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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信突然从床上直立起来，双目无神的四下望去，周围好似弥漫着浓浓的白色雾气，事物都隐在其中看得不甚明朗。
脑袋更是昏昏沉沉、还有些酸胀感，这都是昨夜熬的太久的后遗症。
他就这样坐着，等着眼前的事物显现出来，突然身子底下开始不停地震动。
他懒洋洋的掏出压着的手机，看着模糊成一片的屏幕，又无奈的丢在了一旁，顺势又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天花板上缓缓浮现出一身雪白的无脸女人，裙摆在空中摇曳，被风拉得好长好长。她用手撩着飞舞的头发，对着他莞尔一笑，即便看不清她的脸，秦信也觉得她好美。
秦信静静地看着她把双手背到身后，对着他弯腰笑着，一边小步小步的退回白花花的墙壁，藏进了平静无澜的天花板里。
他痴痴的望了许久，心里生起了一丝落寞，他没来由的想抱着她，抱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她。
他摸索着找到了手机，看见张迟发来的几条语音，“信哥，我和梅姐出去了，晚上七点去老地方吃串串。”
“信哥，醒没？太阳晒屁股了！”
“信哥！再不醒我就把你的事儿都交代出去了！”
“你在跟谁说话呢，你要交代什么？！……”
纪梅的声音也出现在语音里，秦信自然知道这是张迟无意的威胁，依张迟的性子为了巴结纪梅，早巴不得把秘密说给她听，也就是兄弟这份关系把他维持在半理性的状态，勉强守住了秘密。
这段突如其来的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他并不想太多人知道，最后闹成鸡飞蛋打不就成了更多人的笑料、谈资，虽然他认为以自己的秉性是不可能走到那一步，即使到了那份境地散的也不会太难看。
“现在才一点钟，我知道了别闹了！”
秦信刚把语音发过去，对面当即回了条语音，很长，有十多秒。
“秦信啊，没想到你们竟然有事情瞒着我，是不是昨天我走之后你们又干什么好事儿了？
张迟把事情都交代了，你也赶紧乖乖的招了吧，不然等会儿见着面也得说！
诶，张……”
秦信面对纪梅这一段逼问，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张迟还没交代，但是对于纪梅求知的恶劣态度，还是决定先冷一冷她。
没过多久对面又发来一条语音。
“信哥，梅姐这生得招风耳，离老远都被她听了去，实在对不住了啊！”，“张迟，你别跑，哎哟、哎哟！”，张迟急喘喘的解释着，突然传来纪梅有些飘渺的追喊声。
秦信平静的叹了口气，这事情还没到一天就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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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格外的好，蔚蓝的空际偶有几片高飘的云，柔软的像蓬松的棉花糖，饱满而温和的阳光充斥在辽阔的天地间，小区里的人和树都懒洋洋的享受着此刻温暖的美好。
秦信面对这难得的好天气实在提不起做事的兴致，他坐着公交摇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大学附近，下了车顺着朝大学内部延伸的道路慢吞吞的走着，情不自禁望向了几座荒废有些年月的两层小楼。
窗户上的玻璃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木框朝外打开着，上面的朱红漆料早已被风尘改了颜色，生起了黑斑。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房屋里的境况，碎花帘子被泥水浸渍结成了块状，僵硬的垂在窗边上，屋里墙面上的白漆已然大片大片的剥落，天花板也被水泡透，墨绿色的苔藓顺着一股股水渍爬到地上去。
露天阳台上安放着几个洋瓷盆，里面长满了绿油油的嫩草，中间的洋瓷盆里生长着一株高挑的植物，柔软的茎秆被大片的枝叶压弯垂向地面，几朵水嫩的紫色小花从掩映的枝叶中露出来，欲迎还休的娇羞模样惹人怜爱。
成都这座城市成长的很快，许多老东西因为跟不上变革的步伐，被无情的抛弃在城市进程的滚滚烟尘中，这几栋小楼也许就是早几代人最真实的写照，在互联网横行的时代里，年老的长者变成了最无知愚昧的那一拨人。
他们真的像我们以为的一无是处吗？并不是吧。
秦信随着一位拄着拐杖的佝偻老人缓步走着，他并不赶时间，他向来都是不赶时间去做事情的，以至于平日里每个动作都透着随意和轻松，他熟悉并且只喜欢这种感觉。
他温和的观察着这位老人的背影、蹒跚的脚步，他喜欢以旁观者的身份去观察周围的一切，自以为能由此获得超然的体会。
显然，这位老人今天的状况并不是很好，这条往日走过千百遍的路，她走走停停好几次，也许在自己没看见的许多个日子里，她也是如此艰难，这极有可能。
秦信不知道这位老人要去哪，也许去某个朋友家、也许去前面不远处的菜市，但绝不可能只是走走散散步，至少秦信不会自找罪受。
秦信这个年轻人跟在老人身后，几次驻足停留显得极为刻意，老人也几次回头，他自知已经暴露也就没了那份随意，反倒多了几分局促，他不得不立即做出是去是留的决定。
老人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银白色的齐肩短发随着发抖的身子晃动着，她无力朝后仰倒、抵靠在围墙上，这动作看上去极为危险，但她最终还是安全了。
秦信深深吸了口气迎了上去，他陪着她闲聊、搀扶着她走过并不算远的路程，送她到菜市外的面馆坐下，他才离开赴约。
这位老人已经七十高龄，老伴好多年前就走了，孤身一人住在大学外的老房子里，这次出来是到校外的菜市里买菜。
秦信问过她的儿孙呢，她说都去国外了，一年能回来一两次。秦信也不由得责怪她的儿孙，怎么忍心把八十高龄的她独自扔在家里，这已经不是孝不孝道的问题，而是关乎老人健康和生死的事情。
她却摆摆手替他们解释说，他们忙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更何况自己这身子硬朗得很，哪里用得着人照料。
秦信问她会不会使用手机点外卖，她却说没有手机打电话都用的固定电话。他也想帮帮这位老人，但是自己能力微薄、精力有限，想了想还是算了。
以前在大学时曾参与过些志愿者活动，帮助周边社区的老人打扫环境、唠唠嗑，在他眼里这些事情活动意义不大，只是心血来潮的体验体验生活罢了，哪里有人会放在心上呢，至少他参加过一次就再也不想，也没有再参加过。
如今看来，这些老人还是需要志愿者的，但是心血来潮偶尔来一次是远远不够的，他希望校方能够建立长期的志愿组织，帮助周边困难居民，就像这位行动不便、思维落后的老人，能每天帮忙带带菜也好。
但是，他真的能在中间派上什么用处吗？
还是只能想想而已。
即便他现在扶着老人，心里却觉得亏欠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