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城的冬天不下雪,有的只是那凛冽的寒风,凋谢的木槿。
洁白的手臂接连开出一朵又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在她流淌着红液的手掌心中。
“咔嗒”一声,讨厌的阳光跑进来,刹那间屋内一片白,她试图逃跑,却无能为力。
时微拉上袖子,抬起手遮住微微眯起的眼睛。
“姐,该走了。”清脆的声音从阳光处传来。
女生懒洋洋地倚靠着,两手插在白色棉袄衣袋里,头发黑亮服顺地搭在肩头,脖子上纹了颗黑色星星,似乎有些桀骜不驯。
时微缓缓起身,直径离开房间。玫瑰嫩汁顺着手臂滑下,一滴滴溅在地板上,寂静的空间里尤为响亮。
“你怎么又......”身后的女生不满喊道,恶狠狠地瞪着时微的手臂。
想死就死,总搞自杀未遂很好玩?
回应时棠的只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嘁。”时棠不屑一顾,“装什么装。”
楼下,一对男女早早等在车前。男人亲昵地捧着女人的双手,哈着大气。
女人脸色红润,瞥见楼梯口处的黑色身影,抽出了手。
“微微你来啦。”女人加快步伐走到时微面前,风度却不失,端庄优雅。
被握住手的时微垂眸,似被驯服的小鹿,呆呆地站在原地。
女人心里讽刺一声,呵,现在倒挺乖。
一旁的男人见母女俩和谐握手,眼里带着欣慰,“先上车吧,外面冷。”
时天泽贴心为李梦媛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绅士的动作赢得女人欢心。
“啪!”后车门被狠狠关上,时棠已经坐上车,不给时微丝毫情面。
时微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车门再度被打开,同时,不留痕迹地用衣袖遮住发红的手腕,紧贴窗门。
车子发动了大约十分钟,一家人来到了嘉和医院——精神科。
“病人有什么心理障碍?”刘医生扶了扶黑框眼镜,看向时天泽。
时棠一听来劲了,抢先回答:“脑子有病!”
“糖糖!”李梦媛小声责怪,“医生没问你。”
时天泽神色尴尬,“我这个女儿吧,她......”欲言又止,“她总想着自杀。”
“这样啊。”刘医生沉思了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随后,刘医生带时微来到了心理室。
时微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刚进来医生却走了,只好耐心等待。
时微环顾四周,远处的书柜吸引到她,上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奖杯,她好奇地走上前,看向那摆放整齐的唯一照片。
照片上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和刚刚的刘医生共同举着奖杯。
少年温润如玉,修长的身材穿着熟悉的白蓝短校服,给人干净清爽的感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带着些许笑意,温煦如风。
时微愣住,这是同校的学生?但并没什么印象,不过,好一清秀的同学呀。
“叩叩——”清晰的两长一短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时微疑惑地望着门外,不是刘医生是谁?
“教授,病人资料都......”敲门的少年走了进来,习惯性地抬头,便看见一位陌生的少女傻愣愣地站着。
“您好,请问您是?”少年礼貌询问。
“哦哦,我是来看病的。”时微抱歉回答,“刘医生带我来这,不过一会又走了,我正在等他。”
少年恍然大悟,“那麻烦您稍等了。”
随后,少年放好资料,熟练地准备茶水,双手端给了时微。
“谢谢。”时微接过水杯,不好意思地瞄了瞄少年,等等,这人好像在哪见过。
是他!这不是照片上的那个清秀的同学吗?这么巧,一会就碰上面了。
“......”
两人自顾自的,时微一小口一小口喝着茶水,少年仔细整理心理室的文件。
空气里蔓延着“尴尬”的气氛。
“你是高中生吗?”少年为了不让病人紧张,开始寻找话题。
“啊...?”时微懵住,我看着很年轻?
“不,不是,我是悦禾大学的大一新生。”也对,刚高中毕业。
“噢,学妹啊。”少年意味深长地回答。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大三心理系的学生,乔之酒。”少年弯着眸子,友好地伸出手。
时微盯着眼前纤长白皙的手,小心翼翼把自己的手递过去,这还是第一次和男生握手。
“你好学长,我叫时微,大一新生,呃,还没入学。”时微挠了挠头,还没进学校就进医院,还碰到同校学长,唉。
“没关系。虽然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而来这里,但,希望我们能不久后在学校见面。”
乔之酒温和一笑,眼安静地弯着,微偏着头,似时微许久不见的老友般。
“谢谢。”时微低下头,也许,也许要很久很久吧。
“之酒,今天这么快就来啦。”刘医生推门而入,便见他心爱的学生和新来的病人。
乔之酒回头一看,起身来到刘医生前,“教授,病人资料都准备好了。”指了指办公桌上的文件。
“好好好,辛苦之酒了。”刘医生一听高兴极了,不亏是他的学生。
“那教授,我还有课,就先走了。”
“好好好,学习重要,快去吧。”刘医生手挥了挥,一头埋在资料里。
“时微!”乔之酒小声呼喊着。
被点名的时微立马起身,有些迷茫,“欸?”
“今天,也会开心。”
乔之酒摸了摸时微的头,唇角微微勾起,漾出了好看的弧度,眼睛里闪着柔柔的光。
“走了,拜。”乔之酒说完转身离开,长长的风衣随着他的脚步而摇摆。
应该,会的吧。时微暗暗想着。
“嗯...时微?”刘医生翻动着病人简历。
“我,我是。”时微来到刘医生前,两双手在衣摆前不停地搅动。
当了十几年的刘医生,一眼看穿时微现在紧张无比的心情,“别紧张,接下来我会对你进行心理咨询。”
“好。”时微试图让自己放松,小口呼着气。
“只是一些问题,如果过于勉强,不回答也是你的权利。”
“请问你这种情况维持了多久,能说出是因为什么而开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