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我做梦，梦见一场古时的战争，遍地死亡，血流成河。我不知道我是谁，有什么样的身份，但我金戈铁马立在站场上，茅尖滴血。敌方的将领是个年轻的男子，脸上的疤是我所赐。他说我愿用你们的最后一座城，换你跟我厮守一辈子。我转过身去看着我的人马，他们都已经筋疲力尽，目光里有死的勇气。我也看见了赵阳，他骑在马背上，那般飒爽的英姿。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子，应该是将军的身份，满身煞气，长得很好看，可惜被盔甲遮住了女儿的柔情。她死忍着伤心，不说话。我又转移目光去看赵阳，看着他笑，我说我走了，你保重。然后我就真的走了。那个女将军单枪匹马送了我一程，直将我送到敌方的国，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被盔甲包裹出庄严的华丽。她骑马转身的时候，我看见她另外一世的面孔，就是躺在我下铺的金杰人。
然后我哭着醒来，窗户外面下着二十一世纪的春天的雨，绵绵密密像一个讲不完理不清的故事。赵阳见我又被噩梦惊醒，立刻爬上床来抱我，说小暖别怕，我在这里。他说小暖呀小暖，梦里面的事情，千万不要当真。我抱住他痛哭，哭得甘肠寸断。我说赵阳你不要放我走，人家拿一座城跟你换我你也不能放我走好不好？拿一个国换也不行。总之不能换，不能放我走，一定不能放我走的好不好。
我呜呜噜噜含混不清地说完以后，感觉到赵阳的身体突然僵硬，像是冻住了一般。我不管他的反应，还是摇晃着他，说赵阳你说话，你说你不换，人家拿一座城给你，不换，不换，坚决不换，不能换。他抱着我，抖得厉害。他说不换，小暖，不换，坚决不换。别哭了小暖，我在这里，不换。我点着头把哭忍住，抽抽噎噎地看着他的脸。我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尽做些稀奇古怪离经叛道的梦。他说没事，醒了就好了。他话是这样说，但声音也颤得厉害，我抬头看他一眼，他表情里的悲茫落在我的眼睛里，落在我的心里，很重，压得心脏不能呼吸。
我们抱着坐了一会，静静的，谁也不再说话。赵阳是说不出话，而我，怕再说下去，他会更难受。我没告诉他，我在梦里看见一个女子，将军样威风凛凛的人物，转瞬变成了金杰人的模样。我猜这些都是赵阳前世里的事，我因为跟他在一起，所以梦得这般真切。至于我自己的前世到底是谁，跟赵阳和金杰人究竟是怎样的关系，突然的，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了。
然后，我们感觉床铺在摇，一晃一晃，吱吱嘎嘎的，不用往下看也知道是金杰人踩着床梯正往上爬，我说胖子，你悠着点，要是卡在那里，我可救不了你！她看了一会，说就不信我这辈子还爬不到这上面来看个风景！她说着，还真想继续爬，我赶紧冲过去按住她，我说你再爬，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有什么事就说，别爬！她想想，就放弃爬上来的打算，然后看着赵阳说：我找你商量个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