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上衣服,虽然还有些湿,但毕竟是夏天了,晚上山里也不是很凉。
我绕过架子,往宇文烨怀里扔了几个我摘的野果子,在篝火边坐了下来。
湖蓝色的外袍披在他身上,金丝绣的云鹤纹理在火光中熠熠生辉,他的发冠也摘了下来,一头乌发随意散落在他颈项间,倒是完全也看不出遭难后的狼狈,反倒增了几分娴雅。
哎呀,宇文家的人果真都生的一副好皮囊。
“咳咳,我很小的时候南疆正好有余孽暴乱,虽说只是小动乱,但我还是看见不少人死在街上,那个时候,街上老鼠到处都是,还有监牢里……,嗯……我见过它们吃人,血淋淋的,所以,到现在我也害怕那些东西。”
我抱着膝盖,望着身前不停跳跃的火苗,慢悠悠地说着。
身旁的宇文烨看向我,静静地听我说完,他才笑着开口:“这算是你的秘密吗?”
我瘪着嘴抬起头,“哼,算是吧。哎!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眼睛好的这么快呢?!”
闻言,宇文烨敛起了眼中的笑意,转过头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忽明忽暗的火光,
“这是我的秘密。”
要知道我可不是个别人拒绝就会放弃的人,他越是不说我就越是好奇,我拢了拢衣服,往他身边凑了凑,
“哎呀,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吃过什么神奇药丸,吃了之后,就连我那种剧毒的蛊毒都伤不了你啊,你上次中蛊皮肤一点都没有溃烂啊!”
宇文烨还是不理我,篝火再温暖,也暖不回他已经渐渐冰冷的面庞。
“额……,要不我们交换秘密吧,这样公平得很,你觉得呢?”
我这边不依不饶的话音刚落,竟然看到宇文烨的嘴角轻轻勾了勾,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南疆之主的掌上明珠,你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我自然可以去问季邕,或者,方晏也可以。”
“你!”
我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再开口,就知道宇文烨迟早会把天给聊死。
算了,既然他不愿意交换秘密那我就换个话题。
“你看上去跟方晏很熟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据我所知,这两个人都是那种孤傲清高的性格,应该不会是兴趣相投吧?咳咳,想啥呢!
宇文烨从身边捡了跟干柴扔进火堆,拍了拍手,
“你怎么看出我跟他很熟的,其实一点也不熟,只是彼此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哦,可是上次我在星辰阁喝醉之后,不是你把我给弄回去的吗?据我所知啊,星辰阁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要么你就是功夫不凡,要么你就是有阁主的腰牌。”
我啃了口手里的果子,悠哉悠哉地尽情八卦他们的关系。
见宇文烨没说话,我继续絮絮叨的说着,
“哎?宇文烨世人都说你不会武功啊,为什么我见你左手持剑,面对那些厉害的杀手也能应对自如呢?”
“还有啊,你身上的竹叶香气还挺好闻的,这是用的什么香料啊?”
“你既然武功这么高,为什么还请这么多暗卫呢?不嫌麻烦啊?”
“……”
我吧唧吧唧地嚼完手里的野果子,一边问一边吃。
宇文烨被我问的似乎有些不耐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回头打断了我,“行了,问完了吗?”
我刚放到嘴边的果子,也被他给夺了过去,“嗯……,问问,问完了。”
他白了我一眼,看了看手里被我啃了一半的果子,下一秒嫌弃地丢进了火堆里,自己则合衣倚到一块石头上闭上了眼睛。
我瘪了瘪嘴,唉,还是睡吧,明早还要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家,填饱肚子呢。
次日清晨,可能是昨晚下过雨的缘故,这山里的空气盈溢着树叶和泥土的清列。
宇文烨用流利的手法给自己绑好头发,我在一边都看呆了,简直比我拿梳子梳的都利索。
我在林子里转悠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只野兔子,本来我是想着宇文烨武功那么高,打只兔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结果我忘了,人家即便是落难,也仍然高高在上的天盛太子爷。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我掏出金针,沾了些迷药,瞄准,然后……
哎,谁的箭!那兔子竟突然被一支木箭给射中了!
