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山镇派出所副所长张全有坐在他那狭小的办公室中,抽着烟,烟雾缭绕,让人有些分不清现实。桌上仅有的一盏台灯还在努力地发着光,零散的堆积着的几份文件也被他随意的丢在了别处,一旁的烟缸早已被乌黑的烟灰和失去火热的烟蒂占领,漫溢出来,桌上近身的地方也早已被烟灰落满,像一只只半大的蚂蚁在桌子上横行着。
张全有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疲惫,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23:32分。他从从中午吃完饭后就一直坐在这里,算算也有12个小时了。他还没有吃晚饭,他根本不想吃饭,也懒得吃饭,他现在脑子里胀得厉害,快要炸开一样,已经持续好几天了,他有时候睡不着的时候在想,要是就这么脑子炸了也挺好的,一了百了,没有痛苦,还能少受些烦恼,现在这样子还不如死了!他妈的!
“嘶——呼~”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火光明灭,很快就到了尽头。他将烟头弹在那烟缸之中,烟头上微弱的火光和袅袅的烟气挣扎着,奋力的在抗争着什么。“咳咳咳咳”烟味像小蛇一样窜进了他的鼻腔,他像是条件反射似的猛的咳嗽起来,整个身子难受的蜷缩在了一起。他的肺本来就不好,再加上那恼人的烟味,身体立马就提出了抗议。家人,医生早已劝过了多次,但他总是充耳不闻,他自信自己的晚年不会有什么好的光景,所以也不想那么久远的“未来。”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梦中的甜蜜话语,不是属于他这种行将就木的无用之人的。
他老了。
他的面前摆放着两份卷宗,一份破旧,上了年头;一份崭新,刚发生不久。这两份案件早已被他翻了许多遍,内容也早已了然于胸。
2009年6月24日,晚20:03分,报案人打来电话,称在树林中发现尸体两具,我所在仔细得知情况后,迅速出动警力前往报案地点,并迅速封锁现场,以保证现场的完整。报案人名叫丁火焱,外号丁老四,据报案人所述,他于6月24日晚9:44分离开村书记曹禹铭家,沿着山下村小道向东行走回家时,肚子不舒服,便在小路右侧树林中准备方便时,遇见被害人尸体,并迅速报警(据后来民警的进一步调查和根据其他村民所提供的线索,证实了他的话语),据现场法医初步研究显示,两死者都是死于锐器,作案工具约为长40至50公分的单刃刀具致死,死者死亡时间约为......
脑子里回想着现场的一切以及随队发医的报告,张全有长叹了一口气,一只手轻轻按压着一侧的太阳穴,另一只手,翻看着新的那份卷宗。被害者死亡的局部特写照片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斑驳的血迹......他把脸别到了一边,有些抗拒。瞥了一眼另一封有些破旧的卷宗,虽然有些陈旧,但上面的字依然历久弥新:1999年6月24日,山下村......鲜红的几行字在诉说着这案件的原委,而封皮上那显眼的标记也标志着这是一卷国家级机密的文件,所里能有权限观看的只有他和所长两人,这也显示着这卷宗的不平凡与重要性。
“是巧合吗,和那件事有关系的那两个人都在同一天死去”张全有头一下子涨的厉害,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以前的画面,他抱着头努力想把脑中的画面全都遗忘,那把火...那个人...还有那时候的自己。
“十年前的那些人终于要坐不住了吗......”张全有像是一瞬间被人抽去了气力一般瘫倒在了椅背上,这个铁一样的汉子双眼竟然噙满了泪水“还是忘不掉吗,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为什么?”整整十年,他本想着抱着这秘密入土,可是如今这两人的死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十年前的曾经,他们两个都是十年前那件事的参与者,然后他们都在十年的这个节骨眼上死了!巧合吗?下一个会是他吗?他一遍遍的问着,对着面前昏暗的的灯光——又像是对着自己,叩问着内心,一遍遍的敲打着。
没有人回答他,仲夏的晚风轻轻地敲打着玻璃,像一只只索命的恶鬼,想要蚕食着这老人的最后一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