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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橄榄山讲论(8):堕天

这一刻,迦南人跳进了深渊,圣城的绵羊和山羊被大地的伤痕分隔在了两旁。

在这个神灵的世界,天国的谪放者飞越了橄榄山的峰峦上空,圣母的教堂宛有金刚石棱面,像闪耀着永恒的雪峰,地面的裂缝弯弯曲曲地在下面蜿蜒着,像银蛇乱舞。

苦恼之河奔腾着,正如同长满了蓬松鬃毛的狮子,天空一片片阴沉沉的云朵,来自南方、从那遥远的地方。

圣城外面是一片荒凉的森林,这里流过英灵的河流。圣城的守护者站在河边,对周围一切的事情都熟视无睹。面无表情地对他的造物们投以一瞥,傲慢无礼。

短树残枝上,一只红黄色的小鸟怪叫一声,朝着圣城的方向飞去。太阳王抬起头来,看向小鸟飞去的方向。

“他终于要来了,真是个孩子。”太阳王微笑着摇摇头,带着一丝看孩子般的宠溺。

没有等待太阳王的智慧,加百列顺着太阳王看去的方向,振翅高飞。她高高地飞起,在圣城的天空盘旋。黑色的夜里,她的身体如同一团火焰,在天空燃烧。

所有的炽天使,没有性别没有样貌,他们的身体就是一团火焰。传说是因为对天主过于忠诚,所以时时刻刻都在用灵魂燃烧自己,是永不熄灭的火焰。

“别西仆,你觉得你现在还是太阳吗?”

天空中,加百列手持一个海螺做成的号角,对黑暗说道。

周围没有一点回复,加百列也不气馁,她摇了摇手上的号角,“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吧?哦对,你没堕天之前,可是美索不达米亚的太阳神,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是末日审判的号角,因为我是神的使者啊?”

说着说着,她低沉下语气,叫出了这个老朋友以前的名字,“巴力。”

话音未落,大地开始咆哮,地底下如同有一条翻滚的混沌之蛇,原本有些安静下来的地震又开始躁动,地面上燃烧起来绿色的火焰。

地面被包裹在一片绿色的火焰之中。

绿色的火焰蔓延开来,附着着衣料仿佛要将人吞噬一样。骨头上传来如虫子般噬咬的酥麻和痒意,这仿佛是火,灵魂之火。那烈焰滔天,似乎是要燃尽一切。任你心思怎么抵抗,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只会感觉灵魂都要被燃烧。

原本在地上休息的人群这次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发出了痛苦的哀鸣。

所有人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深渊中冒出来了一些苍蝇,它们嗡嗡地叫着。

那黑洞足有百米高,巨大的吸力从内部传出来。从中泄露出来的还有一股绿色的火焰,这股冷焰没有温度。粘到皮肤上就甩不开,将人活生生地冻伤。

绿色深而厚重,绿的发黑,绿的抑郁而邪恶。就像是废水中的铜锈,阴暗角落的青苔,用内脏的汤水烹煮出来的罪恶之花。

哪怕闻不到那个闻到,也可以引起延髓的呕吐中枢的条件反射。更加令人寒心的是,那绿色的火焰似乎并不需要可燃物上,可以腾空而起,延绵生长,瞬间占领世界。

怪物飞到天上,他身穿着铠甲,头上戴着兜帽,盖住了如杂草般的头发,碎发从兜帽中洒落出来。巨大的嘴唇占据了整个人的脸,阴影下看不见的眼睛,只有那张大嘴和口中的弯曲的獠牙。

背上是如同蝙蝠一般的翅膀,却不知道比蝙蝠锋利多少,边角都是骨刺和可以看见边锋的光的边缘。脚上的锈色的脚链不长,就拖在空中了几下,发出了哗哗哗的声音。

脖子上有一串头骨编成的项链,若非说要找到什么相似的东西,这非常像那些黑土地酋长们的战利品。

加百列笑出声来,她咳嗽了几句,假装害怕地说道:“魔王大人,排场非常大呀!”

对面的恶魔扯了扯嘴巴,说不出话来。他自然看得出对方不怀好意,可是作为恶魔,怎么可以那么在意尊严这种天使的美德呢?

这不符合恶魔的基本法则啊!

见到对方没有生气,加百列眨了眨眼,勾起嘴角,“地狱里面冷冰冰的,不好受吧?”

别西仆呲牙,有些不满,“不必和我套近乎,我根本不在意什么水晶天,什么充满了“幸福者的玫瑰”,什么通往寰宇的黄金阶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在乎。”

加百列微笑的嘴角开始抽搐,她是个正经人,说着他又举起手中的号角,“还记得这个吗?”

不等对方回答,她就怀念地咏唱着,节奏轻快,“那一年,恰似黎明有风疾驰,你高举着翅膀,鲁莽地越过了七重天——”

看着对方越来越黑的脸色,她大笑出声,“然后粗鲁的乡下人直接打碎了主的审判号角,被打了一顿,然后惨遭关禁闭!”

“住口!”

别西仆终于忍不住了,脸色黑得像锅底,恼羞成怒地大声怒叫。黑绿色的烈焰在他的手上汇聚,一把十字剑,古典精致。黑色的煞气在剑的四周汇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加百列。

加百列早有准备,直接侧身偏过对方的这一击。她神情严肃地看着别西仆,用他曾经的名字叫他,“巴力,我们已经好几代没见过了。

别西仆的攻势停止了,这个名字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人提起来了。因为自从堕天之后,他们改了新的名字,已经不会这样称呼自己了,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才低沉地回应,“只是好用而已。”

加百列听到之后歪了歪头,好像真的很疑惑,“神并没有封印你的神力和翅膀,那你为什么不用呢?地狱的审美就这么糟糕吗?”

像是刺激地还不够一样,她张大了眼睛,说道:“这不是真正的恶魔,真正的恶魔不会因为刻意害怕什么东西,就去避讳,你是懦夫。”

别西仆咧着獠牙,威胁着说:“住口住口,这才是美,你这个娘娘腔知道什么!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加百列没有再装了,她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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