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我们睡在一起，没有说太多的话，我不问她锦素是谁，他也没告诉我他看见的天空已经不是蓝色，而这意味着他要走了，投胎转世，过全新的生活。
凌晨的时候，金杰人突然醒过来，半坐着发了很长时间的呆，然后兀自哭起来，踩着床沿摇轻轻赵阳的肩膀。赵阳惊醒过来，被她吓得不轻，吐着冷气说胖子，你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扮僵尸玩？金杰人用力地捂着自己的嘴，怕一失声就是一场嚎啕大哭。赵阳说你这胖子真是要死，大半夜的折腾人。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把我从他怀里移出来，给我盖好被子，然后爬下床去，想把金杰人拖回被窝里躺好，可金杰人不肯躺，还是捂着嘴哭，赵阳没办法，只好坐下哄她，说：胖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都跟小暖学得这么矫情，做个噩梦也能哭成这样。好了，不哭了，明儿叫丁力请我们喝奶茶，他要敢不请，打得他落火流水！
他说着，还做了一个化骨绵掌的动作，自顾自笑。
但是金杰人没有笑，慢慢地，她也不哭了，自己擦干净眼泪，默默地把情绪稳下去。她看着赵阳，目光认真并且深沉，像是一个大人，像是一个历尽了苦难的男人。她说赵阳，我又做那个梦了，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知道你是谁。
赵阳明白她说的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时讲过的那个梦，有人一剑把他刺死的那个梦。赵阳慢慢地把表情放重，也不再笑，摸了摸金杰人的头发说：好了好了，别想了，胖子，都是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想它做什么。
金杰人闭了闭眼睛，深呼吸，轻轻地摇着头，叹出很长的一口气。她说赵阳，小暖对不起你，活该她这辈子受苦，不心疼她。赵阳你好好去投胎，下辈子找个更好的姑娘，别惦记小暖了。
赵阳听见金杰人这么说，先是惊了一下，接着心便疼了一下，因为他发现金杰人做的梦已经让她知道他马上就要走了。他想着，这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叫没办法理解，做梦也能梦成这样。他想安慰她几句把她哄睡着，可是突然回过味来，觉得金杰人的话里有蹊跷。他说胖子，这事情跟小暖没关系。
金杰人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是小暖也在梦里，在你后面，穿了一身金色的衣服。赵阳笑着搂她的肩，说胖子，你弄错了，那个不是小暖。金杰人很笃定地说：赵阳，我没有弄错，你身后的那个姑娘，就是小暖，她的样子跟小暖不同，但我知道她就是小暖。我都跟她认识多久了，我能不知道她是谁吗？
赵阳慢慢松开金杰人，用刀子一样的目光盯着她，想从她那张分不清楚是睡梦中的还是清醒着的脸上剖出一个真相来。他咬着嘴唇摇头，一下一下摇得很慢。他说不对，不可能，这不是真的。金杰人笑了一下，说赵阳，管它是不是真的呢，你好好地走，下一辈子，重新找一个好的姑娘，小暖对不起你，配不上你，活该这辈子这么苦。赵阳侧过脸沉默很久，硬生生把眼泪憋回肚子里面。他说胖子，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