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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种隐居的生活真是“美好”啊,一连四个星期都在床上辗转反侧,痛苦呻吟,连人都难见到一个。肯尼斯医生还对我说,不到春天就别想出门,真是可怕啊!

希斯克利夫曾来拜访过我,带来了治病的药片、药水、药膏和水蛭,另外还讲了些故事。

在这样一段难熬的日子里,最好的消遣莫过于听丁恩太太来讲故事了。我还记得她曾经讲过的主要情节,男主人公已经出走,三年没有音讯,女主人公结婚了。于是,我按响了门铃,叫来了丁恩太太。

“丁恩太太,现在你再接着和我讲讲希斯克利夫的故事吧,从上次您打住的地方开始。他是不是从欧洲受完教育,变成一个绅士回来了?还是他逃到了美洲,在那儿捞到了钱,赢得了名望?或者,他干脆是在英国拦路抢劫,发了横财。”

“洛克伍德先生,这些我可是一概不知。我早就说过,我不知道他的钱是哪儿来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还是按我原来的方式讲下去吧。”

我随着凯瑟琳小姐来到了画眉田庄。令我欣慰的是,她的行为举止改变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她太爱林敦先生了,就连对她的妹妹,她也表现得很亲热。而他们兄妹对她也是关怀备至。可以看得出,他们之间并没有迁就和让步,而完全是和睦顺从。埃德加一直很怕凯瑟琳生气恼火,只要听到我对她态度比较生硬,他就会不悦地皱起眉头。他从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和仆人拉下脸来,却不愿看到他太太有一丝的烦恼。

就这样,我也渐渐学会了克制自己的脾气,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半年的光景。有时凯瑟琳也会闷闷不乐,但每逢这个时候,林敦先生依然很耐心地陪伴着她。他觉得她的忧郁可能是因为过去的那场重病导致的,因为在这之前,她就没有忧郁过。在这段日子里,他们之间洋溢着无限的幸福。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九月的一天。那天傍晚,我采完苹果,正坐在厨房门口的台阶上休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低沉的外乡口音:

“内莉,是你吗?”

我转过身,发现台阶上没有人,我又向前走了几步,看见门廊里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穿着一身深色衣服,一张黝黑的脸,一头黑发。

“会是谁呢?”我在心里暗自猜测着。

“我已经在这儿等了一个小时了,”他说,“这里一直没有人,我又不敢擅自进去,内莉,你不认识我了吗?”

一道光线落在他的脸上,他脸色灰黄,一半被黑胡子遮住,两道眉毛压得很低,那深陷的眼窝很是特别,让我瞬间想起了什么。

“是你!”我惊叫起来,“真的是你吗?你竟然回来了!”

“是我,希斯克利夫!”他说,“你不要这么惊讶,她在哪儿?我要和她说两句话。去告诉她有个人从吉默屯来了,想见见她。”

说着,他就替我拨开了门闩,我走进去,发现林敦先生和林敦太太正在会客厅的门口。他们一起坐在窗前,眺望着窗外的景色,我只好按着希斯克利夫教给我的,低声对凯瑟琳说:“太太,有个从吉默屯来的人想见你。”

“他有什么事?”她问。

“我没问他。”

“好吧,内莉,拉上窗帘,”她说,“把茶端过来,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离开了客厅,埃德加先生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来的人是谁。

“是个令太太意想不到的人,”我回答说,“您可能还记得,就是原来住在恩肖家的希斯克利夫。”

“什么?就是那个乡巴佬!”他大叫起来。

“嘘,您可别这么叫他,主人,”我说,“她听到会难过的,当年他出走时,她心都碎了。我猜,他这次回来,她准会开心死的。”

林敦先生走到屋子的一头,打开了那扇朝向院子的窗子,对着窗外叫喊道:“别站在那儿,亲爱的,要是有客人来就带他进来把!”

没过一会儿,凯瑟琳就飞奔到楼上,她又是高兴又是激动的模样简直像是发了狂。

“埃德加,埃德加!”她喘着气,伸出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亲爱的,希斯克利夫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得了,得了,”林敦先生不高兴地喊了起来,“你快把我勒死了,就算他是个稀世珍宝,也犯不着这么发疯啊!”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她回答说,稍稍地克制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但是为了我,你们一定要成为朋友,我这就叫他上来,好吗?”

