。”
“你说得好听,万一被拆穿了那可是欺君之罪,要砍头的!”叶景舒想想就觉得脖颈处凉飕飕的,他倒不是怕那狗皇帝处死自己,只是难免牵累到叶家,还有表妹,本来在京中处境就不好,万一闹开可是害惨了她。
“你若演得好,谁又能拆穿了去?”叶长舒颇为淡定道:“你莫不是忘了,此番来京的只有叶家嫡长孙叶长舒一人。”
是了,此番他和长舒一起回来明面上是无人知晓的,叶景舒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严肃道:“长舒,且不说宴上会不会凑巧碰到认得我们这一辈的人,单就我顶替你这事后果就颇为严重了。”
叶长舒不屑一顾道:“你且放心进宫,届时只说你叫叶长舒,莫要冠上了嫡长孙的名号便是。”
“什么意思?”叶景舒皱了皱眉有些困惑,叶长舒却是唇角微扬看着他道:“往后叶家的嫡长孙,名为景舒。”
“什么?”叶景舒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要同我换名字?”
“不错。”叶长舒挑了挑眉道:“这可是为叶家叶长舒设的接风宴,如此一来便不算欺君了。”
叶景舒没有说话,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大伯和父亲那边该如何交代?
“行了。有祖父在,怕什么。”叶长舒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愁什么,祖父若是知道了夸他们还来不及呢,怎会舍得让他二人挨骂。
“倒也是。左右一个名字而已。”叶景舒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进宫还能看到表妹,也不亏。”
“嘁,瞧把你乐的。”叶长舒有些无奈又想起什么来道:“玄州皇室的人好似姓凤来着?”
“不然呢?”叶景舒不禁调侃道:“亏你还认识逍遥王,不会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吧?”
“逍遥王啊,呵,你不说我都忘了。”叶长舒淡淡一笑道:“不过我想说的是,既然那老皇帝将表妹逐出皇室为何还封她为郡主,这明显前后矛盾啊。”
“谁知道呢,可能坏事做多了心中过意不去吧。”叶景舒想到叶凌兮心中着实是有些不好受,她如今正是豆蔻年华,却受尽了天下人的羞辱污蔑,那狗皇帝就是死千万遍都不为过。
叶长舒看着他愤恨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只怕这次接风宴,不会太好过,你要小心应对。”
“我知道。”叶景舒顿了顿还是道:“我只怕表妹会受委屈。毕竟她如今身份特殊,就怕有人拿她说事。若是她能不去就好了。”
“圣旨已下,她非去不可。”叶长舒坐起了身又道:“切记,接风宴结束后你便向那老皇帝辞行回邢北去。”
“知道啦。真是啰嗦。当初说好你走过场我带表妹离开的,如今却是反过来了。”叶景舒有些不满道,都怪那狗皇帝尽出怪招,气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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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两人是挨在清明前一日到京城的,是以这场接风宴设在了清明后的第二日。这一日,皇宫格外的热闹,凡是有官职在身的世家子弟纷纷应邀进宫,官职较高的大臣也应了皇上的意思让家中未婚配女眷入宫,叶长舒(叶景舒)都不得不感叹一句狗皇帝办的哪是什么接风宴,分明是踩着点办了场相亲宴还差不多,就差下一道圣旨赤裸裸昭告天下要把叶家嫡长孙绑在京城里了。
“长舒啊,多年不见,朕都有些认不得你了。”皇上看着下首的叶长舒道,想当年他随叶相进宫时还有些瘦弱矮小,如今倒是高了不少,眉宇间的稚气也褪去但依旧有些秀气。
“皇上竟还记着长舒,长舒荣幸万分。”叶长舒言罢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跟你祖父一个德性,一点都不怕朕。”皇上顿了顿道:“你祖父近几年过得可好?”
“祖父闲在家中多年,是以腿脚有些不利索,劳皇上挂念了。”叶长舒眼神坦荡荡,一点撒谎的心虚样都没有,皇上见套不出话便也歇了心思不打算管他。
“叶相大人曾是名骁勇善战的武将,怎得就疏于锻炼腿脚不利索了?”说话的是吴家二房次子吴庆,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皇上却恰能听得一清二楚,叶长舒闻言拧了拧眉朝一旁看去,毫不客气地回应道:“公子慎言,你这般话置朝中的老臣们于何地?”
