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富人的灵魂变得傲慢,使穷人的灵魂变得凶狠。”
马克琢磨着最后那句话,回想自己曾经遇到的那些或穷或富的人们,仿佛品鉴着一杯冲泡地恰到好处的咖啡,一时觉得回味无穷。
“这应该是杰里科兄弟还在的时候,不知什么人刻上去的文字,我看你读得那么入神,是不是喜欢雨果的书?”杰克在旁边观察了他一会儿,笑着问道。
马克不怎么看书,当然不知道雨果是谁,脸上微微一热,连忙解释道:“啊?哦,不,我只是觉得这段话挺有意思。”
“呵呵,那你倒说说,哪里有意思了?”
“我虽然活得没你长,不过从懂事开始,也算认识过很多人,有富人,有穷人,也有由穷变富,或者由富变穷的,当中确实也有些不会因为财富的多少而改变的人,不过绝大多数人,就像这段话所说的,当他们是富人的时候,往往傲慢而又自负,而当他们是穷人时,又变得凶狠而自卑,我以前一直觉得,这是因为财富太少的缘故,如果大家的贫富相差无几,也就不会再表现出傲慢或凶狠,照这段话的意思,反倒是因为财富太多了,让空气中都充满了钱的气味,就像是一种名为财富的病毒,不管富人还是穷人,都会被它所感染。”
杰克微笑着问道:“这就是资本的力量,人本来应该是财富的主人,最后却无一例外的,都会成为财富的奴隶,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点。”
“你这话听起来还真是令人绝望,我可不想变成谁的奴隶。”
“真的吗?那么你是哪种人呢?傲慢的富人?还是凶狠的穷人?或者是你说的那种少数不为金钱所动的人?”
“我吗?”马克看着那段铭文摇了摇头:“在以前,凶狠的穷人和傲慢的富人我都当过,不过现在,我只是个单纯想活下去的人。”
“这个说法倒是挺新奇的,不知道当你面对真正的黄金时,会不会还保持着这种想法。”
马克惊奇道:“你们真的挖到了黄金?”
多诺万突然走到他们身后大喝道:“好了,读书会到此为止!都把屁股动起来!”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就跟着走在前门的埃里克和卢克,进入了那条略显狭窄的坑道中。
坑道的高度恰好有一人多高,不过由于内壁凹凹凸凸地并不平整,所以实际走起来的时候还是得略略弯腰,以免脑袋磕到顶部偶尔伸出的棱角。地面上铺设的铁轨也增加了行走的难度,不过好在枕木铺设地还算牢固,只是走起来的速度就慢了很多。
马克注意到,里面有好几段的石壁的颜色与别处不同,似乎是不久前才开挖出来,可以推测这些地方多半发生过塌方,或者由于过于狭窄而进行了加宽。
一行人就这么默默地前进着,或许是受不了这种过于压抑的沉默,哈桑开口道:“我们最初开始挖掘这里的时候,这条坑道里还发现了不少遗骸,后来都被清理了出去,否则这里就是另一个恐怖屋了。”
“那些遗骸都是什么人的?”马克问道。
“谁知道呢?挖矿的奴隶,杰里科匪帮的成员,又或者是比我们先来的探险家,总之他们死了,失败了,究竟是谁也就无关紧要了。”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卢克停下了脚步,马克一时间没有来得及反应,撞在了他的背上,后面的杰克因为同样的理由,又撞到了他的背部,最终形成一连串的追尾事故。
“前面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后面传来了哈桑愤怒的声音,显然他也是这次事故的受害者之一。
“队长!”埃里克的声音中带着喘息:“是尸体,前面发现了,猎犬小组的,斯图尔特的尸体!”
“……”
哈桑沉默了一会儿,果断地命令道:“不用管他,继续前进,再往前走一段就到车站了,不能在这种地方耽搁!”
队列又一次移动起来,马克向前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那个斯图尔特,他靠着坑道的边缘趴在地上,双手努力向前伸展,双眼瞪着前方,嘴巴大张着,可惜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看起来他应该是猎杀者梅丽莎的又一名受害者,不过马克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个猎犬小组的成员,会选择这样分散开来,一个一个地被干掉呢,按理说,集合到一起拼死一搏,不才是正确的策略吗?