“让他来客厅里坐?”他问。

“要不还能去哪儿?”

“我感觉厨房更符合他的身份。”他没好气地说。

“不,”她说,“我不能坐在厨房。内莉,在这儿放两张桌子,一张给你的主人和伊莎贝拉小姐,他们是上等人;一张给我和希斯克利夫,我们是低一等的人。这样你们满意了吧?我要去接客人了。”

她正要飞奔出去,可是埃德加一把抓住了她,说:“去叫他上来吧,可是千万别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我不想你把一个逃跑的仆人当做兄弟来看。”

我走到楼下,发现希斯克利夫已经在楼下等候,我把他带到林敦夫妇的面前,当凯瑟琳看到她的老朋友出现在门口时,她的脸上立马焕发出异样的光彩。她跳上去,抓住他的双手,把他领到林敦面前,然后抓住林敦那只不愿伸出来的手,把它塞进了他的手中。

此时,借着烛火的光亮,我终于看清了希斯克利夫的样貌。他已经长成了一个高大、强壮的男子汉。在他的身边,我的主人瘦小得像个少年。他那笔挺的站姿,让人想到他一定参过军。他脸上的表情和果断的神色,看上去也比林敦先生老练多了。他看上去非常睿智,以前那种卑贱落魄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是那低压的双眉,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双眼还潜伏着未泯的野性。不过他的举止已经十分庄重,甚至有些过于严肃了。

“坐下吧,先生,”他说,“林敦太太念及往日的情谊要我热情接待你,凡是能让她开心的事情,我都会乐意去做的。”

“我也是,”希斯克利夫回答说,“我很乐意在这儿待上一两个小时。”

他在凯瑟琳对面坐了下来。她一直盯着他,生怕自己的目光稍一移开,他就会消失不见。他则不大敢看她,只是偶尔飞快地瞥上一眼,可是每次收回目光时,他一次比一次大胆地从她的眼睛中汲取了难以掩饰的喜悦。

他们俩完全沉浸在这份甜蜜的快乐中了,一点也不感到害羞。埃德加先生却不这样,他的脸色苍白,估计心中的怒火已经快要到达顶点了。

这时,凯瑟琳走过地毯,抓住了希斯克利夫的双手:“这真像是一场梦!”她大声地说,“我竟然又见到你,又摸到你,又和你说了话。希斯克利夫,你真是狠心,一走就是三年,音信全无,可见你从来都没想到我!”

“比起你来,我心里还是有些情分的,”他低声嘟囔道,“我不久前才听说你结婚。我在楼下院子里等你的时候,我原本打算今天只来见你一面,然后就去找亨德利算账,再把自己也结果掉,省得还要遭受法律的制裁。不过当我看到你见到我的样子,我就打消了这些念头。那次离别之后,我一直在同生活搏斗,请原谅我,我是因为你才去这样做的。”

“凯瑟琳,茶都要凉了,快过来坐吧!”林敦打断了他们的话,“不管希斯克利夫先生今天在哪儿过夜,他都得再走上一段路,再说我也渴了。”

凯瑟琳来到了茶壶前,伊莎贝拉小姐听到打铃也来了,我退出了房间。

这顿茶点吃了还不到十分钟,凯瑟琳的杯子里都没斟过茶,林敦倒了些茶在他的茶碗里,一口都没喝。

那天晚上,希斯克利夫在画眉田庄待了不到一个小时,临走时,我问他是不是要去吉默屯。

“不,我去呼啸山庄,”他回答说,“今天早上我去拜访亨德利时,他邀请我去住的。”

他竟然去拜访恩肖先生!恩肖先生竟然还邀请他去住!听到这两句话,我的心中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隐约觉得,他还是不回来的好。

半夜,我刚睡着不久,凯瑟琳就走进来,搬了把椅子坐在我身旁,拉我的头发,硬是把我弄醒了。

“内莉,我睡不着,我想找你说说话。”她说,“埃德加生气了,就因为我为了一件他不感兴趣的事儿而兴高采烈。他老是这样,因为一点小事生气。我说了几句称赞希斯克利夫的话,竟惹得他哭了起来。所以我就跑到你这儿来了。”

