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心走出医院,一辆灰白色的面包车“嗖”的停在她面前,两个带着棒球帽的男人迅速下车,一左一右将她架上车。
车厢里黑洞洞的,充满了刺鼻的烟臭味。里面坐着四五个男人,痞里痞气,令人心里发毛。
“我爸呢?”乐心急切的问。
“还没死!放心!”一个中年男人,叉着腿,嚼着口香糖,没好气的说。
“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想要干什么?”
“他-妈-的!问东问西的啰嗦!”有人拿过封箱带粘住了她的嘴。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滴下来,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爸爸。
爸爸身体虚弱,需要靠仪器维系生命,被他们这伙人掳来,不知能否撑得住。
万一……她不敢想万一,她只想尽快见到爸爸,无论他们要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哪怕是她无法给予的东西。
车在一个废弃的仓库前停下,他们拉她下车,推推搡搡的向里走。她心里胡乱猜测着,难道又是纪风的仇家,用自己来威胁他?还是有人发现了死去的举报人只是替罪羊?
希望纪风和舒洋看到自己的短讯后,能尽快想出个万全的法子,帮自己脱身。
仓库里几乎没有窗户,非常阴暗,里面隐约站着几个人,但看不清长相。
“人带来了!”有人狠狠将她向前一推,高声喝着。
她足下不稳,跌倒在地上,仰头,一个女人身着黑西装,抄着手,正冷笑着看她。
她适应了一下昏暗的光线,仔细一看,那女人,竟然是纪思!
心中先是一惊,而后放宽心了些,纪思再怎么凶狠,也不至于做得太过分。
纪思微微弯下身,扯去了她嘴上的胶布。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约你见面。”纪思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口气却极其轻蔑。
“你这是干什么?我爸在哪里?”
“很紧张他的生死么?我看大可不必,反正他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还不如替他做个了断,早死早超生。”
“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看纪思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冷汗不由又冒了出来。
“没怎么样,看他半死不活那么辛苦,我特地为他准备了一剂药,只要打下去几分钟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多好!要不要给他试试啊?”
“你……你不要乱来!要是我爸有什么不测,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你有这个能力吗?离开了纪风,你算是什么东西?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我不是没警告过你,可是你有恃无恐。如果你肯老老实实做纪风背后的女人,别搞那么多事出来,我还能够容忍,因为我大度。但你不安分,像个白痴一样做什么正义斗士,以为有纪风袒护你,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吗?我告诉你,纪风的未来全在我的计划之中,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拖他的后腿、毁了他的前途!”
“计划他的未来?你有什么资格计划他的未来?你是他姐姐,不是上帝!就算你是上帝,也应该默默保护他、支持他,而不是给他戴上无形的枷锁,让他丧失自由意志,按你设定的轨迹麻木不仁的走下去!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否快乐?是否幸福?你摆在他面前的道路是否是他想要走的道路?他想要什么?他珍惜什么?他渴望怎样的生活?这些,你统统没有想过!!在他的世界里,你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独裁者!!”
“你胡说!我不容许你挑拨我和他的关系!!他一向听我的话,我从没见过他有任何不开心!可自从认识你之后,他开始变了,变得莫名其妙,变得妇人之仁!你侵蚀他的思想,利用他的感情,出卖了他一次又一次!到头来还装好人,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你到底是何居心,到底有什么谋算!”
“你中毒太深,我已无话可说。”
“怎么,无法狡辩了?纪风被爱情刺瞎了眼睛,但我不瞎!我不会让他任由一个女人摆布!你扪心自问,哪一点配得上纪风?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就要学学文慧的手段,天底下,没有等来的好事!!”
“我不想再和你讨论这些,我只想知道我爸在哪里!!!”
“用你爸的命换你虚妄的爱情,成交吗?”
纪思拿过一个黑皮箱,打开,满满的都是钞票,“这里五百万,算作分手费。我会叫人送你们去外地,以后永远别再回来!”
乐心沉默,定定的望着钱箱,像狞笑的血盆大口,贪婪的吞噬着阳光下的美好。
“好……我答应你。钱我不需要,我只要爸爸安然无恙!他在哪里?告诉我!他在哪里?!”泪水忍不住淌下来,她用手抹了抹,站起身,合上钱箱。
“不用着急,待会儿你自然会见到他。”纪思得意的笑,“你不辞而别,纪风不会善罢甘休。我要你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不管你用什么方式都好,只能让他恨你,而不是恨我。”
纪思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凉沁沁的微光冷漠无情,“提醒你一句,别妄想使手腕、耍花招,我能抓你,能放你,也能杀了你。今后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我的视线里。不要怪我,这样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我会照你说的做,可以走了吧,我爸病重,经不起你们折腾!!”
乐心不愿再耽搁,转身向外就走。
“站住!”纪思喝停她,来到她身边,围着她走了一圈。
心跳越来越快,那如钎的目光将她周身刺得体无完肤。
“就这样让你走了,好像不太妥当,总该留下些什么。”
“留下什么?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有!”纪思一挥手,两个男人走过去,用手缚住了乐心。
“纪风迷恋你,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你的音乐。我要让你从此不能再演奏那靡靡之音,不能再蛊惑人心!”
可怕阴邪的笑在纪思的唇上延伸,如毒蛇吞吐着沾满毒液的信子。
“毁掉她几根手指作纪念!我看你还是收下这五百万,好好过你的下半辈子吧!”纪思发话,几个恶徒硬生生将她的左手放平在桌上,有人顺手拾起了一旁的砖块,嬉笑着在她面前晃动。
“不要啊!!”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嘶哑的声音显得软弱无力。
巨大的恐惧从心底跑出来,收缩了浑身的毛孔,她抖做一团,面孔越发惨白,眼睁睁盯着无法移动的手,每一根纤细的手指都曾在琴键上灵活的跃动,美妙的音符就随心所欲地从指尖滑落。不可以失去它们,那是她最珍贵的东西!比生命还珍贵的东西!
“纪思!我求求你!放过我!!”
“哈哈!肯求我啦!还以为你铁骨铮铮,死都不怕呢!”
“我可以死……但我不能失去音乐……”
“可笑!要是命都没了,还谈什么音乐?那只不过是无聊时的消遣而已!”
“不!失去音乐,我会比死更难受!你与其毁了我,不如杀了我!!”
“我就是要你活受罪,这样你才能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