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喊他的名字，一叠声一叠声地喊，无法停止的激越。我的声音真的是疼极了，可赵阳居然一点都没有听出来。那些风劈面而来，一浪接一浪潮水般的窒息。我说赵阳，别离开我。他说好，我不离开你。我说赵阳，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天都不能差。他说好，一天都不差。我说你发誓。他说我发誓。他仰着脸奔跑，朝着在他眼睛里呈现着黄色的天空喊。他说赵阳发誓，发誓爱顾小暖一辈子，陪她，心疼她，一生一世，一天都不差。于是我就大声地笑了，我说赵阳，我闻到一股世界末日的味道。他说呸，那是食堂里面油条大饼包子豆浆混在一块儿的乱味道。
然后他慢慢停下脚步，说咦，小暖，我好像饿了。
我摸摸肚子，侧着脸朝他笑，我说我好像也饿了。
于是赵阳抱了我往食堂的方向奔跑，我在他怀里咯咯笑，我说赵阳，这树林子这么大，你刚才转了那么多圈，脑子应该转晕了吧，怎么还能知道食堂到底在哪边？他说我这是闻着你说的那股世界末日的味道在往前奔呢。我说你这么瞎跑了一个早上，累不累。他说累死我了，你怎么就这么重？
他慢下脚步把我放下来，我们手牵着手往食堂走去，远远的，我们一起看见锦素也在往食堂走，她身上那块披肩在阳光里散发着夺目的光茫，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真实的存在。我说赵阳，锦素从前是你的什么人。他笑了一下，说你记不记得之前有一次，你缠着我叫我讲我活着时候遇见过的那些姑娘们的故事给你听？我说记得。
他说：我跟你讲的第一个姑娘就是锦素。
我闭上眼睛想了想：就是那个经常来你的药堂里抓药的姑娘吗？
他点头。
我还想再问，可是喉咙哽得厉害，问不出声。虽然我心里明白锦素的前世一定不是赵阳的恋人，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让我害怕，就好像，锦素无论如何都要把赵阳带走一样，这感觉，真叫人害怕。
我们在这里谈论锦素，远远的那边，锦素突然转过身来，便看见我了。她远远地等着，看我走近以后，脸上慢慢浮起一抹笑。我猜，她在前世一定很爱赵阳。很爱。因为我能闻到她眼睛里看见从前世带到今生的爱情的阴影。可惜赵阳不爱她。这是我从赵阳的脸上看出来的，他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悲悯，但不是爱情。
我看着赵阳，慢慢地然后把手伸到脖子里，我想让锦素触碰戒指，让她看见赵阳。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我只是觉得，她应该看见他，这会是一次憾动灵魂的会面。
可是赵阳无比慌张地阻止了我的动作。
他说不要，小暖，不要这样。
他的眼色里有慌张和恐惧，掺杂着绝望，我看不懂究竟是什么意思，也突然没了弄懂的兴致。你不想让她看见你，就不看见吧，横竖都是你的事，我真的管不了。我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住，哪里还有力气去管旁的事。锦素美得晃人眼睛，好像她生来就蒙着一层五彩的光。