“你干吗当他的面称赞希斯克利夫呢,你也知道他俩打小就是一对冤家,要是换过来,希斯克利夫也会生气的,这是天性,以后你就别在林敦先生面前提他了。”

“这就是他们俩的缺点。”她说,“我就从不妒忌别人。伊莎贝拉长得白白嫩嫩,又漂亮又文雅,全家人都疼爱她,我可从没为此苦恼。就连你在我们每次吵架时都向着她,我也没说什么,最后还不都是我让的步。她和她哥哥就像是两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以为世界都是为他们创造的,都得顺从他们的想法。有时我真想狠狠地惩罚他们一下,好好改改他们的脾气。”

“这你就错了,太太,”我说,“明明是他们事事都在顺从你的意见,只是在一些连他们都意识不到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你才会迁就他们一下。如果不是这样,我真不知道这个家会闹成什么样。要知道,一个软弱的人,可能也会变得很倔强的。”

“你觉得到时我们会拼得你死我活吗,内莉?”她笑着说,“你放心吧,我对林敦的爱有信心,我相信就算我杀了他,他也不会报复我的。”

“你如果爱他,就应该尊重他。”

“我是尊重他啊,可是他不应该为了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像个小孩子。他应该为我和希斯克利夫的重逢而高兴,这一点,希斯克利夫做得可比他好多了。”

“你对他去呼啸山庄的事怎么看?”

“他说他去那儿只是为了打听我的消息,哥哥也早就把他离家后的经历给打探清楚了。是他让希斯克利夫进去的,还邀请他一起打牌。我哥哥输了一些钱,后来他发现他带了很多的钱,就邀请他晚上再过去打牌。亨德利确实糊涂,就连他害过的人,他也能这么信任。不过希斯克利夫说,他之所以到呼啸山庄去住,只是觉得那儿离这里比较近,而且毕竟那里也是我们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是有感情的。再有就是,他还希望我能有更多的机会去那儿看他,要是住在吉默屯,恐怕就比较困难了。为了能住在呼啸山庄,他可拿了不少的租金,我哥哥见钱眼开,肯定不会拒绝的。”

“那倒也是,可是,你就不怕闹出什么事来?”

“希斯克利夫倒用不着我担心,”她回答道,“唯一让人有点担心的是亨德利,不过有我在这儿,估计希斯克利夫也不会太为难他的。哦,内莉,真应该让埃德加知道,我为他受了多少苦,要不是因为爱他,我怎么会独自承担这么多的痛苦,只可惜他都不明白。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和他计较的,我这就去和他和好!”

说到这里,她就开心地走了。

果然,第二天她就成功地平息了林敦先生的怒气,不仅如此,他还没有反对她带着伊莎贝拉一起去呼啸山庄。而凯瑟琳也用甜言蜜语对他的大度做出了回报。夫妻二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和谐。

希斯克利夫开始很谨慎,他似乎在试探着林敦先生对他的忍耐程度。他基本保持着童年时代的沉默寡言,十分注意克制感情上的流露。主人的不安渐渐地平息下来,而情况的发展又使他把关注的目光转移到另外一个方面去了。

他的新烦恼来自于伊莎贝拉。她对这位突如其来的新客人产生了一种不可抗拒的爱慕之情。当时她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举止透着几分稚气,虽然她聪明伶俐,又有些多愁善感,但发起脾气来也不小。她的哥哥十分疼爱她,他被她这荒唐的想法吓坏了。先不说和这样一个出身不明的人联姻辱没家门;也不说自己若无子嗣,家产会落入他人之手;就单说希斯克利夫的人品性格,他就无法接受。虽然他的外表已经发生了改变,但他的本性是不会变的,他害怕这种人,也厌恶这种人,他无法想象把伊莎贝拉嫁给他的后果。

