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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殊途同至

事实上,贾政确实是想打一顿贾宝玉来着的。只是由于贾母护着,而他又临时被叫来参加欢迎仪式,才让大脸宝逃过一劫。

自从外甥女林黛玉来了之后,贾政听说她念了四书了,而且是进士专门教的。贾政心里真的是嫉妒,家里族学的塾师不过是贾代儒这个老童生,和自己半斤对八两。

就这,还因为半只脚踏入了棺材了,十天有八天得由他那个连科举考场都没进去过的孙子代替讲课的。

如果说老师是可遇不可求的,那么自己这个孽子就是不可原谅的了。比表妹还大,却从不愿意读圣人经典,说是视功名为碌蠡。

这可把贾政气得够呛,你老子半辈子为之拼死拼活的理想,你却把它当做一个笑话?是个人都接受不了,何况是希望之所系的儿子,不打死你才怪!

自从长子没了之后,贾政的希望就寄托在这个混账身上了,谁知道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不成器就算了,还给自己惹了多少祸事。

家里的破事儿实在惹得贾政心里烦躁不堪,使团由鸿胪寺的人领去入迎宾馆了,贾政可不认识寺潭叶,和同僚告辞后就径直回家去了。

反正去了衙门也是清谈,无事可做,不如回家读书下棋。

武国使团去了鸿胪寺的宾馆,而周国回来的使团就到礼部办一下手续,就可以解散回家休息了。

本来刚回来的使臣应该马上向皇帝和内阁宰辅报告出使相关事宜,但是早在使团还在长春府的时候,朝廷就没少接到李永新和杨精的诉苦奏折。

所以朝廷对于这两个倒霉蛋还是比较了解的,毕竟有十来个随从再也回不来了,这是做不得假的。所以皇帝特意下旨让他们先休整,反正不着急。当年出使瓦刺的李普也是这样。

而寺潭叶这等散兵游勇般的商队就得自己找地方解决了,左右既然是商队,那多半不缺钱。

寺潭叶进了神京城,武国在神京城的东边,当然从东门进城了。进了神京城,刘彩戴着一顶白色毡帽,换上一头老驴走在第一辆车旁边。

不一会儿,一个小摊贩模样的汉子就过来兜售他做的小吃了。趁附近的人离得远了些,刘彩低声说道:

“劳源康,在什么地方落脚,可安排妥了?”

那汉子摆弄了一下担子上的小吃,装作一脸笑意地说道:“记住了,现在我叫老康麻。地方在城西北一带,五进的大院子,租了一年的。”

“好,你使人带路吧,方便的时候再过来,不好再多说了。”刘彩点头说道。

劳源康于是退后一步,大声说到:“北蛮子就是抠门儿,不买就拉倒了!”然后转身就走了。

一个泼皮模样的人拿着一条汗巾子就走上来了,他也不停一下径直走了。刘彩吩咐车夫在后面远远跟着。

走了半日,才到了地方。泼皮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一座金柱门楼就出现在眼前。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和刘彩交流几句,然后他就对着寺潭叶的马车躬身一礼,再打开大门。

刘彩队伍进门去了。进了门,高远格立即对周围环境进行考察,安排明暗哨位。其他人该安放东西车马的也马上安排,寺潭叶则被迎进了大堂上坐。

关起了门,整个宅子里忙得热火朝天又井然有序。寺潭叶喝了一口捧上来的茶,刘彩就上前汇报。

“公子,都安排好了。这里原来是一户富商的宅子,由于他老子老了,就回了平乐府老家,把房子租给咱先期派来的人了。共有五进大院子,够住!”

“不错啊,周围如何?”寺潭叶听了,就问道。

“周围是一片平民所住之地,有些杂乱。西边有西直门,北边有德胜门,到这二门的距离都差不多。”

寺潭叶听了,有些不解。“为何选这样一个地方?”

刘彩道:“据劳源康说,这里的小巷胡同比较多,交错纵横,挪腾地方广大,便于撤退。周边人流较大,小平民、商人为主,而且生人比较多,容易隐蔽。”

寺潭叶点点头,表示认可。“事情办得不错,记得给情报处记上一功,回去再赏。”

“是,老奴替他们谢过了。”

“好了,车马劳顿的,都累了,该休息的就休息吧。”寺潭叶说道。

本身寺潭叶就命令情报处的人来提前安排好了,安顿得很快。他们是寺潭叶在神京的重要安全保障,而且还能和皇家情报监在神京的人联络上。

寺潭叶虽然说可以休息了,但实际上却不可能。因为锦衣军的人肯定在附近跟着,不探查个三五天,他们不会走的。如果锦衣军觉得有问题,就会一直暗中跟着。那可就麻烦了,所以现在是重要时刻,不能露出马脚。