他们又前进了一段,终于走出了狭窄的坑道,前面豁然开朗,一个类似地铁车站一样的地方出现在他们面前,只不过车站前的轨道上,停放着的不是载人的地铁,而是拖着五六节矿车的小型牵引车。
看到这台牵引车后,哈桑迅速跑上前去检查了一番,发现一切正常后,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随后指挥着众人沿着一个扶梯爬上了站台,到了一个被金属闸机封闭的入口前。
马克看到这个闸机才明白,为什么在仓库那里遇到了被堵上的通道后,保安队为什么会选择绕道到这一头的入口,而不担心这里也被堵上,原来这个闸机是半开放式的,后面的通道十分宽敞,直接联通一处大厅一样的空间,中间并没有大门之类的阻碍,要把这里给堵上的话,恐怕会需要一次十分浩大的工程。
“埃里克,”哈桑命令道:“我们在后面掩护你,你去前面的准备大厅探一探路,梅丽莎不可能带着小姑娘和中年大妈出来,所以他们应该还埋伏在里面,虽然我不觉得他们有什么战斗力,不过你还是小心一点。”
听说自己的对手是妇孺之后,埃里克的表情明显轻松了很多,对哈桑夸口道:“放心吧,队长,真要是碰上了,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他们,你就瞧好吧。”
卢克提醒道:“不要轻敌,梅丽莎敢把他们留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对策的。”
埃里克却讪笑道:“不过是两个娘们罢了,又没有受过什么训练,就算有什么对策,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他说完一手提起自动步枪,一手撑住闸机上缘,用一个十分潇洒的动作跨过了闸机上方,进入了闸机后面的通道。
埃里克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不过在进入通道后,还是端起步枪,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小心谨慎地向里面一步步地挪动。
哈桑让多诺万举枪看住三个人,自己则用闸机作为掩体,举着枪以半蹲的射击姿势对着通道那头的大厅里面,通过自动步枪上的光学瞄准镜,密切注意着内部的动向。
众人无论立场如何,都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注视着埃里克前进的过程。
就在埃里克快要进入大厅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脚步,过了一会儿,他在毫无预兆地情况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埃里克!怎么了!什么事那么好笑?!”哈桑在后面问道。
埃里克的笑声持续了一会儿,接着笑道:“队长,那个臭娘们在通道入口的地方拉了一根线,弄了个手雷陷阱,她以为是玩游戏呢,这特么也太小看我们了。”
哈桑长吁了一口气,对着埃里克喊道:“你应该有拆解工具吧,把那根线剪掉,我在这里掩护你。”
只见埃里克对着后面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缓缓蹲下,从身上取出一个小钳,在脚边摆弄了一阵后,抬起手肘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然后将小钳放回身上,又对身后摆了一个“OK”,站起来继续向前挪动。
马克微微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就完了吗?从梅丽莎之前那一连串操作来看,应该不会布置这么简单的陷阱吧?”
哈桑的想法显然和他一样,看到陷阱轻易被解除后,脸色反而愈发凝重。
闸机后的几个人眼看着埃里克越走越深,一切看似毫无异常,既没有伏击,也没有陷阱,就在大家开始觉得这次探路就要这么结束时,忽然间,他们眼前的画面陡然一变,原本已经走到大厅很里面的埃里克,不知为什么,又回到了通道口,仿佛刚刚他走进去的那段过程,只不过是众人共同臆想出来的幻觉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哈桑不禁惊叫道:“埃里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队长!好像……好像我别人一瞬间从里面搬了回来,真特么邪门!”埃里克似乎也陷入了迷惑,放下枪直起了身子,一边挠着头一边抬头看向四周,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亮上的男人。”马克在心里默念道。
这个调试员权限,或者说超能力,来自于崔斯坦·格林的一部特殊的手机,这个手机的摄像镜头拍摄范围内的所发生的事情,可以通过取消的操作让其回到拍摄开始的那个时间点上。刚才埃里克正是被这种力量从大厅里调回到了入口处。
马克在击败崔斯坦后,就从他手上得到了这部手机,后来在昨晚对付隐形人杀手时,又把它交给了伊甸旅馆的保洁大妈贝拉,至今都没有收回来。既然这个“月亮上的男人”在此处发动,那就说明,贝拉就躲在大厅里的某个地方,拍摄着通道的入口。
“太好了,”马克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既然贝拉没事的话,那说明爱丽丝多半也是安全的。”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埃里克在完全懵逼的情况下,下意识的朝大厅里走去。
哈桑猛地站起身大叫道:“别动!注意脚下!”
他的提醒已经晚了,埃里克听到他的呼叫前,就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低头向下看去,自然的,那个手雷陷阱,也在“月亮上的男人”的作用下,被复原了。
“OH!SHIT——!”这是他最后的遗言。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埃里克的身体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了起来,猛地撞到通道的墙壁上,缓缓滑了下来,再也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