林敦把这件事情怪在了希斯克利夫的头上,认为是他精心策划出来的。如果让他知道,是他的妹妹主动产生的情感,他一定会万分惊讶的。

刚开始,伊莎贝拉变得脾气有些暴躁,对凯瑟琳说话也总是由着性子,还常常揶揄她。我们眼看她一天天憔悴下去,只觉得她身体不好,也就一直谦让着她。可是有一天,她特别任性,怎么也不肯吃早饭,还把家里的仆人、主人统统抱怨个遍,全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后,凯瑟琳把她狠狠地训了一顿,吓唬她要把医生请来给她看病。

一听到要请医生,伊莎贝拉连忙说自己的身体好好的,之所以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凯瑟琳太冷酷无情。

“你怎么能说我冷酷无情呢,我什么时候冷酷无情了?”凯瑟琳惊讶地问。

“昨天,还有现在!”伊莎贝拉哭着说。

“昨天怎么了?”

“我们在荒原散步的时候,你让我爱去哪儿去哪儿,自己却和希斯克利夫先生走在一起。”

“这就是冷酷无情?”凯瑟琳笑了起来,说,“我不是不让你和我们一起,只是我怕你对希斯克利夫的话不感兴趣。”

“不,你就是想让我走开,因为你知道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你是不是病了,亲爱的?要不要我把我们的谈话一字一句的都告诉你,你看看自己到底感不感兴趣?”

“我不在乎谈话的内容,我是要跟……”伊莎贝拉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说下去!”

“我要跟他在一起,”她情绪激动地说,“凯茜,你就希望他一直爱着你,除了你,你不希望他爱上任何人。”

“你真是胡闹!”凯瑟琳吃惊地大叫起来,“希斯克利夫是不可能爱上你的!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希斯克利夫,我没有理解错吧?”

“没错,”她说,“我爱他胜过你爱埃德加,而且只要你同意的话,他也会爱我的。”

凯瑟琳实在无话可说了,只好向我求助:“内莉,快来帮帮我,告诉她希斯克利夫是个怎样的人。他简直就是一个野性未改的人,粗俗无礼,没有教养,就像是一片充满荆棘和岩石的荒野。孩子,你太不了解他的性格了,你的脑子里都是对他的幻想,千万别以为他那严峻的外表下深藏着爱心和柔情,他就像狼一样凶狠。我如果想劝阻他不去伤害某个人,我绝不会和他讲什么理由,而是说,‘放过他们吧,我决不答应有人伤害他们。’伊莎贝拉,要是他发现你拖累了他,他会像捏鸟蛋一样把你捏个粉碎。我知道他不可能爱上林敦家的任何人的,但是为了家产,他很可能会答应和你结婚。这就是我对他的了解,而且我是他的朋友,如果他真想把你弄到手,没准我还会闭紧嘴巴,任由你掉进他的陷阱中去。”

凯瑟琳的话激怒了伊莎贝拉,她气冲冲地说:“你真不要脸!真不要脸!他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朋友!”

“你不相信我,你以为我这么说都是为了我自己?”

“没错!”伊莎贝拉说,“一想到你的嘴脸,我就浑身发抖。”

“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了也是白说。”

凯瑟琳说完就离开了,伊莎贝拉还在房间里哭泣,她抽泣着说:“她在说谎,希斯克利夫先生绝不是一个恶魔,他有一个可敬的灵魂,一个真诚的灵魂,要不他怎么一直挂念着她呢?”

“别再想他了,小姐,”我说,“他是一个坏家伙,不配做您的伴侣。林敦太太虽然话说得重了些,但却没什么错。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希斯克利夫,而且她也绝不会对他有一分一毫的污蔑。你可能从来都没想过,这些年来他是怎么生活的,怎么发的财,他为什么要住在呼啸山庄,那可是他仇人的家。据说,打他来以后,亨得利就整夜地喝酒、赌博,现在他已经把田地都抵押出去了,什么事也不干。至于希斯克利夫,他每天晚上就陪着亨得利喝酒、掷骰子,每天中午点清自己赢到的钱后,就吃喝一顿,睡上一觉,然后到邻居家去聊天。当然,这些事他都没有告诉凯瑟琳小姐,恩肖家的那点财产就这样流入他的囊中。这些都是约瑟夫告诉我的,这个老家伙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却绝对不会撒谎。我相信,你肯定不会想要这样一个丈夫吧。”

“你竟和她串通一气!”她说,“我不要听你的这些话,你们这些恶毒的人,硬要掐灭我对幸福的渴望!”