估计我是对刺客这种职业心有余悸了,看见突然出现的箭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结果,就听身后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一个年轻人被宇文烨扭着手腕按在地上,那人手里的箭也掉落在地。
就听那人跪在地上,疼得哀嚎求饶,“哎呦,少侠饶命!我只是出来打个猎,不知哪里冒犯了您啊?”
我提着那只已经一命呜呼的可怜兔子,跑了过去,宇文烨已经松开了他。
“你当真是住在附近的打猎人?”
我把兔子放到他面前,那人揉了揉疼痛的手腕,捡起兔子,冲我点了点头。
“是啊,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儿啊?这里山上狼可不少呢!”
我看了一眼宇文烨,他面无表情,但眼睛却依旧在那年轻人身上打量。
我冲那人笑了笑,“嗯……本来是出门探亲的,结果亲戚没找到,却碰上了劫匪,这不,本来还想着打只兔子填饱肚子,可兔子也被你抢先了。”
那人虽然皮肤干黄却是身体精壮的,不像是什么有心机之人,看着我们狼狈不堪的样子,也似乎深信不疑,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看了眼兔子,然后笑眯眯地抬头抱歉地说:“啊,真不好意思啊,额,看你们也像遭了难的,要不这样吧,你们去我家,我炖兔子给你们吃!”
说完那年轻人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宇文烨咽了咽口水,摸了摸手腕,然后笑嘻嘻地走在到了前头,冲我们挥手,
“走吧,走吧!你们出门在外也挺不容易的,我娘做的兔子才香呢!”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一声,我心想反正是都快饿死了,就跟着那人下了山,宇文烨还没放下防备,可还是紧紧地跟了上来。
“对了我叫项冬,你们可以叫我冬子,或者阿冬也行。”
阿冬倒是热情得很,一路上嘴皮子就没停下过,给我们说了不少这山里的宝贝还有他娘做到饭有多香。
山下的一处小院儿,被爬满丝瓜藤蔓的篱笆围了起来,阿冬的爹娘都是朴素的山民,见到我们后,除了烧了可口的饭菜,还给我们准备了干净的换洗衣服。
酒足饭饱,又和项冬爹娘又扯了一遍我刚才撒的慌,宇文烨倒是突然变得健谈了,和项父聊到旱灾的时候,竟还深有体会的出言安慰他们。
哎?为啥感觉项母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呢,从刚见到我时就开始不断的打量我,吃饭的时候还总盯着我看。
我钻进房间里准备换衣服,结果,那些衣服竟然都是女人的衣服,正当我以为是不是弄错了的时候,却听项母在外面敲门,
“啊…,我方便进去吗?”
我把松开的盘扣又扣回去,走过去开门,项母笑盈盈地端着热水走进来,还拿了块干净帕子,
“你们风尘仆仆的,用热水先擦擦吧,那些衣服是旧了些但都干净,我瞧着你和我年轻的时候身材差不多,这衣裳应当合适。”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项母,“额……,可是那些衣服…”
项母见我支支吾吾地分外尴尬,捂着嘴笑我了笑,
“哎呀,你骗得了那些大老爷们儿,可骗不了我,我以前啊,可是专门给姑娘家量体裁衣的,你是个姑娘我还是瞧得出来的!”
估计,现在我的脸已经红成猴屁股了,我尴尬地很想拒绝,还想再说什么,结果又听项母笑着说:
“行啦,出门在外的,姑娘家穿男装也倒是既方便又安全,不过,还真别说,跟你相公站在一起啊,我开始还以为是兄弟俩儿呢!”
“啊!?不不不是,他不是我…”
“哎呦,行啦,咋还害羞了呢,我都是过来人。赶紧换吧,这里比外边安全!”
我还想伸手拉住项母解释,结果项母早就飞快的出了门,还贴心的给我掩上了。
唉!这次真是误了个大会了!只希望宇文烨别知道了以后别认为是我编的就行。
算了,有衣服就换吧,反正季邕他们也不在,除了宇文烨也没人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