这样就得根据一个商人的习惯行事了,刘彩就擅长此事。所以由刘彩负责指挥几天,高远格这样特征鲜明的人就不能出门了。

不说寺潭叶这里进了神京城安顿下来,话又说会赶着进京的薛家。

薛姨妈带着一双儿女顶风冒雪地赶路进京。连大年夜都是在路上客栈过的,元宵节也是。

寺潭叶他们也是如此,元宵节路过一个瑞州的属县。一个普通的县城哪里有多少东西够一群富贵人用的,所以元宵节也是过得潦潦草草。

薛姨妈紧赶慢赶,到了神京城外运河码头,却听见母舅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去了。

王子腾当然不肯拖延,正月十六朝廷刚开印就拜别皇帝上任去了。九边多少银子啊,督察大权在握的王子腾当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王子腾高兴,薛蟠自然也高兴。薛蟠心中暗喜道:“我正愁进京去有舅舅管着,不能任意高乐,如今舅舅出去了,可知天从人愿!”

他转头和薛姨妈商议道:“咱家在京中虽有几处房舍,只是这十来年没人居住,那看守的人说不定偷着租赁给别人住,还是得先着人去打扫收拾才好。”

薛姨妈道:“何必如此招摇!咱们这次进京去,原是先拜望亲友,或是在你舅舅处,或是你姨父家,他两家的房舍极是宽敞的,咱们先住下,再慢慢儿的着人去收拾,岂不消停些?”

薛蟠道:“如今舅舅正升了九边去,家里刚忙乱完了,咱们这会子反而一窝一拖的跑了去,舅妈怎么看呐,岂不没眼色呢?”

薛姨妈也知道她嫂子的为人,就说道:“你舅舅虽然出去了,但还有你姨父家。况这几年来你舅舅姨娘两处每每带信捎书要接咱们来。如今既来了,你舅舅虽然不在,你贾家的姨娘却未必不苦留我们。咱们却着急忙慌地收拾房子,岂不让人见怪?”

顿了顿,薛姨妈瞧了儿子一眼,又说道:“你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和舅舅姨母住着,未免拘谨了,不如各自住着,好任意施为。既然如此,你自己去老宅子去住,我和你姨娘姊妹们分别了这几年,怎么也要住几日。我带了你妹妹去你姨娘家住,你觉得好不好?”

知子莫若母,薛蟠见母亲如此说,情知扭不过,只得吩咐车夫,一路奔荣国府而来。

刚到了朝阳门外,却不巧遇到使团队伍进城。加上商队,浩浩荡荡的。为了显示朝廷的威仪,无关人等一律改由其他城门进城,或者等候。

薛姨妈有些气恼,薛蟠却有些窃笑。薛姨妈转头看了儿子一眼,薛蟠赶忙改换脸色。

没奈何,看这一大群人无边无际,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才走得完。薛姨妈只好带人绕路从东直门进城,平白绕了一圈冤枉路。

薛姨妈却不知道,他们刚走了一会儿,朝阳门就恢复正常秩序了。商队的掌柜们可不傻,进城那是得交城门税的。要么不进城,要么去崇文门。

反正朝阳门是空了出来了,彼时,薛姨妈他们却还没有到东直门。这也是薛蟠年轻不谙世事,一应经纪世事全然不知,终日斗鸡走马,吃喝嫖赌,当然不知道这些规则。

而薛姨妈母女也是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些庶务。便是聪慧如薛宝钗者,她也没有来过神京城不是?

薛家一行人绕道东直门,走了半日还多,中午不得不在外面饭馆吃饭。下午快傍晚才到了荣国府,算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他姨妈这边王夫人早已得知薛蟠的官司了了,已经放了心。又见偶像哥哥升了边关重臣,她又和嫂子不对付,正愁少了娘家的亲戚来往,她寂寞了。

却忽然听一个婆子来报:“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全家进京,在门外下车了。”王夫人闻言,大喜!赶忙亲自带人接到大厅上,把薛姨妈等人接进府里去了。

姊妹俩自从各自出嫁后天南地北,就没再见过。如今一朝相见,悲喜交集,自不必说。于是叙述了一番契阔,又引薛姨妈拜见了贾母,将人情土物各种礼品酬献了。

贾母看了礼单,很是高兴,表示非常欢迎薛姨妈这样的亲戚来拜访。两家人合家都见过一遍,认识认识亲戚,然后又开席给薛姨妈一家接风。

薛蟠是男客,要去拜见贾政、贾琏,然后又引着见了贾赦、贾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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