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难得的叹息一声,说道:“这只是痴人说梦,你对他们的仇恨太深了,已经蒙蔽了你的灵智,根本忘记彼此的差距了!其实,也不必说是你,就是那几个人联袂而至,最后不也是黯然收场?要不是机缘巧合,那个人偶然经过,只怕那几个人也要饮恨了!”
“我知道,我知道!”人脸厉声咆哮着,语气中充满了不甘:“我不管那么多,杀不了当年害我的人,杀尽他们的徒子徒孙,也要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老人为之默然,不再撩拨对方,由雾气人脸带领着,走到山谷的尽头,这里荒凉无比,除了山石就是瓦砾,不要说乔木、灌木,就连小草都没有一株,许忠诚有理由相信,这是一片生命的禁区!
老人的认知却比他深刻的多,扫视一圈,漠漠的说道:“你修炼夺生之术,不但大伤天和,更牵涉无边因果,即便能够脱困,未来的结局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以为我还会在乎这些吗?”
“我知道了,这就是你一定要得到生机之力的原因?
人脸狞恶的一笑,无疑就是默认了,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许忠诚,“就这样一个……,现在的修者是怎么划分境界的?”
“…………”
老人不说话,许忠诚脖子被勒得死死的,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大眼瞪小眼。
黑色雾气人脸哼了一声,许忠诚噗通一声落下地来,双足站稳,气都没有喘一口,立刻大骂:“草你祖宗!”
雾气人脸和老人一愣,许忠诚口吐芬芳,滔滔不绝的破口大骂:“你个老狗操的,活该你浑身上下被佛门气息侵袭,永世不得翻身!我诅咒你,早晚有一天,你被这股佛门气息彻底感染,从此皈依佛门,成为那些秃驴最最忠心、最最虔诚的信徒,然后和所有被佛门洗脑后的信徒一样,杀尽所有如现在的你一般的辱佛、渎佛者!我诅咒你,成为佛门的鹰犬、狗腿子!一辈子成为所有佛门敌人口中的反面教材!”
老人都被他的话吓一跳,这番话太恶毒了,这头大妖最恨佛门,也最怕会出现这种结果,许忠诚明知如此,还要以这种方式羞辱他?这不是自己找倒霉吗?
果然,那人脸被许忠诚骂得愣了一下,突然表情完全收敛,围绕许忠诚转了一圈,瞬间收回,又化作人脸形状。嘴角勾起,狞笑着看向许忠诚。
很快的,许忠诚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的四肢、躯干的皮肤下,仿佛钻进去了千万只蚯蚓,在皮肤下游走不停,而随着这些古怪的律动,他的四肢和躯干,开始扭曲变形!“咦?这是怎么回事?”
“咦?这是怎么回事?”人脸同样惊呼起来,声音比许忠诚要大得多,震得周围的山石簌簌而落,威势骇人。“小子,你不疼吗?”
“不疼啊!”
人脸呆了一下,突然从他的鼻孔中钻了进去,许忠诚只觉浑身如堕冰窟,冻得他打了个冷战,随即,人脸又漂浮出来,脸上的表情极其怪异:“原来,传说竟是真的?这样的小子,你是怎么找到的?”显然,后半句话是和老人说的。
“这个,就太复杂了。”老人没有解释,直接说道:“开启通道吧!”
“好!”这一次,人脸答应得很痛快,飘乎乎远去,却还回头瞄了许忠诚一眼:“走狗屎运的小子,便宜你了!”
许忠诚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一缕雾气袭来,缠在他的双脚上,不容他反应过来,就把他倒吊起来,许忠诚心中一惊,雾气把他凌空甩了几圈,好像扔链球似的抛了出去,目标正是对面的那面硕大的山崖!
许忠诚紧咬牙关,他知道,这个家伙得罪不起老人,在拿自己撒气,却故意不出半点声音!看得老人暗暗点头,好小子,没给我丢人!
眼看着山崖已经在面前,许忠诚闭上双眼,下一刻,他像是穿透了一层水雾也似,从虚空落下,他人在半空,手舞足蹈,触目所及,是一片无垠的沙漠!
“轰!”的一声,许忠诚五体投地的摔倒,即便是穿着靴子,依旧能感受到黄沙中蕴含着的那炙烤般的温度;翻身爬起,举目四望,入眼到处是金黄色,一阵灼热的风吹过,只是数息的时间,他就感觉嘴唇、皮肤都要被烤干了。
但他心中不惊反喜,他能够感觉的到,这片灼热的大沙漠,对于他的修行有着极大的好处,别的不说,在这里,烈火决不用他催动,便自发的运行起来。
“小子,此处与其说是秘境,不如说是另外一片空间,有着和外界不同的天地法则,老夫不能进入,之后的路,得靠你自己了。”老人的声音突然在他识海中响起,“你记住,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你不必担忧赶不上宗门大典,呵呵,天元宗这一届的宗门大典,怕是有热闹可看了。”
许忠诚一愣,这个老家伙话里有话啊?
“老夫已经将六合杀道的功法镌刻在你识海中,等你修为增加,自会知晓。若是你能完全领悟凡人杀,当可佑你平安。哦,六合杀道威力太强,修为不到,万万不可用以对敌,切记切记!”
许忠诚点点头,讷讷的说道:“人家的老爷爷即便不能跟进来,最起码也会分出一缕神魂,以作保命手段,你可倒好,只是给了一门功法,而且,还是我用不上的?”
…………
看着如同一片死地的大沙漠,以他的眼力,硬是找不到一丝丝生命的气息,不要说胡狼、山猫之类的大中型猎食动物,就连跳囊鼠、响尾蛇、臭虫、蜘蛛这样的穴居生物,也是一个都没有。这样一个生命的禁区,能有什么宝物等待自己去挖掘?
沙漠中烈日当空,酷热难耐,许忠诚修为虽低,但他修行的功法特殊,根本不惧高温环境,但酷热的空气,让人很容易昏昏欲睡,走起路来,没精打采,最初的惊愕过后,再没有振奋之意,只是在太阳下留下好长好长的脚印,机械式的前行。
如是者走了不知道多久,忽然脚下一软,许忠诚心头警铃大作,二话不说,腾空而起!
他刚刚站立的地方,扬起了一团极小的气旋,在沙漠中,这种小小的气旋是非常常见的,但许忠诚知道,那种突如其来的警兆,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下一刻,黄沙如潮水般翻涌,许忠诚居高临下的看着,一个一个的小小气旋形成,而在每一个气旋中,都有一条金色的闪光,在这黄沙遍地的所在,这道闪光和背景完全融为一体,错非他眼力惊人,根本看都看不见!
许忠诚轰然一掌,疾冲而下,百余道流光轰向大地,落在黄沙上,意外的情况发生了,没有他想象中的黄沙飞溅,烟尘蔽日的景象,反而像是被什么力量吸收了一样!
这一次,他看明白了,这是某种妖兽,趴在黄沙上,而它体表的皮肤似乎是透明的,和沙漠没有任何区别,一直到攻击砸下去,才显出真容。
它的后背——如果那是后背的话——裂开了一道硕大的口子,好像是嘴巴,却不见任何嘴巴或口器应有的模样,就如同是一眼看到底的深渊,偏偏它的身体和沙漠是同样的色泽、斑块,根本无法分辨。
许忠诚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但直觉告诉他,自己若是落到这张特殊的嘴巴里去,结果一定不会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