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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六】有口难言

渐渐习惯了酒吧里的工作,那些原本听来噪耳不适的摇滚音乐已慢慢变得习以为常。

很多时候,乐心还会不由自主的跟随着节奏晃动身体。她发现,自己的认知面太过狭隘。以然说得对,很多事物接触以后才会发现它的好处。

以前总是热衷于安静的轻音乐,觉得这种浓烈的金属摇滚乐太过狂热,展现的是暗夜中扭曲的人性,妖魔般的魂灵。但现在她开始理解那些音乐所表达的内涵,在这个充满压力的社会,人性渴望被释放,理想幻灭的悲伤和无奈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

没有无意义的存在,所有音乐都有值得欣赏的一面。凡是作曲者用心谱写出的音乐,或平淡悠扬或神秘劲爆,只要用心感受,都能触动内心深处某根最敏感的神经。

疯狂,有时只是为了展现内心最真的状态。

夜渐渐深了,在这热火朝天的酒吧里丝毫感受不到零点时分外面街道的冷清气息。

本该早些回去的,但由于戴龙的伤还没有痊愈,不能来盯场子,只得帮他多操一份心。

空气中游走着迷醉的味道,诱惑的香气混杂着交错的言语如织网似的在混沌的空间中来回贯穿。

看着那些或朦胧或忧郁或幸福或伤感的脸庞,乐心觉得很真实。耳畔MICHAEL高亢激昂的嗓音像划破时空的光束撩拨着内心压抑的渴望,时而欢快跳跃,时而痛得疯狂。

她想:也许自己正在潜移默化中不断改变。

穿梭在明暗不定的光线里,恍惚感到背后有双沉默的眼睛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自己,她慌忙转身,以然就在不远处若有所失的呆站着,定定的目光充溢着失落和惆怅。

“然?!”乐心关切的走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以然回过神来,唇角勉强向上抽动了一下,忍不住伏在乐心肩头放声痛哭起来。

乐心缓缓叹了口气,温柔的拥抱着她,任那悲伤的感觉透过柔软微热的躯体传染似的在周身蔓延。

抽泣声慢慢弱了,乐心扶她到一旁坐下,倒了杯暖暖的热茶给她,试探着问起缘由。

“我被学生会免职了。”她无力地仰靠在沙发上,闭紧了眼睛,声音充满了苍凉。

“免职?为什么要将你免职?”

“义演晚会因我而陷入尴尬,沦为全校的笑柄,害得王Sir在那么多师生面前丢了人,其实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我知道王Sir不会放过我,只不过……没想到他会这么绝。”

“怎么会这样?已经宣布了吗?这……也太不留情面了。”

“脸都丢光了,还留什么情面。今天学生会内部开会,去之前我就知道准没好事儿。会上,王Sir虽然没有正式免我职,只说让我暂停一切会内事务,回去好好反省。但说白了,这不是变相免职是什么?”

“没道理呀,整件事都是齐诺在搞鬼,你也是受害人,他怎么反倒责怪起你来了?”

“哼!”以然冷笑一声,“我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知道真相的人不只你和我,其他人没有帮你澄清吗?”

“澄清?多少人巴不得我赶快死。这就是典型的雪上加霜,落井下石。你知道王Sir怎么说我吗?”她学着王Sir的口吻,“以然啊!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有时候做事太冲动,太自以为是,作为学生干部,这是大忌!你这坏脾气真得改改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跟我反映你待人处事的态度有问题,不听别人意见,任性自满,对他人颐指气使,让同学们和你共事很有压力……”

“打小报告的事很常见,但他一向护着你,这次在会上明说未免太伤人了。”

“他以前护着我,是因为我够机灵,会看他眼色行事。现在有个更加八面玲珑的人出现了,哪儿还用得上我呀!是,我承认,有时候我的脾气是坏了点,但我也是为了把工作做好!扪心自问,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我知道,王Sir生气是因为我最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得罪了那个至贱无敌的恶男,搞得满城风雨,一身的晦气。不要说王Sir,就是以前那些像苍蝇一样粘着我的人,恐怕心里都在嘲笑我呢!什么姐妹儿,哥们儿,都是狗屁!谁不是一心想着自己啊!忆秋表面上替我讲话,保不准也在背地里偷笑,等我下了,这位置还不是她坐!”

“然,我相信忆秋不是那种不明事理跟风八卦的人,她一定会帮你的。你啊,别瞎想了,等王Sir消了气,和大家把误会解开也就好了。”

“误会?乐心,你太单纯了!你是没看到开会时候的场面,他们个个低着头,眼神不敢看我,却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平时对他们够义气了,居然在背后这样捅咕我,有种当面讲呀,看见我又跟蔫鸡似的!”以然越说越气,通红的眼里不禁泛起火光来。

乐心幽幽叹了口气,想安慰,却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词语。

她始终站在以然的世界之外,静静看着她不懈的追求、努力、成功,然后慢慢失去,直到回到原点。意义何在?她有些不解,也不知怎样平复以然躁动的内心。

作为以然掏心掏肺的好友,本不该质疑些什么,但从客观角度评判,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以然表现得过于强势,在吩咐他人做事时,总有些“号令天下”的味道。

而忆秋就不同了,相信这个学校里没有谁见过她发脾气的样子,就算不开心也会带着纯纯的微笑,那清澈的眸子里总是闪动着善意的温柔,看到小朋友摔倒她会跑过去搀扶,遇到清洁阿姨能尊敬的问好。试问这样的女孩子又会有谁不喜欢呢?

以然停职,忆秋顺理成章的接手了以然在学生会的所有工作,这是众望所归的事情,不过顾及以然的感受,她不愿以部长的身份自居。

日子一天天流逝,乐心明显感觉到以然清闲的抓狂,以前她的手机一天到晚响个不停,现在却跟哑巴似的,她每每敏感的拿起,又失望的放下。

“找点事情做吧!”乐心建议。

“怎么……嫌我烦啊……”以然慵懒的赖在床上,磕着薯片。

“你看你,吃完了睡,睡醒了吃。这样下去,当心变肥猫。”

“我倒是希望变成猫,每天喵呜几声,什么也不用想……哎呀,你别说,我好像真肥了!”以然从床上跳下来,在镜前端详起自己的身材来。

“跟你说认真的呢!现在戴龙的伤还没好,酒吧里事又多,你这个老板娘要不要过来帮帮手?”

“老板娘?少扯了!不知道多少小丫头惦记着那条呆龙呢,还轮得到我?”

“别打马虎眼,是谁为了保护你连命都不要?明摆的事,只要你给点暗示,肯定稳拿。”

“得了!他呀,早就当我是哥们儿了,为了哥们儿两肋插刀,正常!……”以然话音未落,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接听之后,脸色变得有些沉重。

“怎么了?”

“是汤文,他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以然的笑容略带讽刺,似乎在说反话。

“什么‘好消息’,该不会……”

“嗨!看你紧张的,他只是叫我今晚去开例会而已。说忆秋求王Sir让我复职,但谁知道呢,说不定这次例会又是一个鸿门宴。”

“不会啦,我就说忆秋一定会帮你,王Sir也不会那么绝情,别担心,也许很快你就能复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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