既然她这么执迷不悟,我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第二天,邻镇有个审判会,林敦先生前去参加了,希斯克利夫得知消息后便特意赶早前来拜访。

凯瑟琳和伊莎贝拉坐在书房里,谁也没有吭声。伊莎贝拉知道自己昨天说得有些过火,心里不免有些不安,凯瑟琳则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当希斯克利夫走过窗口的时候,凯瑟琳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伊莎贝拉正在发呆,当她想要离开时,已经晚了,希斯克利夫走了进来。

“请进,来得正好!”凯瑟琳开心地说道,“这里有两个人正期待着能有个使者来融化她们之间的坚冰,这个使者就是你。希斯克利夫,让我来为你引荐一个比我更爱慕你的人——伊莎贝拉,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你的外表,你的灵魂都令她着迷。想不想做林敦家的女婿,就在你一念之间了。”

伊莎贝拉又是愤怒又是害羞,起身就要离开,却被抓住了胳膊。

“不,伊莎贝拉,你不能走。”凯瑟琳抓着她说,“希斯克利夫,为了你,我们昨天吵得不可开交。我已经得到了通知,只要我识相点,乖乖地站在一边,你就会永远地倾心于她,而将我遗忘。”

“凯瑟琳!”伊莎贝拉一边叫着一边把胳膊从她的手中挣脱出来,“我求求你了,别拿这个开玩笑。希斯克利夫先生,行行好,叫她把手放开。这事她觉得有趣,我可是不堪承受。”

希斯克利夫没说什么,自己坐了下来,至于她对自己有着怎样的情感,他根本都不在意。

“希斯克利夫,你怎么不开心啊?伊莎贝拉说她对你的爱远胜于我对埃德加的爱。自从那天散步回来,她就不吃不喝,埋怨我把她从你身边打发走了。我还以为,她不愿意待在你身边呢。”

“不管怎么说,现在她肯定不想待在我身边。”希斯克利夫说完,死死地盯着伊莎贝拉,就像是在盯着一种罕见的、可憎的生物,比如蜈蚣。

伊莎贝拉再也受不了了,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她竭力想掰开凯瑟琳紧紧箍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指,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于是,她就用自己锋利的指甲在凯瑟琳的胳膊上留下了几个红红的月牙印子。

“好一个母老虎!”凯瑟琳大叫起来,痛得直甩手,“在他的面前竟然露出这幅泼妇的嘴脸,真是愚蠢至极。希斯克利夫,你可要当心你的眼睛,小心它们要了你的命!”

伊莎贝拉跑出了屋子,希斯克利夫走过去关上了门,说:“要是它们威胁到我,我就把它们从手指头上拔下来。可是凯茜,你拿这个小东西来取笑我干什么,你是说着玩的吧?”

“我向你发誓,句句属实。”她说,“这几个星期,她想你想得快发疯了。为了你她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就因为我说了你的坏话,我只不过想让她冷静冷静罢了。不过,你也不用再想这个事了,我就是想治治她的脾气,我还是爱她的,绝不能让你把她一口吞掉。”

“我对她可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他说,“除非是用一种比较残忍的手段。要是让我和这个令人作呕的蜡人脸在一起,那你准能听到不少新鲜事,比如每隔一两天,她那惨白的脸上就会多出几道五颜六色的道道;或者她的蓝眼睛,变成了黑眼睛,她那双眼睛就和林敦一样,令人讨厌!”

“我喜欢,”凯瑟琳说,“那是鸽子的眼睛,天使的眼睛。”

希斯克利夫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会继承她哥哥的财产吧?”

“我很难过你会这么想。”她说,“别老想着这个事了,别把眼睛盯在他的家产上,记住,他的财产是我的。”

“即使这个财产归我也一样啊,”希斯克利夫说,“好吧,听你的话,不说这个事了。”

他们嘴上不再说这个事了,可是我总觉得那天晚上,希斯克利夫都在想着这个事情,因为每当林敦太太有事离开这个房间时,都能看到他在独自一个人狞笑,仿佛是在陷入一场诡异的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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