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纳略一沉吟,缓缓说道,“是这样,我有一侄女,刚满了14岁,前些日子才完成了成人礼。她也长大了,我想让她在年轻的时候多学点知识,所以希望她能去圣城卡斯兰修行,可想到路途遥远最近也不是很太平,所以想请贾斯汀先生能带她一同回去卡斯兰。”
“咦?”贾斯汀万万没想到,杰纳提出的竟然是这样的请求,可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几分他的心思,应道,“陛下客气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在下一定会将殿下平安带到卡斯兰。只是不知道殿下可想好修行什么科目了吗?”
“那就有劳先生了,”加纳说着,从伯纳手中接过一封漆封的墨绿信笺递给贾斯汀,说道,“这是我写给教皇殿下的信,也请先生一并送去。至于小侄的修行方向,相信到时教皇会有安排,只是这一路上还请先生费心了。”
贾斯汀双手接过信笺,交给瞳收好,说道,“请陛下放心,只是不知道殿下人在哪里,我们准备出发了,迟了恐怕路上不安全。”
杰纳抱歉的说道,“小侄说有点事要办,应该快回来了……”
他正说着,大门啪的一声被撞了开来,一短发少女嬉笑着冲了进来,嘴上还叫着“叔父……”。可她口中的话还没说完,瞳就动了,下一刻她的颈间就已抵上了寒气逼人的刀刃,身形犹如鬼魅的瞳在一瞬间就将少女制服。少女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下就吓蒙了,哭哭啼啼的喊道,“叔父,叔父,赛莉娜再也不敢迟到了,哇……”还没说完她就放声大哭起来,她这一哭一喊却是将瞳给愣住了,他扭过头来望着杰纳和贾斯汀一脸呆滞,竟不知接下里怎么办才好。
杰纳连忙站起来,笑道,“瞳先生不要紧张,这就是我那小侄女,从小被人宠坏了,一向顽劣,所以才会这么没有礼数。”听到杰纳的解释,瞳如蒙大赦般收刀回到原位,留下一脸委屈的赛莉娜。
直到这时伯纳才看清赛莉娜一头清爽的栗色短发,不由惊呼,“殿下,您的头发呢?!”
赛莉娜撅着嘴走到杰纳身后,一边狠狠的扯着杰纳灰白的长须,一边嘟囔着说,“叔父说让我去圣城学习,我为了方便就去把头发剪了,所以才会这么晚到,哪知道……一进来就遇到这么个野蛮人。”说完她一脸幽怨的看着瞳。
瞳却假装没有看见她的眼神,不理不睬。贾斯汀上下打量着赛莉娜,少女正值最美的年纪,唇红齿白,威灵顿王室特有的高挺鼻梁和深邃的眼眶让她看起来又有了几分成熟女性的迷人气质,而好好修剪过的栗色短发让她看起来更加英姿飒爽,哈哈笑道,“殿下莫要生我这徒弟的气,他就是手脚太快,急性子,这两天又多有变故,所以他更是神经紧张了一些。”
“哈哈哈,”杰纳拍着赛莉娜的手说道,“贾斯汀先生不用担心,他们年轻人打打闹闹的很正常,想我年轻时在圣城卡斯兰留学时,那才真是荒唐不羁!”
“是的,陛下。”贾斯汀也笑着看了一眼故作镇静的瞳,眼中的笑意却是更盛了。
赛莉娜听到杰纳说起他的曾经,登时来了兴趣,高兴的问道,“叔父!我记得你说过,你曾经在大教堂的忏悔室里刻了你的签名,我这次去可以看看吗!”
“这个……”杰纳听赛莉娜提到自己曾经的荒唐往事,看了一眼贾斯汀尴尬的说,“当然,当然,你自己去发现好了……”
似乎是怕赛莉娜说起更多自己荒唐的过去,杰纳急忙站起,说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还是要早些出发。”说罢他转头对贾斯汀说道,“贾斯汀先生,门外已为你们准备了一辆军车,车上所需能源也已备齐,有你和瞳先生一起,就是最安全的了,我就不派军队进行护送了,还请你们一路小心。”
贾斯汀站起应道,“多谢陛下,请陛下不必担心,我们一定会将殿下平安带到,到时候就请殿下享受在卡斯兰的美好留学时光吧。”接着,他转头在瞳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只见瞳拉长着脸走到伯纳身边,也不说话,一把拿过伯纳手中的红色皮箱走出门去。
“诶!我的包!”看见瞳提走了自己的包,赛莉娜也急忙追了出去。
看着两个年轻人吵吵闹闹的走了,场中几人这才哈哈大笑起来,贾斯汀再次向杰纳等人一一作别也跟了出去。
不多时,门外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伯纳在杰纳身后低声问道,“陛下,殿下这就走了,您真的舍得吗?”