“无妨无妨,有祖父在,他们不会介意这等小事的。”吴庆拢了拢袖子笑道:“腿脚不好也没什么,毕竟年纪大了很正常,只是不知叶相大人身子如何?”
“这似乎不是吴公子你该关心的。”他道谁那么不长眼呢,原来是吴家人,看他这般蠢想来也没有什么正经身份。
“瞧你这话说的,我也是得了祖父的命特来问问。回去好交差啊!”吴庆不自觉高了两个调,惹得对面席的女眷纷纷看了几眼,叶凌兮却是淡定的喝着茶水,时不时拾块糕点吃,目光从不曾在叶长舒身上停留,可惜了,徐文静已婚配,席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呵,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回答你。”叶长舒收了笑意没再看他,吴庆有些微恼道:“我代我祖父问过,你就这个态度?”
“我倒是不知右相大人竟是一个小小庶子可以代替的,这么说来,倒是长舒的不是了,吴公子莫怪。”叶长舒也有样学样高了声调,不过却是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有些人甚至笑出了声,比如——孙平钟。
叶凌兮也不自觉弯了弯唇角,吴家也是傻的,不待见叶长舒派个庶子过来入宴就罢了,竟还公然挑衅,怕是回去就要挨打了。
“你!”吴庆表情有些扭曲,当即就站了起来,他确实因为这个没少招人说闲话,却也都顾忌着他是吴家人,这样公然被人羞辱是万万没有的。
“咳——”皇上适时咳了一声,吴庆咬着牙双拳紧握,瞪了叶长舒一眼,终是不情不愿坐下来。
经吴庆一闹此时气氛有些胶着,皇后不在,调节气氛这等事自然而然落到了华妃的身上。“本宫听闻叶家在邢北开了私塾,可是叶老先生亲自教学?”华妃淡淡一笑问道。叶长舒想也不用想便知是那孙老头闲来无事唠叨给华妃听的。
“回娘娘的话,祖父确实开了私塾,不过在塾中教学的是我父亲几人,长舒偶尔也会去。”
“叶家书香门第,像你这年纪教书先生自然当得起。”华妃这番似夸赞又似调侃的话叶长舒自然不敢应下来,忙开口道:“长舒文学造诣并不高,只是闲暇时教人习字,当不得先生。”
“叶先生谦虚了。”华妃自顾自喊了他先生又道:“早知如此当初应该将楠儿送去邢北才是,省的本宫整日催他。”
“四皇子文武双全,娘娘这般说,待长舒回去祖父怕是要讨人了。”叶长舒同华妃说话时脸上笑容尽显,皇上皱了皱眉,哼,方才同自己说话怎不见得那般真诚。
“讨去吧讨去吧,本宫正愁他不肯好好用功呢。”华妃语气甚是嫌弃,皇上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倒是叶长舒突然怔住了,四皇子勤奋好学是人尽皆知的,不知这四皇子听到他母妃这么说作何感想?
“臣却是听闻叶公子在邢北整日被叶大人催婚,不若叶公子这次回去顺便带两个姑娘,好让叶大人开心一下?”吴庆抓准了时机又横插了一脚道,华妃轻蹙着眉没有说话,叶长舒的神情却是没变,只淡淡道:“吴公子难道不曾听右相大人说过么,叶家男子,只娶一妻。况且女子也有尊荣,若非心之所向两情相悦,便不会娶。”
本还有些吵闹的席间因着这一番话突然静下来,静得可怕,因为叶长舒话中指桑骂槐之意太过明显了。吴庆很不服气想要再说什么,他身侧一紫衣男子却是扯了衣袖让他坐下,大抵也是皇后一党的人。叶家男儿深情专一果真是名不虚传,华妃心想着手不自觉抚上了有些显怀的腹部,若她当初听了父亲的话嫁到叶家,该是很和谐美满吧。
“叶公子既寻不到心之所向两情相悦之人,何不娶了玄安郡主?也不枉皇上冠以郡主叶氏一姓。”吴庆显然想就这么算了,叶长舒平静的脸上终是起了一丝波澜,眸中满是喷涌而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