杰纳向门外看了看,长舒一口气,他终是放下心中最沉重的包袱,说道,“这或许是我唯一还能为她做的事了,只是希望她妈妈在天堂能原谅我当年的所作所为。”
听到杰纳的说话,伯纳鼻中一酸,猛然跪下,抽泣道,“陛下,当年之事,错并不在您啊!”
“好了,不提当年之事……”这一刻,杰纳就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岁,他摆摆手制止了伯纳继续说下去,转而对一直站在身后的罗德说道,“罗德,召集所有王国骑士,我们有事要做了,也该收网了……”
说完,他站起身,长袖一挥,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贾斯汀三人的军车一路顺畅的出了城,奔驰在广袤的荒野之上。赛莉娜看着窗外不断变幻的景色,那些怪石嶙峋,那些城市废墟都莫不好奇,可却又越来越觉得心中有万千思绪,说不清道不明。
她将头枕在手臂上,轻靠在窗边,哼起了在萨克留斯广为流传的民间小调:
【盛开在荒野的花啊】
【你知道曾经吗】
【那时有蓝的天,绿的海】
【却没有人们的互相伤害】
【傲然绽放的花啊】
【你也能看到吗】
【不肯原谅的世人啊】
【在世界尽头互相残杀】
【没有欢笑的大地啊】
【再也找不到和平安详】
【你也会渐渐枯萎吗】
【就像我远走他乡的朋友啊】
【一去不回】
【我想要找到他】
【将我的歉意传达】
【告诉他】
【我还念着他】
【我还想着他】
【我会为他献上一束花】
【给他,我所有无名的朋友们啊】
她轻轻唱着,不多时竟已缓缓睡去。贾斯汀开着车轻叹一声,说道,“也是可怜的孩子……”听到贾斯汀这么说,坐在副驾位的瞳抬起头,偷看着坐在后排熟睡的赛莉娜,想着她口中所唱到的无名朋友,竟也是一时无言。
知道吗?这个时节就叫秋季,会有零落的鲜花,会有泛黄的银杏,还会有归家的期盼。
——陈浚络
施塔恩贝格这个在古巴伐利亚州时期的一个小城市,在这里曾是帝后们寻幽览胜的好去处,当人们登上伊尔卡赫哈峰,就可以将施塔恩贝格湖的美景一览无余。可末世浩劫之后,再美的风景都会化作历史的尘埃不复存在,而施塔恩贝格湖的湖水也早已在光荣之日那天,被突如其来的炙热核爆飓风给蒸发得干干净净,再经过百年的风化侵蚀,此时的施塔恩贝格城就是一座一无所有的鬼城,了无生气。
而此刻在干涸的湖底,一处突起的砂岩之后,萨麦尔正微闭着双眼静静修养。在它身上那两处可怖的创口处,新生的肉芽像是一条条蜿蜒扭动的蛆虫互相纠缠着紧紧包裹在一起,并不时发出微不可闻的令人牙酸的兹兹声,而两处伤口却在这响声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着。
“嘻嘻,傻大个受这么重的伤!”突然间,从萨麦尔所靠砂岩顶部传来一声小男孩的讥笑声,笑声中,一个身穿灰黑斗篷的小男孩从砂岩后探出头来,小男孩有着一双淡金色的瞳孔,一头金发被很仔细的编成了很多麻花小编。小男孩笑着撑着一把红色的遮阳伞从砂岩上飘飞下来,他蹦跳着来到萨麦尔的身边,抬起他戴着各种闪亮首饰的小手戳了戳萨麦尔巨大的伤口,啧啧道,“真是差点就没命了啊!看来利维坦真没有猜错,你这没脑子的蠢货!”
听到男孩赤裸裸的羞辱,萨麦尔终于在暴怒中睁开了双眼,他怒吼道,“玛门!不要以为我受伤了就杀不了你!”
“嘻嘻,你要是杀的了我,又怎么会不杀我呢?!”被叫做玛门的男孩盯着着萨麦尔的眼睛毫不畏惧的讥讽道,“你要知道,这么多的祭品只有我能带得进城,要是出了岔子,大家都得被投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